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了官府,蒋干朝假扮成他的兵士哝了下嘴。
那兵士会意的领着众人沿着街道往前走。
走了约摸二三十步,蒋干独自一人离开了队伍,一闪身躲进了一条小巷。
假扮成他的兵士则带着整队人继续往前行进。
既然蒋干说了要让他们以到城内找女人为借口,他们这队人便只能真的去馆舍中寻找卖春女子。
对这些兵士来说,跟随蒋干离开徐州官府也算得是趟美差。
军营之中向来清苦,将军们出征都是不会带着家眷,只有曹操偶尔会在攻下一处地界发现美女时,才逍遥快活一场。
曹操逍遥快活,和他麾下的兵士、将军们却是没有半点关系。
每每晓得曹操又睡了哪个美女,兵士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是干咽口水暗暗羡慕。
如今跟着蒋干出来办事,蒋干竟是不要他们跟随,而让他们自行前去找寻女子,这队兵士又如何不会在心内欣喜莫名?
躲进小巷,蒋干看着兵士们渐渐远去,这才朝着小巷的尽头走去。
曹军攻城,徐州街道一直以来防备都很是森严,邓展等人进城之后,街道上巡逻的兵士更是比平时多了两三倍。
小心翼翼的穿街过巷,躲过了数队夜间巡逻的徐州军,蒋干终于到了徐州军的兵营外。
身为徐州将领,侯成应是与其他将军一样住在军营内。
到了军营外,蒋干飞快的将身上的衣甲除去,下身只包裹着一片麻布,踉踉跄跄的朝军营牙门奔了过去。
“站住!”还没到军营牙门外,两名守着牙门的徐州兵就迎了上来,用短矛指着蒋干,其中一人冷声喝道:“你乃何人?因何这般模样便来到军营?”
“兄弟!”看到那两个兵士,蒋干不仅没有止住脚步,反倒踉跄着朝两个兵士迎了上去,到了那两个兵士身前,一屁股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乃侯将军麾下兵士,有紧要事情向将军禀报?”
“侯将军麾下?”两个徐州军先是相互看了一眼,随后一同打量着蒋干,其中一人向他问道:“既是将军麾下兵士,因何这般模样?”
“一言难尽!”叹了一声,蒋干几乎是带着哭腔对那两个徐州兵说道:“烦劳兄弟快些引领我前去求见侯将军,事关紧要,断然不敢耽搁!”
蒋干表现的就像是真的遇见了什么大事,两个守牙门的兵士心内虽是疑惑,却也看不出凭着蒋干那瘦小枯干的身体,能够对侯成产生威胁。
“你随某来。”把蒋干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其中一个徐州兵招呼了他一声,转身朝军营内走去。
跟着那兵士进了军营,蒋干一路上连头都没敢抬一下,只是低头一味的往前走。
为了安静,将军们的营房离校场相对要远一些。
吕布平日治军严格,寻常都是严禁将军们私下有太多的交流,侯成被打,将军们都晓得他是开罪了吕布,竟是连一个敢来探望他的人都没有。
跟着兵士,才走到将军们居住的营房附近,蒋干就听到从其中两三处营房内传出男人、女人的调笑声,想来是哪位将军从外面寻了女子回军营内厮混。
听到调笑声,蒋干嘴角牵出一抹常人难以察觉的笑容。
这抹笑容中满含着浓浓的鄙夷,不过笑容并没有在蒋干的脸上保持很久,不过是一闪即逝。
“到了!”来到一处营房门外,领着蒋干进入军营的兵士朝着房门哝了哝嘴,小声对蒋干说道:“兄弟或许不知,侯将军今日被温侯打了军棍,眼下心中定是烦闷,你又这般模样,可得当心着些!”
“多谢兄弟提点!”抱拳躬身向那兵士谢了一句,蒋干这才跨步走到营房门口,向屋内喊道:“启禀侯将军,小人有紧要事体禀报!”
亲自引领蒋干来到侯成营房门口,只因守卫牙门的兵士对他并无信任,见蒋干出声向侯成禀报,那兵士才觉着他先前所言非虚,转身朝牙门方向去了。
“滚!”来到侯成营房门外,蒋干已是做好了会吃个闭门羹的打算,果然不出他所料,他的话音才落,屋内就传出了一声咆哮:“少来烦本将军,快些滚!”
被侯成吼了一嗓子,蒋干不仅没感觉到半点烦闷,心内反倒坦然了许多。
假若侯成不吭声,他便没有太多烦闷,一个人不烦闷到极点,多少还是会有点理智,想要策反那样的人并不容易。
眼下侯成已经是烦闷到了极点,想来要策反他并不会太难。
“小人着实有紧要事体向将军禀报!”立于侯成营房门外,蒋干再次高声说道:“性命攸关,恳请将军赐见!”
