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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书吧 > 玄幻魔法 > 既不相守也不相离 > 第106章 番外:十年生死两茫茫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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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番外:十年生死两茫茫3

青龙忆左思右想,忽的站起身,我为青龙做的最大的贡献就是嫁给玄武棘!

而后近一年,青龙忆都在研究各种咒文,与其说研究咒文,不如说是在学习各种咒文的解咒之道。同时,不断地走访玄武各部,但凡有人伤了病了的,她都要一一看过,大家都赞美长夫人体恤民众,长此以往,青龙忆成了玄武历代以来民心最稳的长夫人,而她自己却日日疲累不堪。玄武棘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不知道自青龙府回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每每劝妻子不要太过拼命时,妻子总是目中萧瑟道:“我怕,我怕一觉醒来一切都化为乌有。”

阿瑾两岁时,依旧呆呆傻傻,每日坐在院子里痴痴地晒太阳,不会认人,不会说话,表情木然,整个人干瘪瘦小。

一日,风和日丽,玄武棘外出办事隔日才回。青龙忆锁了梅园,将自己和阿瑾关在屋里,满屋都是各种血书的咒文,三天三夜都没有出来。

玄武棘回来后不明所以,只得立在梅园外干等了一天一夜,终于门上出现空间密道,昏迷的阿瑾被推了出来,可这时的阿瑾与之前大有不同,面色红润,脉象平稳,除了依旧瘦弱,看上去几乎就像个正常的孩子。

可青龙忆并没有出来。

玄武棘探了探阿瑾的气息,大惊,这气息分明就是青龙忆,她竟以命换命,把自己的命分了大半给阿瑾!

玄武棘不可置信,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大力的捶着院门要妻子开门,可里面悠悠传来一个老妇的声音:“阿棘,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阿瑾,对不起整个玄武,我有罪。”

玄武棘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是青龙忆的声音,曾经那银铃般的甜美之声,如今就像个风烛残年的老妇,她到底在里面做了什么。玄武棘疯了道:“忆儿,别胡言乱语,你何时对不起我了?何时对不起玄武了?整个玄武都爱戴你,阿瑾也会好起来的,有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青龙忆苍老的声音一字一顿道:“从我嫁入玄武开始。”

玄武棘拼命地撞门,喊道:“忆儿你出来,你开门啊。”

“阿棘,你听我说,”青龙忆沙哑地说,“我是玄武的罪人,你就让我在这里赎罪吧,不要来见我,我想让你记住我最美的样子,阿瑾就拜托你了,不论今后怎样,一定等到阿瑾长大,好吗?”

玄武棘泪流满面,不知道这番话到底什么意思,到底什么罪,为什么要幽禁自己。

院里传来苍老的声音:“你答应我。”

玄武棘哽咽着应道:“我答应你。”

青龙忆仿佛如释负重,竟轻笑起来,又道:“当心我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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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三年,阿瑾在玄武棘的精心照看下,逐渐恢复,越来越像其他正常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长大,每日笑容飞扬,聪明伶俐。玄武棘十分疼爱阿瑾,也越发思念青龙忆,但好在青龙忆依旧在玄武府,依旧日日在他身边,如果她说想要赎罪就让她去做吧,只要她还在,总有再相见的时候,他可以等她释怀。

空闲时,玄武棘时常带着阿瑾在梅园边散步,一边散步一边跟院子里的人说话,说些族内的事,说些阿瑾成长的快乐和烦恼,还说青龙择果真有了个女儿取名惜。园中的人从不回话,只是在快乐时会跟着轻笑,烦恼时一同叹息。

阿瑾从没进去过,只知道梅园里住的是她的母亲,母亲身体有恙只能独居于此。园中每年都会多一棵红梅,父亲时常凝望着园中探出的红梅发呆,久而久之,阿瑾也喜欢学着父亲的样子望着墙边探出的红梅发呆。每到冬季,梅园里红梅尽放,黯香袭来,阿瑾总是踩着冰雪,隔着院墙向里张望,隐约看到一园雪白,几株红梅冰肌玉骨、凌寒留香。父亲说这是母亲最喜欢的花,不知不觉阿瑾也爱上了红梅,看到红梅就好像看到了母亲,看到了父亲无尽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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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瑾五岁的冬季,领这个相貌堂堂的少年来到玄武府,拍着胸脯说:“要说红梅,自然是我们梅园的红梅更好些。”

少年年纪稍长,露出温暖的笑脸,故作不信道:“真的?眼见为实,带我去看看。”

阿瑾笑着拉起少年道:“跟我来。”

二人跑到梅园外偷看园中红梅,阿瑾道:“你看,是不是比你们王府的更美?”

