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陈凌还是借来了一辆汽车。
也不是别的什么人的。
就是王八城一个开矿的小老板开来的车。
这人迷信。
当然开矿的有时候不迷信不行。
总之,这人是自从来了就在陈王庄一直守着,守了这么多天,天天去水库那霸下石像跟前,给鳖王爷上香磕头。
十分之虔诚。
尽管他开矿这生意,跟水里的老鳖表面上看起来是八竿子也打不着。
但毕竟这是他距离最近能看得见摸得着的有过‘神迹’的神灵。
据他自己说,蒜头它们在县城南沙河露面那次,他是见过的,救了那么多落水的人,这绝对是真神,信鳖王爷没有错。
以后每年还要来,怎样怎样。
这人县城有亲戚,消息比较灵通。
因此除了拜鳖王爷,他自己也是最早要买陈凌家狗的那些人里头的。
每天没事熘达到农庄的果园,哪怕有时候陈凌顾不上管他,他去不了狗窝跟前呢。
用他的话说,每天在附近熘达熘达,起码这小狗能熟悉他的气味也说不定。
陈凌去借他的车,他还挺受宠若惊,知道陈凌接孕妇还怕陈凌不熟悉车,路上开不稳当,要自己帮忙开车去接。
怎么也是用人家车呢,陈凌也没拒绝他的好意。
把王素素接回家后,还带着这人去看他心心念念的小狗崽子,省得他整天来这里晃悠。
王素素其实也很惦记这些小狗。
下车后跟王存业打招呼也是:“爹,你回来去看咱们家小狗了吗?阿凌还给咱们自家留了几只呢,你去看了波?”
王存业笑眯眯的说道:“看了看了,回来就去看了,你大哥挑了一只红的,你二哥还不知道呢,等过些天他也要过来跟凌子对账的,到时候再让他挑吧,我瞧着是都不比虎头黄差。”
说着,看到车上老太太下来,身后是一黑一黄两条大狗。
两狗见了老头子也是热情的甩尾巴。
老头就高兴的抱着两狗的大脑袋,对高秀兰道:“老太婆好威风啊,下车还有黑娃小金给你当保镖哩。”
“哼,还没跟你算账呢,在家赖着不过来,真真说你也不做饭,整天就知道漫山遍野逮长虫,不知道这边儿多忙吗?”
老太太见面就呛他。
老丈人挺起胸膛,“说着我闲着一样,小东和通通他们我也得看着啊,我带着他们逮长虫,还赚不少钱嘞,我又不是故意躲在家里享福。
我想享福,来这边比咱们寨子享福多了,凌子见我回来,杀鸡宰羊的,不比山上好?”
“哎哟哟,不害臊,凌子给你杀鸡你就吃?知道多少钱吗?”
老两口一见面就拌嘴。
陈凌一家三口赶紧避开战场,去牲口圈看小狗。
开矿场的小老板也跟着过去。
他们一走过去,牲口圈里的母狗就从狗窝出来了。
俯首帖耳的眯着眼睛凑到前边来,身后一只只肉都都、圆乎乎的小狗崽子也哼哼唧唧的分别从狗窝缓慢爬出来。
“哎呀,它们长得好快,我看惠宁拿的照片这些小奶狗像是小老鼠一样,这才没过几天,都睁开眼了,会爬了。”
王素素惊喜的说着,又摸了摸那些母狗的脑袋:“真厉害,第一窝就生了这么多小狗子。”
然后走进牲口圈,招呼陈凌:“阿凌快过来帮我抓一只,我蹲不下去,我想抱抱它们。”
“来了。”
陈凌笑呵呵的走进去。
他身后那开矿的汉子也想跟进去,却被母狗们瞬间变凌厉的眼神吓退了。
“老弟你记得吗?我想要的是那个小狗,那种像是灰老鼠毛色的,好多人说这样的小狗长大了,看着比狼还凶狠……对,就那个,我也想抱一下。”
“好好好,先等等哈,待会我喂给它们羊奶的时候再抱。”
陈凌说着,给王素素抱起来两只一黄一红两只小狗。
听到陈凌的说话声,经常被喂羊奶喝的小狗崽子们哼哼唧唧的往他脚背上爬。
把过来围观的人看得十分羡慕。
“黑娃出息了啊,现在也算是爷爷辈的了。”
王素素高兴的摸摸黑娃的大脑袋,又把目光转向小金:“小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生下小狗娃来?”
