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夜风呼呼的吹着,无数颗璀璨的星星凌乱的点缀在夜空,在没有月亮的夜晚,随着风的吹拂在不断闪烁。微熹的星光洒在树木和柴垛上,犹如披上一层朦胧的薄霜。
陈凌换上大衣出门,跟着陈泽两兄弟出门往村北四奶奶家行去。
四奶奶是赶年爷爷家的。
就是那个从狼嘴里捡回来一条命的陈赶年。
也是村里妇女小队长王秀华的婆婆。
两位老人以前待后辈是很不错的。
只是被繁重的体力活累垮了身体。
四奶奶腿脚不便,这两年已下不来床。
陈赶年在以前精神上也出过问题。
因此平日里儿孙就不怎么让他们出门,一天三顿饭往老屋送着。
没想到,这才没几年,就要不行了。
都是老陈家的。
红白喜事于情于理都不能缺席。
四奶奶居住的老屋与陈三桂家相邻,院房后是个土山坡,有枣树陈刺等杂树生长,洪水后老屋已经过修缮,只是没补建院墙和院坝。
三人到了之后,院子里灯火通明,来了不少人,共同守在老屋前,低声说着什么,大儿子陈永胜还在泪流满面的闷声哭着,空气弥漫出悲伤的气氛。
“俺娘她啊,昨天晌午还好好的来着,还吃了一大碗面条,咋说不行就不行了……”
“不过前几,阎王爷来叫她了。”
“这几天也是明白一阵糊涂一阵的,净说些鸡呀狗呀的小时候的事。”
“倒是修了个痛快,没受罪。”
明显,这个时候,四奶奶人已经走了。
身为大儿媳的王秀华,抹着眼泪走出来准备操办丧事。
王秀华胆小,生来怕鬼。
自从四奶奶倒床之后,便伺候的周周到到,生怕四奶奶在心里念她的不是,死后变成鬼回来找她。
这样以来,倒是让村里人都说她贤惠。
现在她已经取出事先备好的寿衣,趁着婆婆还有体温进屋去给换上。
她丈夫,四奶奶的大儿子陈永胜则仍跪在老娘身旁,接过本家叔伯递到跟前的火纸,边哭边一张张的烧着。
“娘啊,夜里黑,你路上慢着点。”
火纸烧完,要九斤四两,也是提前称好备好的。
因为只有这个斤两的,死者才能带走,这叫上路钱,马虎不得。
火纸烧完之后,便开始放炮。
深夜三声炮响,向村民宣告有人去世。
陈凌他们这些年轻的后辈,基本上就是干这个的。
有的提溜着二踢脚去院外放炮,有的则去当八仙。
八仙就是八个青壮汉子,四位把棺材里外擦洗干净,另外四位将人抬进棺内。
但是按照本地的习俗,入殓是不能过子时,也就是过了夜里十二点就不能入棺了,要等第三天才可入殓。
而现在已经凌晨两点多了,所以八仙就将四奶奶放到了灵床上,便算完成。
陈凌和陈泽他们很多是孙子辈。
孙子辈第一晚需要帮忙做的不多,八仙轮不到他们上,也就是放放二踢脚,帮忙收拾收拾家里,把堂屋客厅的杂物清理出来,设置成灵堂等。
但是陈凌跟其他孙子辈的人还是有点不一样。
他这半年表现比较令村民认可,觉得他有本事了,愿意叫他一块帮着多分担点。
这在很多长辈看来,是重视的一种表现。
所以放完炮就被陈大志喊去跟着找裁缝置办孝服去了。
其他人则去喊村里的扎纸匠,把纸钱、纸花、过门吊等物带过来。
忙活一通后,凌晨四点全部准备完毕。
院外挂上了过门吊,也就是吊纸幡。
“咚”、“咚”、“咚”的炮声便再度响起。
陈家的男女后辈通通披麻戴孝。
按着辈分排成长队,跟在送魂的老人身后,趁着夜色,边哭边往村西走。
送魂的老人,挎着竹篮,装着剪刀、火纸、香烛、炮仗,领着队伍走出村子,到达土地庙的附近,剪几刀烧纸,燃香点烛,放炮,跪在地上又是一通哭。
