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映泉话音落下,殿中便陷入沉寂。
姜太后并没有再开口问什么,只是微微低着头,对着手中的茶杯轻轻地吹了吹气,等茶稍微凉一些,不那么烫了,才轻轻地呷了一口。
喝完之后,姜太后还闭上眼睛,将茶杯放在鼻子前嗅了嗅,闻着清新的茶香,嘴角泛起一丝微微的笑意。
良久,她才放下手中的茶杯,睁开眼睛,对陆映泉说道:“你可知道,哀家往日是从来不喝别人奉送的东西。”
听了这话,陆映泉眼神中闪过一丝丝惊讶,却又听到姜太后开口:
“往日在宁宫里的时候,明争暗斗,吃的喝的全都要事事小心,处处提防,对别人送来的东西,能不碰就不碰,免得死不瞑目。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今日若非你亲自来锁春台煮水烹茶,我是断然不会入口的。”
云瑶一直跪坐在映泉的身后,听着姜太后的这句话,心中思索着她的用意。不过想来想去,她也百思不得其解,只是觉得这姜太后果然名不虚传,正是她这份小心翼翼的态度,才让她在宁宫里平安活了下来,也让她能在秦太后的手中顺利逃脱。
“臣妾谢太后信任,也多谢太后教导。”陆映泉也是不知其意,只能如此说着。
可姜太后似乎对映泉这两句话很是满意,于是说道:“你是个知情知趣的,也难怪秦太后会选你来宜国。”
这话似乎意有所指,听的陆映泉一阵心惊肉跳,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启禀太后娘娘,御膳房的茶点送到了。”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就像是天降福音,替陆映泉解了围,也让她松了口气。
“端上来。”姜太后吩咐着,然后又对陆映泉说道,“茶是清新凝神的东西,哀家每天清晨都会喝茶,配着宫人们做的茶点。这茶点和你往日吃的不一样,做茶点的面粉,是哀家自己种的豆子磨成的。”
“臣妾素来听闻太后崇尚勤劳朴素,却没想到太后身份尊贵,却还亲自种地纺织。臣妾虽然是从宁宫来,可现在毕竟已经是殿下的姬妾,臣妾今后愿以太后为榜样,勤谨恭顺,为万民之表率。”陆映泉听了太后的话,恭恭敬敬地说着。
太后也不反驳,有妃嫔愿意以身作则是好事,于是她拿起一块茶点,放到陆映泉的手中,说道:“尝尝看。”
“多谢太后。”陆映泉手中拿着茶点,稍稍顿了顿,手指从茶点上抹过,然后轻轻地咬了一口,慢慢地咀嚼。
陆映泉的吃相非常优雅,一举一动完全就像是千金小姐的模样,而不是如同她自己所说,是景国平民出身的女儿。
其实云瑶在听到陆映泉的新身份的时候,就知道根本瞒不过姜太后。这个能在秦太后的手下平安生存这么多年的女人,怎么可能这么好糊弄?
更何况,一个人的身份背景不管如何改变,她身上的气质和风华却永远不会变,陆映泉曾是典客之女,千金小姐,她的身上便有一种普通人不曾有的高贵,这是无法伪造的。就算她曾在朗月阁做过很长时间的粗活,可一旦给她机会,她就会回归原来的本身,一看便知是娇生惯养长大的。
云瑶看的出来,姜太后当然也看的出来。
可就在姜太后盯着陆映泉吃茶点,而云瑶又在走神的时候,陆映泉却突然间喷出一口血,那殷红的血迹喷洒在她胸前的衣服上,还有手中的茶点上,触目惊心。
姜太后显然被吓了一跳,可她还没开口,云瑶就惊慌地扶住陆映泉:“良人,你怎么了?”
“茶点……毒……”陆映泉只说了这么几个字,便头一歪,晕了过去。
太后显然也听到了这几个字,蓦然起身,目光紧紧地盯着小桌上放的那盘茶点,目光中透露出惊骇,瞳孔骤然紧缩,眼眸中似乎有惊涛骇浪澎湃而过。
多久没有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她日日小心谨慎,却还是让人钻了空子,在茶点中下了毒。
可这不应该啊……做茶点的宫人是她的心腹,一直是信得过的人,她每天都吃茶点,这么长时间都没事,为什么陆映泉在这里却突然中了毒?
姜太后的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信任或者怀疑,在脑海中盘旋,久久无法安定。
云瑶此时发挥所长,为陆映泉把脉,然后拿出银针替陆映泉压制住了毒素的扩散,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对姜太后说道:
“奴婢恳请太后娘娘为陆良人请太医!”