这会儿小公狗们也回来了,狗子们全围绕黑娃两个讨好的甩着尾巴,不停地撒娇打滚。
“哈哈,阿凌你快看,黑娃两个很久不回来,二黑它们激动的,恨不得跳起来,一蹦三尺高呢。”
她这样说黑娃两个,殊不知她自己也是这样的待遇。
晚上一家人坐在一块吃饭。
吃到半截的时候,小云豹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哇嗷、哇嗷’小跑到王素素跟前,那仓皇凄凉的叫声,配上那可怜巴巴的模样。
像是没妈的孩子看到亲娘回家了似的。
那叫一个委屈啊。
仰着脑袋对着王素素叫个不停,直到王素素伸手摸它,它才呼噜呼噜的眯起眼睛,用脑袋蹭着王素素柔软的手掌,舒舒服服的念起经来。
“哎哟,小豹子,你也长大了好多,身上好多肉啊,变得这么沉了。”
王素素把它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开心的去搓揉它柔软的肚皮。
当睿睿跟着王真真从外面玩耍回来,她准备去给儿子喂饭的时候,刚起身小云豹就紧紧用前爪抱住她小腿,拖着不让她走。
‘哇嗷、哇嗷’的叫得比原来还急切,声音都带上了一丝沙哑。
“哈哈,你还说黑娃两个呢,你自己这阵子不在村里,这小豹子每次来咱们家看不到你,可是伤心的不得了。”
陈凌笑说道。
王庆文两口子也应和说,这只小豹子天天围着庄子打转,树上来树上去的,就是不下来。
要不是她今天回来这趟,这小豹子说不定过阵子等不到她就走了呢。
把王素素听得怜爱之心大起,坐回去又把小豹子抱回怀里,说待会儿要给它洗澡。
睿睿这会儿跟着王真真洗完手了,见到妈妈抱着小豹子,也不擦手了,急忙跑过来,冲着小豹子跺脚。
又举起小手,绷着小脸凶巴巴的道:“小包纸,打你,下来。”
“好了睿睿不要闹了。”
王素素给他擦了擦手,“小豹子现在不咬人了,很乖的,你不要老是打它。”
睿睿很不喜欢这只小云豹,当初差点被挠到,可谓记忆尤深。
这时就冲小云豹瞪了一眼,冲王素素张开胳膊:“妈妈抱。”
“好好好,妈妈抱着你吃饭。”
王素素只好把他也抱在腿上。
于是左腿是小豹子,右腿是儿子。
睿睿坐在她腿上还时不时想拿自己的小勺子去敲小云豹。
敲不到就鼓着腮帮子和两只眼睛去瞪它。
小云豹也气鼓鼓的,皱着眉头,耷拉着胡须,对这个老是欺负吓唬自己的奶娃子有很大怨念,连粗长的尾巴都盘到另一旁,离他远远的,不给他抓住的机会。
“哎哟,你瞧它那模样,真像个孩子。”
“哈哈,是啊。”
小猫小狗其实醋性很大的,对同类这样、对父母这样、对主人也如此。
过了会儿,小花猫也从房顶熘了下来,看到王素素腿上,一边是小娃子一边是小云豹,顿时焦急的喵喵叫着直打转。
也把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
连住在农庄的客人见到了都说,女主人一回家,这个家立马变得更加欢快鲜活起来了。
……
王素素其实回村里之后,挺想在家多待两天的。
农庄这边凉快又舒坦,地方又大,家里的狗啊猫啊豹子啊鱼啊,有意思得很。
可比在县城住有趣多了。
不过次日上午,山猫和杜娟赶到了村里,山猫本来跟陈凌提前说好是过来看小狗的,但是来到村里第一件事却是找陈凌说起阿福和阿寿两只老虎的事,说两只小老虎情况不对,动物园那边挺急的,想让他尽快过去一趟。
其实上次就让陈凌去来着。
但是上次因为王庆忠被扣在苗寨的事他们没能去到动物园看望两只小老虎。
这中间动物园里也没再传来什么消息。
陈凌家里呢,今天这个事,明天那个事的,虽然事情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零零碎碎的,也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现在山猫赶过来一说,陈凌才又想起来这件事。
就好奇的问山猫是怎么回事。
怎么急得把电话都打到他那儿去了。
其实那老园长和山猫、韩教授都是老相识了,知道山猫和陈凌的关系,在联系不到陈凌的情况下,找山猫也是正常的。
山猫就说阿福阿寿两只老虎回去之后,刚开始还好好的。
但是后来,长时间的情绪低落,食欲下降,经常不吃不喝,使得两个小家伙很快就消瘦了一大圈。
那时候不是天气正热嘛。
园方以为是这个原因,天天洒水降温,或者往湖里淤积的雨水之中投入冰块,让它们洗澡、饮用。
但作用都不大。
这是第一次找陈凌时候的事了。
但陈凌有事没去。
园方也没太过在意。
请了兽医去看。
又是打针,又是输药的,刺激食欲之类。
这大半个月时间过去,老虎虽然重新吃喝起来,营养是维持住了,但情绪却越发不好。
老是乱吼乱叫,拍笼子,脾气变得很暴躁,喜怒无常,甚至去和成年的大老虎打架,这情况弄得饲养员与驯兽员也不敢接近了。
鉴于这等变化是在去了陈凌这边一趟,猎杀过野猪、搏杀过豺狗子之后才变成这情况的。
加上驯兽员等人也对陈凌的本事敬佩有加。
园方就再次想找他过去,而且要尽快。
因为这等情况继续下去,两只小老虎是不能再待在动物园了,要换个法子处理了。
所以说,情况还是很严重的。
“怎么会这样?”