这叫“送纸”,也叫做“报庙”。
但在许多农村,甚至这个传统的来源上。
最常叫的还是“压纸”。
压纸去时哭,回来不哭。
揭纸去时不哭,回来哭。
传说,唐朝初期,药王孙思邈以四海为家,为穷人治病,他会使人起死回生。
为了不让百姓往返找他,他对病人说:“你们不要到处找我,只需将病人的名字、地址写在纸上,压在十字路口,我路过见到,就到家去医治。”
众人都照药王的话办,果然很多病人得到了医治。
人们一般去压纸时悲痛欲绝,回来时还觉得有望;揭纸去时充满希望,回来幻想破灭。
由于体现了生死无常,慢慢就演变成了乡下丧葬的习俗。
这趟走完之后。
陈凌和陈泽两兄弟解下白色的孝帽,各自返回家中。
明日天亮,各家婆娘也会上门吊丧,也会分给不同样式的东西。
农村办丧事行孝也是有讲究的。
如孝帽的样式,孝巾、孝带的长短,依据子女、堂兄弟、姐妹,出嫁的姑娘、媳妇等辈份也是各有区别的。
有的东家往往考虑不周,为了一点孝礼,当场吵闹的事也是常有发生的。
乡里有句话:叫“孝薄人”。
容易闹笑话。
次日。
陈凌等王素素跟老陈家的姑娘媳妇吊完丧回家,就把碗筷桌凳打上记号,帮忙给抬了过去。
之后,就蹬上自行车出了村。
这次四奶奶的辈分大,是本家的陈三桂来管事,王来顺和陈国平也去帮忙记礼单。
而陈凌本来是让他当厨子的。
他不乐意干。
这红白事厨子村里专门有人做,能得不少好处,他没事抢人家的活干嘛?
这活又累,平白无故的还得罪人。
最后陈三桂只好让他去给各个地方亲戚上门报丧。
这倒是不错,不用在跟前捆着了。
迎着秋风,陈凌蹬着自行车一路翻山梁,过水桥,率先抵达了金门村。
金门村依山而建,不过两三百户人家。
陈凌从桥上骑车入村,没几步远,便遇到了二妮儿小夫妻俩。
两人正在院外挖红薯井呢,看到陈凌便停下手头的活,露出笑脸。
“富贵叔,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啊,要是不忙,就去家里坐坐,喝口水吧。”
二妮儿的丈夫刘红星从红薯井上来,走到车子跟前道。
二妮儿也跟着往家里让。
“不了,不进家了。咱们村四奶奶没了,我是来报丧的。”
陈凌摇摇头,说道。
接着从胸前口袋掏出一张名单,询问:“刘广军家是哪个?这是四奶奶的大侄子,我得赶紧过去通知一下。”
金门村以金刘二姓为主,沿着金水河的大部分姓金,剩余的则是姓刘的。
所以还要往村内再走一点距离。
两人指给陈凌位置后,他就找上门去了。
老年间上门报丧必须来去急速,不进人家大门,只能在门外高声喊叫,报过丧之后,讨一口水漱口,来驱除不详,然后马上返回,片刻也不逗留。
但现在早已没那么严格。
只要不进门就行,其余是再没啥忌讳的了。
“广军家的,这后生是哪个村的啊?成没成家?没成家给俺闺女说说,瞧这又白净又好看的,配俺家闺女正合适……”
“你可拉倒吧嫂子,这是俺们家广军他姑村的,老陈家的后生,人家早就娶了媳妇了。”
“啊?这么年轻就成家了啊,俺看着还不到二十岁。”
“啥不到二十,那是人家干活少,脸皮子嫩,才显得年轻哩,跟咱们这些风吹日晒的不一样。”
“说起这后生,你肯定也知道,他达以前是送信的,叫陈俊才,当真又俊又高,也是个顶好的相貌哩。”
“啊,俺知道了,陈王庄陈俊才家的懒小子,没人敢说媒那个。”
“要不说长的这白净,懒得不动弹,啥活也不干可不白么?”
