“萨菲?”菲丽莎站在了萨菲房间门口,敲响了门,但是屋里并没有声音回答她,菲丽莎也不介意,继续说道,“我是来帮弗雷德殿下传话的。”
果然在这一句后,萨菲把门打开了。
几天未见,萨菲居然消瘦苍白到一种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看向菲丽莎的眼眸中,也并没有任何的神采,整个人仿佛都失去了生的意志。
虽然为她现在的状态心惊,但是菲丽莎并没有表露出来,她如常地微笑着,踏入萨菲的卧房,然后“唰”地拉开了窗帘。
今天阳光很好,虽然耀眼,但并不热烈,只会让人觉得身心都放松下来,享受阳光的照拂。
但是萨菲却下意识地避开了这样的光,她往后连续退了几步,退到了角落的阴暗中,仿佛害怕被这样的光灼伤。
光照亮了一室的黑暗,却照不进人的心里。
不过是短短几日,萨菲已经是形销骨立,原本应该是如同初开的花朵一样盛放的少女,却如同枯败的残枝一般,仿佛下一刻就要从枝头掉落,看不见任何的生气。
菲丽莎伸出手拉住萨菲,坚定而不容拒绝地把她拉到了阳光之下,多照一下阳光,至少对身体好。
好几天滴水未进的萨菲当然拒绝不了菲丽莎,就被她拉着站到了窗户边。
“不要……”她虚弱地哀求出声,用手遮挡着光,“拜托你不要。”
如今的她,害怕着这样的阳光,她几乎是惊惶地想把自己藏起来,藏到让她有安全感的黑暗之中。
“弗雷德殿下等会就该过来了,”菲丽莎看着萨菲,捻起了她的一缕凌乱的长发,“你确定要这么见他吗?”
女为悦己者容,上辈子的这句古话还是很正确的,不论哪个时空的女子,哪怕心存死志,但是在说要见到心上人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在意自己的容貌的。
至少想要以一种美好的样子出现在他面前,即使自己已经活不长久。
就在萨菲慌乱之间,菲丽莎已经扬声喊了侍女进来为萨菲整理仪容。
皮肤状态,发质,还有整个人精气神肯定都不如之前,但是菲丽莎还是有一手化妆技巧的,只是这巧的方向不太对。
原先的高岭之花在菲丽莎的刻意打扮下,变得娇柔、楚楚可怜,仿佛是在倾盆暴雨后还坚强盛开的白花。
这样的妆容,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保护欲,更别提弗雷德本就对萨菲有情意,这样的情况下,更容易心疼。
不多时,侍女过来禀告说弗雷德过来了,正在与夫人进行谈话,请萨菲到接待室准备接待客人。
所谓的近乡情怯,萨菲在乍然间想到要去面对弗雷德,便先自己退缩了:“我……我不去可以吗?”
以萨菲的教养来说,这种来了客人不去接待的失礼作风,本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可见她是有多么的害怕。
“别害怕,”菲丽莎握住了萨菲的手,带着她慢慢地往前走,“我们找到了能不伤害任何人就能解决事情的办法,殿下一直都在为你担心,你总要对他说一声谢谢的。”
萨菲纤长的眼睫毛微微一颤,最后无力地垂下,盖住了那双潋滟的眼睛。
所有人都掐准了她的死穴,都用无法反驳的大道理来压她。
其实她只要厚脸皮一点,完全可以继续缩在屋子里当个缩头乌龟,其余人也奈何不了她。
然而她不行,对于贵族来说,脸面大过天,谁让贵族丢了面子,虽然算不上血海深仇,也称得上深仇大恨了,她不能让父母丢脸。
所以萨菲半推半就地被菲丽莎拉着往会客室走去,每走一步,小腿肚子都在颤抖,仿佛随时都能瘫软在地上,走不动。
她就如同走在万丈悬崖边,不知道前方等待着她的,是开阔的平原还是万丈的深渊。
侍女为她们打开了门,菲丽莎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窗户边的弗雷德,他站在哪里,哪里就是光。
这个情况似乎不需要她在场了,菲丽莎笑了笑,把萨菲推了进去,然后提起裙摆行了一个礼便关上了门,把两人关在了同一个密闭空间内。
萨菲头脑空白了好半响,才想起来要行礼,她哆哆嗦嗦地抓着裙摆蹲下身:“殿下……”
弗雷德没有上前,但是他看着萨菲的双眼中却带着心疼:“瘦了好多。”连裙子都显得大了一整圈。
这几天没有谁是好过的,他感叹着萨菲的憔悴,可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有了熬夜后的黑眼圈?
“是我的错,”弗雷德道,“是我的无能,才让你没有办法信任我。”
原来,低头也不是那么难,当看到萨菲消瘦的这么厉害后,内心早就被愧疚充斥,他甚至可以再多说几次,只要她能露出笑容。
温柔的人总会把错误归咎到自身,萨菲摇着头,哽咽:“殿下是不会错的。”
是啊,王室怎么会错呢,王室是不可以犯错的,否则长久以来建立的威信都会荡然无存。
如果两个人永远隔着身份这样一条深沟的话,永远也无法平等的交流对话。
“在你面前,请不要把我当成王太子,”弗雷德低声地说道,一步一步朝萨菲走了过来,执起她的右手,贴在了他的心口,“你记得,我喜欢你,先动心的是我,所以我输了。”
如果说先动心的那个人先输,那她才是输家,她仰慕着这样纯粹又干净的光,有那么十年了吧,自从她回到家后,晕倒在家门前,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当年还年幼的他。
关切的、微笑着问她怎么样的弗雷德。
这么好的人,不应该再继续把时间浪费在她身上。
“殿下并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萨菲抽回了自己的手,转身背对着弗雷德,声音缥缈,“殿下喜欢的,不过是我维持出来的一个假象,如果您知道真实的我是什么样的,一定会后悔的。”
“我可以知道,”这样的说辞并不能让弗雷德信服,“再糟糕,也不会比如今更糟糕了吧,可是现在的这个情况并不是你的错。”
萨菲叹息,没有比现在还糟的情况?并不是,她的身上还有着秘密。
一场足以使整个王室都万劫不复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