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霆道：“当时我皇兄查过，虽然他继位后有些做法过激，但是要说到敢刺杀他，他实在想不到会是谁。当初最怀疑的是王守礼，因为是我皇兄让他守皇陵的，可是皇兄让人去查了，那里的人都是说他一直很本分在那里守陵，况且他在我皇兄出事那几天正在犯病，都没有出去过。”
李霆和朱卫说着话，已经到了向阳山山顶。李霆往后面山下看了看，对朱卫道：“下面那里是冷宫，还有公公们住的地方，我在宫里这么多年，都没有去过那里，朱卫，今天我们就去那里看看，看有没有小路下去。”
李霆和朱卫查看了一下，见有一条小道通向山下，于是对朱卫道：“我们下去看看。”
朱卫有些紧张地问道：“王爷，下面这个地方，我们去会不会让人说什么？”
李霆道：“这有什么，若是一会有人问起，我就说好久没有进宫，顺便来看看这向阳山。”
李霆说罢，已经顺着小路往下走去。
虽然同样是石阶路，但比那边上山时的路小了好多，且可能很少人来，石阶上都长了青苔。两边的林木很盛，小路上显得十分阴凉。
不到半个时辰，已经到了山下。只见两个小太监在那里打水。见了李霆和朱卫，很紧张地看着两人。
李霆见那两个小太监并不认识自己，于是问道：“我是康王，你们这里一共多少人？”
那两个小太监听说是康王，忙上前行礼，其中一人答道：“回王爷，奴才们在这里住的都是做粗活的，师父们都在前面住呢。”
李霆又问道：“那王总管和李总管都住哪里？”
那个小太监道：“王爷，王总管要伺候太后，住在前面大明宫后面，李总管住在库房那里。”
李霆又问道：“那你们住在这里的平常大概多少人？”
那个小太监道：“回王爷，这里连着冷宫，住在这里的都是像奴才这样不得见的和年老体弱的公公，也就十多个人。”
李霆道：“看你们这么年轻，你们来这里多久了？王公公和李公公会不会常来这里？”
那太监道：“回王爷，奴才八岁进宫，现在已经八年了。王公公和李公公几乎不来这里。”
那小太监说完，又指着另外那个太监道：“这个小罗子比奴才晚一年进宫，不过他现在是个哑巴。”
李霆听了，有些奇怪地问道：“他是哑巴？哑巴怎么可以进来？你叫什么？”
那太监道：“回王爷，奴才叫蔡元，别人都叫我小蔡子。小罗子原来是跟王守礼公公的，后来又跟了王胜公公。他原来并不是哑巴，是后来生病才变成哑巴的。”
李霆看了看那个叫小罗子的太监道：“你是生病变哑巴的？”
那个小罗子见李霆近前，有些恐慌地退后几步，只睁大眼睛看着李霆。李霆突然一把抓住小罗子，厉声道：“生病怎么可能变成哑巴？”
小罗子被李霆怎么一抓，只拼命摇头，手指蔡元，嘴里只呀呀『乱』叫。
李霆放开那个小罗子，又看向蔡元道：“你说，小罗子是什么时候变成哑巴的？”
蔡元见李霆阴沉着脸，也有些害怕地答道：“回王爷，小罗子已经哑了六七年了。”
李霆道：“到底是六年还是七年？你说清楚些！”
蔡元见李霆有些不高兴，想了想道：“王爷，奴才真记不清楚了。”
李霆厉声道：“那你想想，到底是我大皇兄还在时变成哑巴的还是现在的皇上继位才变成哑巴的？”
蔡元想了想，忙道：“康王爷，奴才记起了，是少帝被刺杀不久变成哑巴的。”
李霆见那小罗子和蔡元对自己有些害怕，忙缓和语气对蔡元道：“好了，我问你们，这里有没有近路出宫？如果去昭阳殿，又从哪去更近？”
蔡元忙道：“回王爷，这里拐过冷宫出了院门，那几颗大槐树下有一个小门，出去沿宫墙往东，便离东市不远。但因为那个侧门太偏僻，几乎没有人走，眼下只我们这样的奴才要出去采买一些杂物才从那里出去。如果要去前庭，那从这里直接出院门一直往前走就是。”
