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爹聊了近半个时辰,徐言不想再打搅他休息便主动退了出来。
来到花厅见沈明臣还在他便凑了上去。
“嘉则,这次真得好好感谢你。”
徐言衷心说道。
沈明臣连连摆手:“恩师说的这是什么话。学生见到令尊染疾,若是不出手相救还算个人吗?”
“不管怎么说你这份恩情我是记下了。对了,你是怎么认识高神医的?”
“哈哈这就说来话长了。简单点说我们两家是世交。”
“原来如此。”
“恩师这次赶回宁波,看来大宗师也快要来了吧?”
沈明臣好奇道。
“那是当然,大宗师不日就会按临宁波。”
徐言侃侃而谈道:“大宗师把院试第三站放在了宁波,看来还是对宁波读书人很看好的。”
同是宁波人的沈明臣自豪道:“宁波士子本就不比杭州差,当然跟绍兴比还是略差了一些。”
虽然沈明臣很自傲,但也不得不承认两府之间的差距。
绍兴府是和吉安府一样的超级学霸府,出的进士不计其数。
“对了恩师,你可听说最近京师发生了一件大事。”
沈明臣突然神秘兮兮的说道。
“嗯?”
“听说大内失火,焚烧了不少殿阁,圣上为此大怒。”
沈明臣咽了一口吐沫道:“我这也是从一个京中好友那听到的,恩师你听听就好,可不要往外面讲。”
徐言点了点头:“这点道理为师还是懂的。”
其实嘉靖朝大内曾经出现过多次莫名其妙起火的情况。这么看嘉靖皇帝也是够倒霉的了。
有的是人为原因,有的是因为屋顶被雷劈了。
毕竟紫禁城大殿主体材质都是木头,在没有很好避雷措施的情况下很容易引起天火。
嘉靖皇帝偏偏又是一个修道修玄的君王,对这种东西十分敏感。
他会认为这是上天对他的警示,从而开始斋戒向老天爷表示悔过诚意。
也许是有先见之明,觉得紫禁城实在不宜居住,嘉靖皇帝早早就搬到了西苑去住。故而本次大内失火对他并没有造成太直接的影响。
只是看不出来沈明臣还有八卦属性,徐言还真是没有想到。
“哎,当今天子一心修道,已经多年没有上朝了。国事都是内阁处理的,长此以往难怪上天要震怒。”
私下没人,沈明臣也不免抱怨了几句。
“这可不像嘉则的风格啊。”
徐言顿了顿道:“再说陛下虽然不临朝可不意味着不处理国事。内阁的处理结果陛下肯定会看,不然大明还不早就乱了吗?”
嘉靖皇帝虽然中后期也不上朝,但跟万历皇帝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凡是重大事情嘉靖皇帝都会亲自把关,事实上朝堂局势都在他掌握之中,文官们也都被他耍得团团转。夏言、严嵩、徐阶哪个不是人精,但敢跟嘉靖皇帝耍小心思吗?
万历皇帝的手腕便差许多了,不但斗不过文官群体,还被骂的狗血喷头,连立储都不能乾纲独断,索性破罐子破摔,做起甩手掌柜。
可以说嘉靖皇帝不上朝是为了享受生活,修道求长生。而万历皇帝更多的是报复性的。
一个主动一个被动高下立判。
沈明臣仔细一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说的也是。反正天塌下来也不用我顶着,我瞎操什么心。该吃吃该喝喝,该作诗作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
徐言心道这才是沈明臣该有的人生态度嘛。
做一个布衣诗人岂不是比做官来的潇洒的多。
“真羡慕嘉则啊。”
“恩师可不要学我。我是闲散惯了,已经改不了了。恩师还这么年轻,还是应当考取功名替朝廷效力啊。”
沈明臣可不希望因为自己影响到徐言道路的选择,连忙补充道。
“放心好了,为师心中有数。”
“大宗师按临,应该会去府城。恩师要不要提前去住下?”
“这倒不必了吧。定海县离府城并不算太远,提前一日去足矣。这些时日我想多陪陪父亲。”
“也是,恩师真是孝顺啊。”
二人又自闲聊了一番,沈明臣便主动告辞。
徐言亲自去给老爹煎药,煎好药后伺候老爹服下才肯休息。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徐言照例给老爹煎药,之后亲自伺候他服药。
处理好之后他才去吃早饭,继而读书。
读了半个时辰他便开始练习文章,当然是模仿钱老先生的行文风格。
文章刚刚写了一半,小书童便匆忙来报,说宁波府衙来了人叫他速速去府城一趟。
现在的宁波知府便是之前的定海县令赵若海。
以他和赵知府的关系,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都会立即告知他的。
赵若海现在叫他去府城,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徐言不敢耽搁连忙去花厅见人。
来的衙役与徐言见过一面,见人来了便掏出赵知府的一封亲笔信小心翼翼的交到徐言手中。
“徐公子,赵府尊说了。您只要看过这封信便都明白了。”
徐言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
他也不避讳当着衙役将信拆开,把信纸取出展开来看。
信并不长,徐言读罢便将其烧了。
“府尊可说什么时候启程?”
“自然是越快越好。”
徐言思忖片刻道:“且容我去向父母禀告一声。”
衙役点了点头:“徐公子请便。”
老实讲徐言是不想这么早就去府城的,留在定海县能多伺候父亲一天是一天。不然他早就跟沈明臣一起走了。
只能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但赵知府已经在信中那么说了,他若是还要拖延就太不像话了。
毕竟赵知府也算他半个老师,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徐言叹了一声便前去向老爹老娘禀报这一突发事件。
徐怀远虽然不舍,但却是不好阻拦。
“我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徐言笑道:“父亲放心,儿子能照顾自己。倒是您得按时吃药。”
“哈哈,我儿真是孝顺啊。等你从府城回来,为父的病就好了。”
“一言为定?”
“哈哈,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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