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只是有一事不明!”微微侧着头,王柳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狐疑,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向来听闻无名手下从未有人生还,王榛此番只是受了重伤,却并无性命之虞,莫非……”
“莫非无名是在向本王示威!”王柳说起无名手中从未有人生还,刘辩第一个反应,就是无名是在故意向他示威。
他并不知道,就在一天之前,他的性命还掌握在无名的手中,只是因他无意中说出的一句话,才未有遭到毒手,无名反倒帮助他将那些意图行刺的刺客悉数诛杀。
王柳并没有回应刘辩,她始终觉着这件事有些古怪,也更加想要会一会无名。
虽说是亲生姐妹,王柳和王榛的剑术造诣却是有着天壤之别。
生活在王越的身边,王柳每日受到的都是剑术的熏陶,在剑术造诣上,自是飞速进步。
而王榛自小生活在皇宫之中,虽说她勤勉好学,剑术也是颇为了得,可终究没有名师点拨,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便是再难进步。
无名刺伤了王榛,本打算立刻离开洛阳城,可就在他前往城门的时候,整个洛阳都沸腾了起来。
街道上到处都是往来奔走搜捕他的秦军,城内的秦军几乎是全部出动。
在如此大规模的搜捕之下,想要成功离开洛阳,即便他是无名,也不可能做到。
为了避开搜捕他的秦军,无奈之下,无名只得潜入到一户士绅家中的后园躲避。
城内的搜捕还在持续着,洛阳王府之中,刘辩命人好生照料王榛,他则领着王柳,照常进行早先吩咐下去的酒筵。
由于王榛受了重伤,刘辩在酒筵之上也是显得有些意兴阑珊。
宾客们饮宴之时,为了顾及刘辩的情绪,也是都不敢大声言语,纵使偶尔会有一两个人交头接耳,说话的声音必定也是极轻。
“殿下!”就在酒筵在一种近乎沉闷的氛围中进行时,一个卫士从门外跑进了正厅,抱拳躬身对刘辩说道:“启禀殿下,未有搜寻到凶手踪迹,只是探明了酒馆之中死亡的十数人身份!”
“哦?”先前刘辩已经晓得了事情的详细经过,听得那卫士说查明了酒馆之中死者的身份,连忙问道:“他们究竟何人?因何被杀?”
“十数人悉数是颍川人氏!”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卫士对刘辩说道:“其中一人乃是在洛阳开了五年馆舍的馆舍主人,经查,也是颍川人氏……”
颍川,正在在曹操治下,死的十多个人,全都是颍川人,由不得刘辩心内不会生起疑惑。
他眉头微微一皱,接着向那卫士问道:“可有查明这些人究竟是何身份?来到洛阳,意图何为?”
“尚不晓得!”卫士的回答,让刘辩多少有些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便能查出那些人都是颍川人,也是外面探查情况的秦军没有懈怠。
朝那卫士摆了摆手,刘辩吩咐了一句:“你且退下!”
卫士应了一声,保持着抱拳躬身的姿势,向后退了两步,离开了前厅。
“殿下!”卫士刚刚离去,王柳就跨步走到刘辩身前,抱拳躬身对他说道:“末将想去王榛受伤处看上一看……”
抬头看着王柳,晓得她已经是等待了许久才提出要去王榛受伤的地方看上一看,刘辩点了点头,向她吩咐了一句:“多带人手,切莫与对方单打独斗!”
刘辩这句话说的虽是轻描淡写,可听在王柳的耳中,却是带着无尽的关切,直使得王柳心内一阵如同饮了蜜般的泛甜。
向刘辩谢了一声,王柳转身迈开步子,朝前厅门外走去。
看着王柳离去的背影,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前厅门外,刘辩这才脸上漾起了笑容,端起面前矮桌上的酒樽,对厅内坐着的众人说道:“众位,方才本王心中寻思着一些事情,怠慢了众位,谨以此樽敬谢各位!”
刘辩说出这样的话来,厅内坐着的宾客们如何敢受,纷纷站了起来,端起酒樽对刘辩说道:“殿下忧劳国事,我等不敢叨扰!”
