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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中秋节前一个星期,身体已经恢复许多的林临接到老客户电话,被邀请到滨州。

滨州是个好地方,与东海市相毗邻,自然也是离海近。这里空气湿润,气温颇高,许许多多在内地常年不开花的品种,种到这里,都争先恐后开出艳丽的花朵。尽态极妍,分外妖娆。

君不见,机场安检那里每天都能捡出来一筐又一筐的植株,都是来这城市旅游的人或买或偷偷拔出来企图带回家中的。只不过因为飞机上不准带这些,最终也都被截了下来。

其实这根本没必要。

机场安检员从最开始的满心好奇,到后来的不以为然,对于每天都能从顾客行李里捡出来的各种植物,早已麻木。

带回去又能怎样呢?其实内地很多地方也都种了同样的东西,不过,因为气候问题,所以它们在那里大多都不开花罢了。就算开,也跟这里完全不同。所谓淮南为橘淮北为枳,就是这个道理。

这里的天气,温度,空气含氧量,都是在太适合花花草草了。

因此,今年的中秋节已经临近10月,但林临下飞机时,这里依然是三十几度的高温。

没了家人,自己又存心想锻炼自己,林临这大半年来都一直在外奔波,灵气更是一直在身周流转。气温对他而言,根本就不算什么。

当他一身朴素的纯棉长袖白衬衫,在这人人都露胳膊露腿的高温地区,仍然把扣子扣到最上头的严谨模样出机场时,几乎立刻就把微有些烦躁的谢灵驹折服了。

再加上他神态一派淡然,浑身充溢着自小养出来的好气度,直接让亲自到机场来接他的谢家少爷也不由暗自赞叹一声。

——老钱果然够意思,这位大师虽然看着年纪小,可这气质看着就不一般,跟之前那些沽名钓誉之徒,果然大不一样!

谢家的生意在这边做得不算小,谢灵驹之所以慕名请他过来,也是为了家中不成器的弟弟。他家中长辈去的早,家业全靠他一人撑着,十几岁时心态就已经很成熟了。再加上比弟弟谢宝树年长十岁有余,几乎是把他当半个儿子来养的。

谢宝树此人纨绔成性,行事颇有些不着调,又胸无大志,任他怎么培养都撑不起来,谢灵驹一人独揽大权,心头也微微有些愧疚,日常就更是放纵了。

本来嘛,谢宝树胆子小,对外纨绔,可却是无比听话的,日常除了装逼换女朋友之外,烟都不抽一根的,他出去浪荡,谢灵驹从来舍不得一句重话。

可谁知,自从月前他游玩回来,整个人就仿佛失了魂一样。

以往每隔一个星期就要换女朋友的人,这次回来到现在差不多一个月,居然连party都没有开过一次,更别提围绕在身边的莺莺燕燕,更是全部都销声匿迹。若非他身边如今也没什么男人在,谢灵驹几乎就要怀疑,他这是想要换口味改性向了。

因为这突然的转变,谢灵驹在询问他那些狐朋狗友未果后,只好病急乱投医,把目光放在这些神神叨叨的说法上。

这不,听生意伙伴老钱说有一位姓林的大师,年纪轻轻便颇为了得,这才不惜耗费重金,请人亲自来走一趟。

当然,林临并不是他请的第一位玄术师,但之前来的那些,架子摆的比他这出钱的都大,到最后什么也没办成。谢灵驹早年贩鱼起家,最看不起这些满嘴放空炮的人。这次如果不是老钱极力推荐,他也不会这么满心期待。

如今在机场见到林临,他心中暗叹:自己这回态度果然没错,眼前这位大师虽然年纪小,可看他那一身气度,分明不是池中物。

谢宝树殷勤地将人请上车,态度虽说不上谄媚,却也是相当客气了。他向来接人待物都是如此,此刻对一个年轻人客客气气,半点也不叫人觉得违和。

哪怕林临个性使然,出门在外仗着有实力在身,向来是懒得跟人多纠缠的,见到谢灵驹这样的态度,心头也不由微微一松。

他不是多话的性子,除了何青之外,跟其他人几乎甚少交流,在圈子里颇有高冷之风,此刻上了车也不多说话,只安静的坐着。毕竟,他说的再天花乱坠,见了人还得真本事。又何必多费口舌呢?

倒是谢灵驹如今对他抱有希望,自然也想早点将谢宝树这怪毛病治好,忙不迭将他的情况交代清楚。

“林大师,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差不多一个月前从外头游玩回来,接着就性情大变。不光不爱玩,还天天盯着莫名其妙的地方发呆。嘴里喃喃念着什么仙女……”

他不好意思地停顿了一下:“我这弟弟年纪小,于女色上头有些不清楚,但从来也没做过坏事,彼此都是你情我愿的。要说动真感情,我还真没发现有哪个人跟他牵扯过多,可冷不丁这个模样,以前交往的那些朋友也都说不出个所以然……”

他说着说着,又是一片忧心忡忡,忙担忧地问:“林大师,宝树他不会是被什么孤魂野鬼勾了魂吧?”

林临蹙紧眉头,转头看向谢灵驹:“你说的这种情况,我大概了解。不过,是不是有东西捣乱,我也不敢妄下评语。说实在的,在这个年代,想要碰到什么灵异情况,机会其实很少。我能做的,就是帮你确定这是外物的干扰,还是他自己心理上的因素?倘若是前者,我自然责无旁贷,但如果是后者,请恕我无能为力了。”

他说的直接,谢灵驹听在耳中,却仿佛更高兴了。

之前那些大师,一个个儿作高人状,满口之乎者也掉书袋,说的又高深又为难,要求还特别多,仿佛谢宝树真的是被怎么了一样。可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半点成果也没有。

因此,他此刻听林临说的这样敞亮又明白,心中很难不升起一股好感来。

“是是是。”

他接连附和道:“大师,您说的太有道理了。等会儿咱们就去我家,劳您帮他看看——他这会儿,估计还在屋子里发呆呢。”

唉!养孩子真难啊。

他不无惆怅的想:之前天天泡吧玩女人聚众嗨的时候,嫌他不成器,一副纨绔相。可真这么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哭,他却愁的却更厉害了。

他摇摇头:真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