“就这娃也能讨到媳妇?”
陈凌闷头骑着车,身后还能听到两个婆娘嘀咕声,让他一阵好笑。
随后,继续去下一个村里打听,上门。
就这样,从金门村、桃树沟,往南往东,来回转了十几个村子。
才把四奶奶的兄弟姐妹,侄子侄女,外甥外甥女通知完。
这也没办法。
以前的人家孩子多,各种亲戚就一大帮,近亲远亲都要让人知道。
也有去了不在家的。
这个告诉其家人之后。
就免了上门吊丧随礼的事了。
俗话说:“红事礼到人不怪,白事礼到人不收”。
白事礼钱不能让家人替代去给。
心不诚,不吉利。
而陈凌的衣兜里,也被塞满了烟。
现在上门报丧虽说没有喝水漱口了。
但烟是不少的。
有的给一支,有的直接就给一盒。
讲究的是这个。
也不用客气推辞。
眼看着就要到中午了,陈凌把烟收进洞天,准备再通知最后一家,就去黄泥镇上吃顿饭。
今天报丧是东南方向走的,距离长乐乡越来越远,但是和黄泥镇却越来越近了。
黄泥镇不大,但吃的却不少。
烧鸡、牛肉汤、锅盔、泡馍、羊肉饸烙……
陈凌老远就闻到了香味。
到了镇上就点了大碗的羊肉饸烙。
他上学时最馋的就是这个。
但平常根本吃不到。
家里没那个条件。
就非常想得慌。
羊肉饸烙上桌。
羊肉臊子、红的辣油汤、青灰色的饸烙面条,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大口吸溜进嘴,无比的过瘾。
陈凌一碗不够,再来一碗。
正吃着第二碗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他……
“凌哥,你咋来黄泥镇了?”
抬头一看,是韩闯的对象江晓庆那姑娘,正惊讶的看着他。
“啊,我过来办点事,你今天不去单位啊。”
“今天不忙,正好我娘说老家有事让我回去看看,我就偷偷跑回来了。”
“凌哥,你够不够吃啊,知道你饭量大,不够我去给你添面,这是我家的馆子,你随便吃。”
“你家馆子啊……”
“够吃够吃,量很足,饸烙也好吃,比县城的好吃多了。”
陈凌连忙应道。
心说好巧啊,到底是以前出门少了。
今天这出来转了一大圈,老遇到熟人。
江晓庆以为他在客气,就走进里面去把她爹喊了出来,重新添了碗羊肉,油汪汪的,全是大块。
这家伙,把陈凌都搞不好意思了。
“跟闯子是同学就不是外人,安心吃,以后知道这是咱们自家开的馆子,啥时候走到镇上饿了,就过来,叔没别的本事,管你顿饱饭还是行的。”
江父身量不高,是个精悍敦实的汉子,脸上坑坑洼洼,还有一双三角眼,看着有点不好惹,但热情起来却令人觉得亲近。
稍后,江晓庆也端出来碗筷。
正好晌午了,今天不逢集没啥人吃饭,三人就坐一块吃起来。
话说的多了。
陈凌也慢慢放开。
跟江晓庆父女聊着天,他这才知道江晓庆是因为爷爷家的牛病倒了,才被喊回来。
她在县农业局做技术员,家里想让她托熟人问问,找个兽医,但也没啥结果。
而黄泥镇太小,这里的人,很多像韩闯家那样,开厂、做生意的,造纸厂、罐头厂、煤厂等,全奔着赚钱去的。
畜牧站又挣不到钱,早就没人了。
所以找个兽医不容易。
有懂点的也就是让买药喂给牛,不愿往乡下跑,觉得麻烦。