陈凌听完拧起眉头,“那我不能拖拉了,现在就走,得尽快过去看看。”
说完就回家对着喂儿子吃饭的王素素交代了下情况。
而且他已经给阿福阿寿开了智,出了事他不能不管。
“我这一过去还不知道几天时间呢,还是把你接回县城吧,那边离医院近,有啥状况总比家里好。”
这个时候,大舅哥两口子也还没走呢,也劝王素素还是尽快回去的好。
他们俩主要是看着妹子挺着肚子走来走去,还上楼下楼的,心里就老突突的慌。
还是紧挨着医院放心一点。
王素素这两天因为陈凌偷偷给她服用了洞天的那片叶子,她全身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甚至比第一胎的时候状态还要好。
她自己觉得浑身有力,精神百倍的,去山上熘达一圈也没事。
加上有之前生睿睿的经验,心里也不像之前那么慌了。
但是嘛,全家人都盯着她呢,她也拗不过大家,还是乖乖听话回去的好。
于是坐山猫的车又回县城去了。
这次有杜娟跟来陪着她,倒也还好。
送完王素素,山猫本来是想让陈凌开自己车去的,陈凌摆手拒绝,他要直接骑马去。
走山路,骑马比开车快,甚至比摩托车也快。
而且翻山过河,更方便一点。
山猫担心走远路,小青马会受不了。
陈凌只说不碍事,半路有问题的话,他就转火车或者搭船走水路了。
实际上心里却是清楚自己养出来这匹小青马的能耐。
毕竟是洞天灵物滋养出来的马匹。
如果到古代,所谓的赤兔马也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这匹马体质好。
现在相比古代的名马,小青马最为缺乏的是锻炼。
这个锻炼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锻炼,而是在各种自然的、人为的极端环境下,极为严酷的锻炼。
才能比得上古代那些经历过大战场,无数次危险战争锻炼出来的名马。
当然。
有神奇的日月洞天在身,陈凌不用担心把马练废掉。
“走,先来个八百里加急,跑到省城再说。”
陈凌一扯缰绳,小青马‘唏律律’的扬鼻嘶鸣一声,而后撒开蹄子向城外大路上飞奔而去。
“哎,你们要找陈富贵,刚刚骑马过去的那个就是……”
路边,一个炸油条的汉子,对着从一辆吉普车上走下来递着烟、打听情况的墨镜男说道。
“这两天找陈富贵的人可多,人家现在是俺们这儿的大名人,拍过武松打虎,杀老猪精的时候上过电视,听人说他家的狗崽子都得卖几万块……你们找他干啥的,我看他这今天是要出县城了。”
“我们也是找他拍电视的。”
那开车的墨镜男急匆匆的回到车上关了车门,对炸油条的汉子一挥手,“那马跑得真快,我们得赶紧追上去了。”
现在这年月路上车辆少得可怜,不逢集的时候,街上人也不多。
吉普车眼看就要追上了。
但是一出县城,陈凌大喊一声‘驾’。
小青马速度瞬间再提一个档次。
引得车上的人一阵惊呼。
“嘿,他奶奶的,我还不信我的大吉普,跑不过一匹马了。”
那墨镜男落下车玻璃,往外看了一眼,然后踩下油门开车勐追。
可惜。
接下来。
那吉普车紧追慢赶的,无论怎么追,居然硬是追不上去,尤其是陈凌骑着马,走土路比走公路还顺当。
能抄近路的时候,直接一个拨转马头,杀进林场之中曲折的小土路上了。
让那吉普车一阵望马兴叹,他们没办法了,在车上又是按喇叭又是打开车窗大喊大叫,但刚才没喊,这会儿离得远了再喊,陈凌也听不到啊。
无奈,停下来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是两男一女,愣愣的看着林中远去的那道背影:“这人真是潇洒啊,名不虚传,实在名不虚传,就这本事拍马戏根本不用练的,赵子龙也能演……”
“呵,你这不废话,人家条件不好我们大老远跑过来干嘛?……得了,我们还是回县城等他吧,他应该熘熘马就回来了。”
“咦?不对,那是什么?怎么一只大老鹰被一群鸽子追?”
“不是吧,应该是那老鹰带着鸽子飞吧,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