李霆忙道：“那你先带我们去看看那个小门。”
蔡元听了，只好道：“那康王爷现在随我来。”
李霆和朱卫于是跟着蔡元往前，穿过几排门窗紧闭的屋子，走过满是杂草的几个院落，李霆只感觉这里寂静得有些阴森森的，于是问道：“怎么这里这么荒凉冷清？”
蔡元道：“康王爷不知道，这里是冷宫，现在皇上仁善，并没有人住在这里，所以这里几乎没有人来。李公公不过每个月叫我们来这里除草扫扫屋子，我们有时也从这里出去买些东西，但都是结伴来这里，要是一个人，谁也不敢来这里。”
李霆忙道：“这是为什么？”
蔡元道：“听人说，这里死过不少人，就是我们那里病死的老死的人，也都是从这里弄出去的，所以我们那些人不是没有法子，肯定不会到这里的。康王爷你看，那个门就在那里！”
蔡元说着，手指那两棵大槐树下面说道。
李霆走过去一看，果然见有一扇小门在那里，上面还加了锁，于是又问道：“这里平常都锁着，难不成你们有钥匙？”
蔡元答道：“我们没有钥匙，但是钥匙放在我们住的那个屋子里，谁要出来，只要和我们那里的陈公公说一下便可以。”
李霆道：“这里没有出路去前庭，那要出去必须返回去？”
蔡元道：“是，除非从这个门出去。”
李霆道：“算了，我原来还说这个皇宫里，所有的树我都爬过了，这两棵槐树我都不知道。蔡元，我看你还懂事，等我以后从漠北回来，让你去我康王府，你可愿意？”
蔡元忙跪下叩头道：“康王爷如果愿意要奴才，奴才定忠心伺候王爷！”
李霆道：“你起来吧，我至少还有一二年才会回来，你若学会了安分沉静，一直像现在这样善解人意，到时我自然会向皇上禀明，带你去我康王府，还有你说的小罗子，我看你们关系不错。”
蔡元爬起来，引着李霆重新沿原路回走，叹道：“小罗子和我一样，因为家里穷，所以进这皇宫做了公公。现在这里，就我们两个不到二十岁，其他的都是年纪大的公公。因为奴才进宫不久小罗子就病成了哑巴，奴才见他可怜，所以就向李公公求情，让奴才来这里和小罗子一起作伴。因为原来和一起进宫的那几个公公，有好几个在前庭伺候公公娘娘的，不到十五岁就死了。”
李霆又问道：“你可认识曹闻曹公公？”
蔡元道：“王爷问的那个曹公公是不是跟着太子的那个曹公公？”
李霆道：“是。”
蔡元道：“奴才认识曹公公，他原来和这里的小郭子很熟悉，来看过几次小郭子，还带了好些点心给小郭子吃，说都是太子赏给他的。可是后来王公公叫小郭子去办事，听人说小郭子不大听话，做错了事情，当即被杖责重了，被抬到这里不上两天就死了。”
李霆道：“那你觉得这个曹公公怎么样？”
蔡元道：“奴才觉得曹公公很讲义气，因为他每次来看小郭子，都会带吃的过来，然后分给我们在这里的人吃。”
李霆道：“这么说曹公公和小郭子不是一般的好了？”
蔡元道：“他们两个当然是不一般的好。不过小郭子说，曹公公是个好人，他们是同村一起进宫的，听说开始他们一起来的是四个人，可活到后面的就他们两个了。前些天，奴才又听说太子在宫外出事，曹公公也愧疚得殉主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蔡元引着几个人又回到先前的地方，李霆见那个哑巴在洗几个凳子，于是对蔡元道：“你们好好在这里，要是我以后从漠北回来，我还这里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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