少年看着那些若隐若现的雪中红梅道:“一点也看不清楚。这里是哪?为何不进去看?”

阿瑾做了个禁声的手势道:“嘘,这里是我母亲养病的地方,莫要扰了她。”

少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说玄武长夫人常年重病,一直独居,想来阿瑾也算是没有母亲,这里岂不是会勾起忧思,便停下脚步,伸手拉住阿瑾,少年手上有一枚白玉扳指,十分罕见,少年柔声道:“走吧,我们去别处玩。”

阿瑾并不乐意,甩开少年的手,不依不饶要找个好位置赏梅,似乎一定要较出个高下,踩着冰雪嘎吱嘎吱作响。小声喊着:“涟,快来这里,这里能看得清楚些。”

涟笑了笑,跟了过去,两人凑在一块使劲朝里张望。阿瑾说:“园里的红梅都是母亲亲手栽的,每年都会栽一棵,一,二,三,四,五,现在是第五棵了,跟我的年龄一样。”说着调皮地笑着。

涟费力地看但也仅能看到的园中一隅,不禁微微皱眉,这个梅园的气息很是奇怪。

这时,一阵寒风吹过,吹得阿瑾不禁一个寒颤,却意外地发现梅园的门“吱呀”一声被吹开了,阿瑾大喜,拍着手嚷道:“母亲,是母亲,母亲的病好了,母亲可以见我了!”说着就跑进了院子。涟赶紧跟了进去。

可是院子里空荡荡的,十分清冷,到处都覆着厚厚的白雪,除了几株梅树,一个人也没有。阿瑾楞了楞,又好奇地走进去,五株红梅傲然挺立,飘落的花瓣仿佛撒在雪地里的鲜血。阿瑾心里一紧,不敢再往前行,可是又迫切地想要见到母亲,所有疑虑都转化为动力,拔腿向屋里跑去。

推开屋门,阿瑾立时就傻了,转而又惊恐万分,失了魂一样的尖叫起来。

涟赶忙跑进去,满屋子血书的咒符,零零散散落得满地都是,正面的墙上一滩一人高的血好像十分新鲜,还在往下流淌,屋里没有人,却有一些破碎的衣服,那滩血骇人的印在墙上,好像一个生命最后的挣扎。

玄武棘听到阿瑾的尖叫,匆忙赶来,发现梅园的门开着,起初也是一喜,顿时又觉得不对,青龙忆是制造空间的高手,她一直控制着梅园的空间,将梅园做成了个真空的地方,没有出口也没有入口,四围如铜墙铁壁,如今怎会无故打开,若是她肯出来见我,又怎么会一声不响,难道是!

玄武棘越发着急地跨进屋里,看到涟搂着惊吓过度的阿瑾,和墙上那滩骇人的鲜血。玄武棘心下一震,这是妻子的血,他抬起手颤抖着拂过,血似乎还散发着温热,玄武棘热泪涌出,颤抖道:“忆儿,是你吗?”

空荡荡的屋子再无人应和,玄武棘双手摩挲着墙上的血迹,恨不能把自己融进去似的,忘我地流着泪水。忆儿,你就这样狠心走了,连具尸首都不留下。

一旁的涟见了这般状况,背起吓晕了的阿瑾,拉了拉玄武棘的衣袖,玄武棘沉浸在悲痛中,并无回答,涟便径自出了梅园,将阿瑾背回她的屋子。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瑾总算醒来了,发现自己躺在温暖的床上,床边坐着涟正温和地看着她,她只觉得心里莫名地痛,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却说不出个所以。