病牛治不好,想卖掉,价钱也要大打折扣。
而且一直治不好,拖着病也会越来越瘦,要掉不少斤两。
这样下去自然不行。
“找到兽医了吗?要是没找到的话,我给去看看。”
“凌哥,你……”
“我现在是我们乡里畜牧站的兽医,除了太严重的病,需要这药那药动刀子的,一般的小毛病我是能看好的。”
“哎呀,这不正巧了吗?俺达家的牛也并不是啥大毛病,就是老拉稀啊,拉了快两个月了,刚开始喂了点草药就没咋管,结果现在越来越瘦,睡的时候也不愿意卧下,平日放牛也不咋动弹,都要瘦的皮包骨头了。”
老江愁的叹气:“本来就是养的肉牛,这咋能行吗,你说说……”
陈凌道:“是不行,不过拉稀的问题有大有小,不管是猪马牛羊,还是鸡鸭鹅,常常是有病就拉稀,有的拉稀好治,有的是大问题,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到底是个啥情况吧。”
“远不远?”
“不远,就在鹁鸽营,不过耽不耽误你办事啊凌哥。”
“事已经办完了,走鹁鸽营,我正好顺路从县城回家,走吧。”
反正报丧完了,也没啥讲究的了。
“我要是治不了的话,给你们找个老兽医,在我们乡里认识两三个,最近的离县城也不远,就是人家平常有别的活计……”
“那行啊,得亏今天遇到你。”
……下午两点,赶到的鹁鸽营,江晓庆爷爷家。
这是一处由土房子,乱石矮墙围成的小农院,院外的牛棚之中,有三头老黄牛。
一头公牛,两头母牛。
在两头母牛之中,有一头黄白花的母牛站在牛棚角落,屁股朝外,病殃殃的,跟另外的牛比起来明显瘦很多。
“达,娘,俺和晓庆找了个兽医回来。”
老江进门就喊。
随后就见里面两个身着浅蓝粗布衣衫的清瘦老年夫妇出来,跟他们父女说了两句话后,有点惊讶的瞧着陈凌,大概是觉得年轻,有点不太相信。
不过脸上也没表现出来什么轻视,就带他们到牛棚去看。
进了牛棚,陈凌围着病牛转了转。
摸肚子,看牙口,检查牛粪……
一通下来,微微沉思少许,对老江道:“叔,家里有吸铁石吗?给我找一块过来。”
“吸铁石?”
众人不解,但还是大大小小的,给他找了两三块过来。
陈凌拿到手里后,挑了块磁力强的,贴近牛肚子来回试了试。
这一试就发现,吸铁石在肚子左边出现了反应。
“你们过来看,吸铁石有反应,这明显是吃进肚里铁了,估摸着已经伤到了胃。”
陈凌指着,让老头老太太,还有江晓庆父女全都上前试了试。
发现果真是如此。
纷纷惊讶不已。
“后生有两下子啊,真给瞧出是啥问题来了。”
“爷,奶,这牛咋还能吃进肚子铁哩,它能嚼得动,能咽得下去?”
江晓庆想不通。
“这个啊,这牛可不像咱们人,吃东西的时候还细嚼慢咽的。舌头一卷,就囫囵着吞进去了,有铁它们也不知道啊。”
老头说着,对陈凌问道:“后生,这牛是肚里有铁了,才拉稀的吧?能想法子,用点药让它把铁拉出来不?”
陈凌闻言摇头:“铁在瘤胃里,反刍倒嚼的时候草料泡软上去了,铁泡不软还在瘤胃上不去,根本进不到正经消化的胃里,吃药也拉不出去的,只能用吸铁石吸出来。”
“江叔,你去再买两块新的,磁力强的吧。”
“啊?找了这么几块还不行啊?还要买新的?”