这一次侯成没有立刻出声喝骂他,营房内的侯成沉默了片刻,蒋干才听到屋里传出了他的声音:“你他娘的,进来说话!”
得了侯成允诺,蒋干连忙应了一声,推开房门进入屋内。
屋内的烛台上点燃着几支白烛,跳跃着的火苗在房间里铺上了一层薄薄的昏光。
挨了军棍,屁股上还洇着血渍的侯成趴在铺盖上,在烛光的照射下,整个人都显得很是苍凉。
蒋干进屋时,侯成抬头看了他一眼。
见他几乎是全身精赤着,只是腰间围了一圈白布,侯成愣了一下,向他问道:“你是何人,因何这般模样?”
“曹公麾下幕僚蒋干,拜见侯将军!”抱拳躬身,向趴在铺盖上的侯成行了一礼,蒋干一出口便报出了来历。
听他说出是曹公麾下,侯成愣了一下,两眼猛然睁圆向他低喝着问了一声:“你乃曹操麾下,因何前来与本将军相见?”
向他问话时,侯成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抬高,就好像是生怕被别人听了去他说话似得。
从侯成的举止,蒋干对这次能策反他已是有了七八成把握,于是直起腰对侯成说道:“无他,只是听闻将军无端受责,特意前来探视!”
得知蒋干只是特意前来探视他,侯成愣了一下,随后便苦笑着说道:“追随温侯征战数年,没想到最后竟是曹操麾下幕僚前来探视某。”
说话时,侯成的语气中带着浓重的感伤,听了他的话,不由的让人觉着此刻的他特别沧桑。
“欲见将军一面,着实不易!”走到离侯成只有三四步的地方,蒋干跪坐在地上,看着侯成说道:“盘查甚紧,某只得脱光衣衫,假冒被人劫夺的将军麾下,才得以进入军营。”
“先生何故如此?”听了蒋干的话,侯成才晓得他来到军营并不是一帆风顺,轻叹了一声说道:“某乃下将,值不当先生如此眷顾。”
“将军何出此言?”侯成的话音才落,蒋干就对他说道:“若无将军等人,单凭温侯一己之力,如何与曹公对峙?这徐州怕是早已为曹公所破。将军劳苦功高,却落得这般下场,着实让人心生悲叹。”
“唉!”听了蒋干的这番话,侯成叹了一声,并未言语。
双目凝视着侯成,蒋干面容肃穆的对他接着说道:“今日温侯可无故打将军军棍,日后……”
说到日后二字,蒋干突然止住了话头,抱拳朝侯成拱了拱说道:“见将军伤重如此,干一时激愤,言语多有不妥,还望将军恕罪!”
“先生何罪之有?”趴在铺盖上,侯成苦笑了一下说道:“当日张辽、高顺二人,不过是在街市上饮了盏酒,便被温侯拖至街市口险些问斩。若非彼时秦王前去强行救下,二人怕是早已做了无头之鬼!”
“将军,有句话在下不晓得当讲不当讲!”侯成提起了当日张辽、高顺在当城险些被杀之事,蒋干心知事情已妥了九成,于是便对侯成说道:“莫非将军甘心如此引颈受戮,由人随意戕害?”
“某乃温侯麾下将领,若不如此,又能如何?”听了蒋干的话,侯成满心郁闷的说道:“而今可没有第二个秦王可救某!”
“无有秦王,却有曹公!”侯成念念不忘当初刘辩救下张辽、高顺,蒋干连忙对他说道:“曹公仁德,只要将军归顺于曹公,又何须再受温侯闲气?”
“曹公?”蒋干提及曹操,侯成愣了一下,随后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说道:“某早欲投效曹公,只是苦于无人引荐……”
“不瞒将军!”晓得事情已是成了十分,蒋干再不掩饰对侯成说道:“曹公与温侯战事日紧,虽说曹公早已闻将军等人之名意欲相识,却无有机缘。某恰在徐州,今日便是特意前来为将军引荐曹公!”
得知蒋干愿意为他引荐,侯成撑起身子就想向蒋干行礼。
“将军方才受刑,切不可擅动!”侯成刚挣扎着要起身,蒋干就连忙上前扶着他,让他重新趴下,对他说道:“若是将军果真有心与曹公相识,某自为将军引荐!”
“多谢先生!”重新趴在铺盖上,侯成先是向蒋干谢了一声,随后语气中透着些许失落的说道:“曹公仁德,只是某不晓得该用和与曹公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