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驻扎在距小沛只有五十里开外的野地中,纪灵接到吕布的邀请,心内很是疑惑。
此番他率军前来,是为了讨伐刘备,那吕布莫名其妙的突然请他前去徐州赴宴,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摸不着头脑。
吕布与袁术已是约定了姻亲,他命人前来相邀,纪灵也不便不去,只得带了十数名亲兵,快马加鞭,朝着徐州方向去了。
进了徐州城,刚到官府门前,纪灵就看见已经得到消息的吕布正站在正门外等候着他。
与吕布寒暄了几句,随着吕布进入官府,才走了没几步,纪灵就停了下来。
他看到前面出现了三条人影。
虽说没见过刘备等人,纪灵却是得过关于刘备等人的描述。
刘备白面短须、关羽赤面长髯,而张飞则是面如锅底。
这三个人的特色太过明显,只须一眼,便可认出他们。
见刘备等人站在官府前院之中,纪灵两眼猛然一睁,扭头看着吕布,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就要离开官府。
他刚转过身,还没来及迈开步子,吕布就伸手将他拦住。
“纪将军因何急着离开?”拦住了纪灵的去路,吕布面带笑容,向他问了一句。
“温候既是请某前来赴宴,这是何意?”抬手指着正朝他们这边走过来的刘备,纪灵满面怒色的向吕布问了一句:“因何刘备也在此处?”
吕布还没来及回答,刘备就已经到了纪灵身旁,抱着双拳,朝纪灵拱了拱。
刘备的脸上堆满了笑容,本打算和纪灵客套两句,可纪灵却扭过头,冷冷一哼,根本没打算理他。
在纪灵面前吃了个瘪,刘备并未介意,只是面带担忧的把目光转向了吕布。
朝刘备使了个眼色,要他莫多做声,吕布满脸笑容的对纪灵说道:“近日兵祸连连,百姓多受戕害,将士征伐劳顿。将军远道而来,意欲讨伐玄德,某已是心中明晰。”
“温候既是晓得某前来乃是讨伐刘备,因何还将我二人都请来赴宴,究竟有何意图?”朝吕布瞪着眼,纪灵恨恨的问了一句。
虽说是满心忿恨,可纪灵却始终没敢把话说的太绝,毕竟眼下他是在徐州,而且吕布武艺高强,莫说一个纪灵,就算是来三五个纪灵,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在吕布面前,纪灵还是不敢太过耍横,问了这么一句,就把头扭向一旁,不再去看吕布。
“冤家宜解不宜结!”伸手拉过纪灵的一只手,随后又向刘备伸出手。
见吕布伸出手,刘备连忙上前与他拉着。
“某今日只是为你二人调停,别无它意!”拉着纪灵和刘备的手,吕布对纪灵说道:“看在某的薄面上,二位权且收兵,若是将来真心想战,再战不迟!”
原本就晓得打不过纪灵,来寻吕布帮忙的刘备,对吕布的说法自是一千个认同。
可领军前来讨伐刘备的纪灵,得了袁术的命令,怎肯轻易回兵。
刘备连声赞同罢兵,纪灵却把头扭向一旁,半晌默然不语。
见纪灵不语,吕布微微皱了皱眉头,向身后的亲兵喊道:“为某取画戟来!”
吕布要取画戟,纪灵顿时心内一惊。
假若不给吕布颜面,惹得吕布真的恼将起来,先是把他杀了,尔后率军进攻驻扎在小沛附近的淮南军,淮南军定是要吃上一场大亏。
片刻之后,两名亲兵抬着吕布的方天画戟来到近前。
松开纪灵和刘备的手,吕布从一旁接过兵士抬着的方天画戟,跨步走到一边的空地处,向不远处的一名亲兵喊道:“向某射出一箭。”
听到吕布的喊声,那亲兵愣了愣,没敢动身。
“向某射箭!”见亲兵没敢动身,吕布将眼睛一瞪,怒喝了一声。
被吕布喝了一声,亲兵不敢再多做怠慢,赶忙从一旁取来长弓,在弓弦上搭了支箭矢,瞄向了吕布。
看着手持画戟面朝持弓亲兵站着的吕布,刘备是满额头的汗珠,不晓得吕布要做些什么。
纪灵却是撇了撇嘴,有些不以为意。
从吕布摆出的架势,他已是看出,吕布要当着他和刘备的面,表演一翻画戟劈箭矢。
马背上的武将,率军冲锋陷阵,多是能将敌军迎面射来的箭矢用兵器拨落在地上,纪灵也是这样的将军之一,因此对吕布摆出的这副态势,并不当回事。
“射箭!”又是一声断喝从吕布口中发出,持着长弓的亲兵连忙松开拉起弓弦的手。
随着弓弦的颤动,箭矢“嗖”的一声,迎面朝着吕布飞了过去。
眼看着箭矢就要飞向面门,吕布大吼了一声,手中长戟横向里朝前划出了个半圆。
长戟与箭矢相撞,箭矢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便掉落在了地上。
看着吕布果然是用画戟将箭矢拨落,纪灵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什么,可紧接着一名吕布军兵士的喊声,顿时让他满脸都是愕然。
“启禀温候,箭矢从正中被劈成两截!”那兵士从地上捡起被吕布劈落的箭矢,跑到吕布身前,将两片竖着从中间劈开,就犹如两只薄薄筷子般的箭矢高高举起,向吕布喊了一声。
听到兵士喊声,吕布很是不经意的撇嘴一笑,可纪灵和站在前院的其他人,都是不免一脸的愕然。
劈落迎面飞来的箭矢,对关羽、张飞这样的猛将来说,也算不得难事,可他们自问,若是想如同吕布这样,将箭矢竖着劈开,却是不易。
“你们五个!”环顾了一圈满脸愕然的众人,吕布抬起手臂,朝着五名亲兵指了指,对那五个亲兵说道:“同时向某射箭!”