老太太听到后觉得麻烦,商店离太远了。
陈凌也不见怪,解释道:“铁有咸味,牛喜欢这味道,也有很多牛把铁吃到肚子里,但是像病成这样的,肚里就不是一般的铁了,估计是钉子这种有尖有刺的吃了进去。”
“这样的东西,用磁力不强的磁铁,要是吸到一半被哪里卡住,不仅吸不出来,重新掉进瘤胃里,还会伤到牛,这样容易坏事的。”
老太太这下知道好歹了,急忙带着江晓庆去买。
留下老江父子给陈凌帮忙。
“这吃了钉子了,牛肚子里没被伤到吧?能看出来吗?”
老江问道。
“嗯,能看出来,现在没其它症状就没伤到。”
陈凌点点头。
牛有四个胃,瘤胃、网胃、重瓣胃和皱胃。
皱胃才是牛真正的胃,也是唯一具有消化功能的胃。
牛吃东西急,食物不咀嚼就进了瘤胃。
不小心吃的铁也是在瘤胃。
反刍倒嚼后,其它食物进了皱胃,消化吸收,排泄出去。
瘤胃的铁仍然出不去。
不是尖锐的铁其实没事。
像铁钉这样尖锐的,就不行了,时间久了很危险。
严重了会出现胃穿孔,扎穿瘤胃网胃等。
或者创伤性心包炎,就是扎到心脏死掉。
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牛的身上会有肿大的部位,静脉曲张之类的异常反应。
那时候也就晚了……
根本不用治,尽早杀了卖肉,还能多卖点钱。
现在这头牛也就是胃里发炎而已,发现得早,没啥大事。
稍后,江晓庆两人把磁铁买了回来。
陈凌就让他们去准备温水,取铁钉要用。
牛胃取铁不难。
先给磁铁系好结实的绳线,喂温水把磁铁从牛口中送服下去。
只要牛肯张嘴,其实它自己会下意识的吞咽下去。
而不断喂水,是怕磁铁卡在食道。
江晓庆爷爷家这是从小养大的牛,也穿了牛鼻环,由两位老人牵着,即便感觉很不舒服,也哞哞叫着,把磁铁完全吞咽了下去。
磁铁进入瘤胃之中后,不急着往外拉拽。
先牵着牛来回溜一会。
上坡下坡的来回走一走,到处转转。
让瘤胃的铁完全吸附到磁铁上。
“凌哥,要遛多长时间啊?”
“有个半小时二十分钟的,就可以了。”
“好嘞。”
很快,江晓庆遛牛回来,可以往外取了。
但是往外取磁铁的时候,要小心注意,避免伤到牛胃。
这时不能急躁,也不能用太大力。
只需要顺着牛胃的自然反应,像是反刍又像是呕吐一样的这股劲,慢慢往外拉就行。
这过程有个有趣的叫法,叫牵牛胃。
陈凌让两位老人把牛头按在柱子旁,固定好,缓缓向外拉扯,花了两三分钟,才觉得突然手中轻松不少。
这就是出了瘤胃,到达食道了。
然后小心翼翼的把磁铁从牛嘴拉扯出来。
扯出来后放在手里一看,果然吸了两根歪歪扭扭的铁钉出来。
除了两根铁钉,磁铁上还吸着一小块一小块的铁片渣滓。
“俺滴娘啊,牛肚里真进了钉子哩。”
“这么长的钉子一直在牛胃里,怪不得牛一直拉稀不停不舒服哩,想想就吓人……”
江晓庆一家子既惊讶,又是后怕不已。
等回过神后,一个劲的对陈凌表示感谢,“好后生,真有本事!”
便热情的拉到家里,端茶递烟的招待起来。
一家子事后想想铁钉从哪里来的。
估计是大水后,翻建房屋时,不小心被牛吃进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