次日一早,阿瑾说想再去看看母亲生活的地方,便拖着涟朝梅园去了。来到梅园口,阿瑾紧紧捏着涟的手,看上去十分紧张,在园口立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进去。园里的红梅似在飘零,好像在哀悼故人。阿瑾拉着涟走进屋里,那满墙骇人的血已经凝固,玄武棘呆呆地跪坐在血前,就这样跪坐了一夜,脸上满是泪痕。阿瑾顿时就明白了,这就是母亲,既然是母亲,她为何要怕。阿瑾心疼地看着父亲,父亲似乎一夜间老了许多,两鬓显出白丝,阿瑾轻轻拉住父亲的臂膀,玄武棘这才缓缓转过头,看到阿瑾稚嫩的脸,越发悲从中来,父女两抱着无声地哭着。

涟仔细地看着这满屋的咒文,这些咒文十分难懂,但看得出都是狠毒的,有些竟把屋子弄得坑坑洼洼,涟一一看过去,暗暗记在心里。

父女俩好容易才从悲伤中回过神来,看到涟坐在门口静静地等,玄武棘起身,行礼道:“涟殿下受累了,多谢殿下照顾小女。”

涟站起来恭敬地回礼,道:“棘叔叔,节哀顺变。”

玄武棘长叹一口气,又疼爱地摸了摸阿瑾的头,忆儿的命大半给了阿瑾,阿瑾是他们的女儿,也是忆儿最后的托付,我怎可负她,道:“阿瑾,这满园的红梅是你母亲的血染的,她们就是母亲。别怕,一切都会好的。”

阿瑾抬起小脸,认真地点点头。此时的阿瑾怎么也不会想到,有生之年,在这样布满咒文的地方,她还要再品尝一次失去的滋味。

玄武棘一手牵着阿瑾,一手牵着涟,领着他们出了梅园。此后,玄武棘代替青龙忆,依旧每年种一棵梅树,梅园里的梅花越发生机盎然,数年之后,成了名副其实的梅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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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忆离世后,玄武棘渐渐地意识到她所说的罪是什么。

他发现玄武的民众都得了种怪病,轻者萎靡不振,重者癫狂不止。在青龙忆走后不久,好像瘟疫被撤走了良药,变得大面积爆发,并且越发严重,不可收拾,且无药可治。起初,他尝试着用玄魂草救治,在数十年里,确实有所控制,但也只是堪堪续命,并不能根治。

玄武棘百思不解,想起青龙忆说她要赎罪,才抱着一丝希望来到梅园的小屋,细细研究青龙忆留下的各种咒文,越是探究越发觉其中的厉害。这些咒文有的是施咒的,有的是解咒的,施咒的几乎都是朝着青龙忆自己,解咒的到是泛泛而概。玄武棘把施咒的咒文暗暗记在心里,时不时地琢磨一番。

期间,青龙府骤变,青龙择和妻子一同带兵出战,本想四两拨千斤,却不想中了敌人奸计,青龙全军覆没,夫妻二人双双战死沙场。玄武出兵支援,却须臾之差未能救下他夫妇二人,玄武棘悲痛不已,猛烈追击杀了个片甲不留。在收尸时,玄武棘却怎么也找不到青龙择的尸身,而在其妻子小沐儿的手臂上竟然看到了与青龙忆相同的咒文。经查验,小沐儿已是行尸走肉,身上多处溃烂无形,面目全非,干瘪几乎成了一具僵尸。

这是血祭。

这次的兵败也是有意为之。

至此,玄武棘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血祭,青龙忆用自己的命换了阿瑾的命之后,就把自己所有的血肉用来做了玄武受害者的祭礼,所以到最后被吸食得连根骨头都没有了,她是忍受着怎样的痛苦死去的。

玄武棘感到不可思议,再次泪流满面,为什么她不愿告诉他,就算无从处理,他们也可以一起承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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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到冬季,满园红梅傲然于霜雪,诉尽悲凉,尤其是在这寒冷的冬夜,萧瑟越发加重了对往日挚爱的痴恋。幽寂的夜,无垠的静溢,玄武棘静静坐在株株红梅下,让无尽的想念啃食自己的灵魂,仿佛闭上眼睛就能看到至爱那明澈的笑颜。

玄武棘仰面朝天,饮泣吞声,让寒冷刺穿他每一寸思念,她死了,他的生命再无色彩,她的罪,由他来还。他不知道血祭是如何在玄武里形成的,但他清楚破除血祭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死亡。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