王府之中,酒筵在刘辩的刻意烘托之下,很快气氛就热烈了起来。
而王柳离开王府之后,带着十多个卫士,径直朝着和王榛被无名刺伤的街市走去。
白日之中,王榛被人当街刺伤,城内百姓都晓得出了大事,也是不敢轻易来到这条街上。
到了晚间,百姓们已然各自回家安歇,街道上更是一片宁静,除了十几个负责守着现场的黑衣兵士,再无有其他人的踪影。
带着十多个卫士,上了这条街道,王柳还没走到王榛被刺伤的现场,一个黑衣兵士就迎面飞快的跑了过来。
“请将军留步!”到了王柳近前,那黑衣兵士抱拳躬身,很是恭谨的对王柳说道:“此处乃是王榛将军为刺客所伤之处,将军若是要行路,还请自别处走!”
“本将军正是要看看此处!”瞥了那兵士一眼,王柳语气里不带半点感情的说了一句,也不再理会那黑衣兵士,领着十多个卫士,直接走向了被黑衣兵士们保护起来的现场。
王柳也是刘辩身旁的护卫将军,同王榛是一个官阶,她既然说了是要来看现场,黑衣兵士们自是不敢再拦阻。
到了王榛被刺伤的地方,王柳蹲在地上,仔细的看着地面上的一滩血迹。
喷溅的血迹洒出了很远,不用黑衣兵士明说,王柳都是晓得,这些血迹定然是王榛当时留下的。
虽说夜色尚算不得十分深沉,地上的血迹也还是依稀能够辨明,可紫黑色的血迹在夜色下,却是要比白天模糊了许多。
就在王柳蹲地上仔细的勘察血迹时,跟着她一同来到此处的卫士军官取来了一支火把,将火把凑近了地面。
火光映亮了附近的一小片青石路面,王柳抬头朝那军官看了一眼,并没有言语,又低下头,继续研究地上的血渍去了。
“行凶之人从何处离开!”看了片刻地上的血迹,王柳站了起来,向那几个一直守在此处的黑衣兵士问了一句。
这几个兵士,并不是白天在此处目睹了情况的士兵,而是后来换岗的。
不过幸而他们在交接的时候,曾经问过行凶之人离去的方向,在王柳的问题问出口之后,一个兵士抬手朝着城门的方向一指说道:“回禀将军,行凶之人乃是向城门去了!”
回头朝那兵士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王柳低垂下眼睑,向身后的卫士们吩咐道:“沿路探查,一路上留意地面可有干了的血渍!”
“诺!”十多名卫士应了一声,其中大多数人便转身沿着街道,朝城门方向去了,在王柳的身边,则只剩下了四个卫士。
“此处无须再守,将血渍除去,撤了吧!”待到那几个卫士离开之后,王柳又向在场的黑衣兵士们吩咐了一句。
虽说得到的命令是要守住此处,任何人也不能接近,可王柳是刘辩身旁的护卫将军,她的话,黑衣兵士们还是不敢违拗,于是纷纷应了一声,不等王柳离开,已经有人跑去找水清洗地面上的血渍了。
离开王榛被伤的现场,王柳心内的疑惑是越发的浓重。
地面上的血渍虽是不少,可从血液喷溅来看,无名当时根本就是没有想过要取王榛的性命。
血液喷溅的太过均匀,若是王榛稍微有些抵抗的能力,喷洒的血渍都不可能如此匀称,必定会有些凌乱。
无名手下留情,已是不争的事实。
可他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问题,才是萦绕在王柳脑海中,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的疑问。
虽说并没有见过无名,可他的名头,王柳却是听过无数次。
当年黄疆乱,无名怀抱着一个女子的尸身,单手挥剑,劈杀了数百黄巾军,从被黄巾军攻破的城池中杀出,早已成了剑客之间流传的神话。
也是从那一战起,无名才出现在世人的眼中。
可惜世人等来的并不是一个行侠仗义的剑客,而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多少好手,只因与无名一言不合,就被击杀当场。可这一次,无名却对王榛手下留情。
莫非跌落山谷之后,无名的脑袋被摔坏了,如今的他,已经不似过去那般嗜血?
心中怀着这个疑问,王柳领着四名卫士,沿着街道快步行进着。
卫士们手中持着刚点燃的火把,一路上,他们都是将火把打的狠低,以便能看清地面上可有残留的血渍。
沿着街道,往城门方向搜索了两三条街,王柳始终是一无所获。
“将军莫非是在找某?”就在王柳几乎对能够找到无名失去信心的时候,她的身后传来了一个冷的如同从冰窖里传出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王柳赶忙转过身,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十多步开外站着一个一身黑衣,脸色却白的如同寒冬落雪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