五名亲兵得了命令,连忙站成一排,每个人都将手中长弓满满的张开,弓弦上扣着的箭矢全都瞄向了吕布。
“放箭!”待到五名亲兵拉开了长弓,吕布又是向他们发出了一声断喝。
持着长弓的五名亲兵得了命令,齐齐松开手,将箭矢朝着吕布射了过去。
虽然箭矢的发射速度相当,可由于弓弦的强度和拉弓的兵士臂力不同,箭矢飞行的速度和角度并不一样。
五支箭矢飞向了吕布,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吕布便发出了一声爆喝,手中画戟抡起,朝着迎面飞来的箭矢抡了过去。
随着几声脆响,五支飞向吕布面门的箭矢纷纷掉落在地上。
当箭矢落地时,不等兵士上前捡起,纪灵就跨步走了过去,把那几支被劈落的箭矢全都捡了起来,一一查看。
射向吕布的几支箭矢,个个都是竖着从正中劈开,切口崭新,且劈砍的十分齐整,甚至比人劈劈柴还要来的整齐一些。
“温候神勇,末将心服!”看着手中的那一把被整齐切开的箭矢,纪灵双手抱起拳,躬身向吕布行了一礼,对吕布说道:“如此技艺,天下间除温候之外,恐无第二人可做到!”
将画戟大头朝下,往地上一插,吕布上前轻轻拍了拍纪灵的肩膀,笑着对他说道:“今日请将军前来,便是要为将军和玄德调停,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吕布再次提起要为他和刘备调停,纪灵迟疑了一下,对吕布说道:“恐怕某返回淮南,不好向袁公交代……”
见纪灵面路难色,吕布抬手向一旁的兵士喊道:“取短矛和弓箭前来。”
一名兵士很快便取了短矛和弓箭送到吕布面前。
接过兵士递来的短矛和弓箭,吕布一手持着矛,另一只手持着弓,对纪灵说道:“某于五十步开外向这支短矛射上一箭,假若能将其一箭射断,纪将军便返回淮南,告知袁公,是某从中调停,将军无奈才折返回去。假若某未有一箭将矛杆射断,将军无须理会某的调停,只管与玄德开战便是!”
听了吕布这番话,刘备是惊的面如土色。
矛杆虽是木质,却很是坚硬,莫说箭矢想要射穿他很是困难,就算是用大刀劈上去,力道若是不足,也是不可能一刀将其劈成两截。
吕布说出要在五十步开外,一箭将矛杆射为两截,在场的人们心内都是抱着一丝怀疑的态度。
纵然吕布神勇,若要做到五十步开外射中并将矛杆折为两截,也是极其不易。
半信半疑的看着吕布,迟疑了好一会,纪灵才很是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虽然对吕布能否做到一箭射断矛杆还很是怀疑,可纪灵却并没有完全不看好吕布。
毕竟刚才将五支迎面飞来的箭矢劈落在地,并且全都是齐整的切开,便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
“将短矛摆上!”见纪灵点头,吕布把短矛丢向附近的一名兵士。
那兵士一直跑到距吕布足有五十步远近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将短矛深深的扎入地面。
待到兵士插好了短矛,吕布拉起长弓,眼睛微微眯着,瞄准了五十步开外的那支短矛,猛的一松手。
随着吕布手中长弓弓弦的颤响,一支箭矢“嗖”的一声,如同闪电般飞向了五十步开外的那支短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