姜太后深深的看了云瑶一眼,当即吩咐:“来人呐,去把太医请过来,陆良人中毒了——”
宫人听命,很快就去请太医了,而姜太后再次转过身来的时候,却看到云瑶手中端着茶点,似乎仔细观察着什么,随后又掏出银针,探了探这几块茶点,却发现银针发黑。
“这茶点果真有毒?”姜太后看到这一幕,心中更是骇然,不由得问道。
“回太后的话,奴婢用银针探过,的确有毒。也为陆良人诊过脉,可是凭奴婢的医术,看不出这是什么毒。”云瑶有些惭愧的低着头,说道,“一切还是要等太医来了再看。”
“好端端的,茶点怎么会有毒呢?”姜太后似乎有些不解。
“母后,您没事吧——”就在这是,锁春台大殿外传来一个声音,却见宜王沈澈从外面疾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忧色。
可是当他进来之后,看到姜太后好好地,可陆映泉却躺在高台上昏迷不醒,嘴角边还挂着血迹,便立刻三两步跑到陆映泉的身边,将她抱在怀里,担心不已。
那模样,当真是一个为了美色而色令智昏的君王,为自己的女人伤心不已。
很快,太医就到了,经过诊脉,才确定陆映泉所中之毒是马钱子,这种药材只需少量,便能让一个正常人死亡。不过好在,陆映泉只是吃了一口茶点,所以中毒不深,还有的救。
太医着手为陆映泉解毒,随后在太后的吩咐下,检查桌上的茶点,才发现茶点上有一层细细的粉末,那正是马钱子磨碎成很细的粉之后,洒在上面。
“给朕查,到底是什么人想谋害陆良人,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宜王立即下令,“在本王的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还差点害死了本王心爱的人,罪大恶极,不容放过!”
“殿下的确该彻查,不过不是为了陆良人,却是为了太后娘娘。”云瑶在此时开口。
姜太后听了云瑶的话,有些好奇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奴婢方才听太后娘娘说,这茶点是每日必定奉上的,也就是说,太后娘娘每天清晨喝茶吃茶点,是众所周知的规律。这下毒之人若是想谋害陆良人,大可直接向玲珑阁动手,又怎么会把毒下在太后的茶点中呢?”云瑶说道,“这下毒之人又不知道,陆良人一定会吃太后娘娘的茶点。”
“可陆良人来哀家的锁春台奉茶,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万一这下毒的人想赌一把,想在锁春台对陆良人下手呢?”姜太后问道。
“那么,奴婢试问太后娘娘,方才若不是陆良人先吃了茶点,结果会如何?”云瑶问道,“若对方真要对陆良人下手,又怎么会冒着毒杀太后的危险,把这件事情闹大呢?”
“母后,她说的有一定道理,这人……没准真是冲着您来的?”宜王听了云瑶的话,开口问着。
姜太后不说话了,她的目光深深的放在云瑶身上,心中一直犹疑不定。对于陆映泉身边这个宫女,她是有些印象的,先前在冷宫的水井边,也是这宫女侃侃而谈,列举证据说明凝蓝是死前失足落水,而不是被人谋害之后抛尸水中。
如今,又是这个宫女,在如此混乱的时候,思路清晰,注意到旁人不曾看到的细节,深入思考,让人叹服。
“奴婢方才听太后娘娘说,这茶点是每日必定奉上的,也就是说,太后娘娘每天清晨喝茶吃茶点,是众所周知的规律。这下毒之人若是想谋害陆良人,大可直接向玲珑阁动手,又怎么会把毒下在太后的茶点中呢?”云瑶说道,“这下毒之人又不知道,陆良人一定会吃太后娘娘的茶点。”
“可陆良人来哀家的锁春台奉茶,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万一这下毒的人想赌一把,想在锁春台对陆良人下手呢?”姜太后问道。
“那么,奴婢试问太后娘娘,方才若不是陆良人先吃了茶点,结果会如何?”云瑶问道,“若对方真要对陆良人下手,又怎么会冒着毒杀太后的危险,把这件事情闹大呢?”
“母后,她说的有一定道理,这人……没准真是冲着您来的?”宜王听了云瑶的话,开口问着。
姜太后不说话了,她的目光深深的放在云瑶身上,心中一直犹疑不定。对于陆映泉身边这个宫女,她是有些印象的,先前在冷宫的水井边,也是这宫女侃侃而谈,列举证据说明凝蓝是死前失足落水,而不是被人谋害之后抛尸水中。
如今,又是这个宫女,在如此混乱的时候,思路清晰,注意到旁人不曾看到的细节,深入思考,让人叹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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