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的话已经说完了,所以也识相地悄悄离开了,他也跟这里的工作人员说了一下,先不要打扰方雪菱,给她留一会空间。
方雪菱一进来,看了一眼就知道,那个小小的隆起的,不想别的那么长,她的木木还没有机会长得这么高,还在自己大腿左右的位置。
所以方雪菱一下子就能知道哪个是木木的位置。
方雪菱慢慢地走了过去,她每走一步,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进一步的碎裂。
木木的那个位置还是很靠前的,因为这么一小段时间里面,木木是唯一一个死者,又是小孩子,还没有签到那个死亡报告书,所以还没有被推进去别的地方,还在靠门口的地方放着。
方雪菱缓缓地走着,终于也是走到木木那个位置。
她深呼吸了一口,伸手慢慢地打开盖在尸体上面的白色长布,木木那张可爱又熟悉的脸庞慢慢地露出来了。
只是这样的木木再也不能像平时一般,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扬着大大的微笑,甜甜软软的声音喊着自己“妈妈”了!
方雪菱再也忍不住了,刚刚一切冷漠平静都是装出来的罢了,心里有多痛只有她自己知道!豆大的眼泪从眼角流出来,像是坏了的水龙头一般,关不上,甚至有越流越狠的意思。
“木木!我的木木!”方雪菱想要伸手去再摸一下木木的小脸蛋,但是方雪菱的手……不对整个人已经颤抖地不行了,她的手上面有刚刚擦的眼泪还没有干,她看见自己的手颤颤巍巍的,怎么伸都伸不到木木的面前!
她害怕,她害怕自己玷污木木!也害怕真的摸到木木那个冰冷的体温,真真切切地告诉自己木木离开的悲痛!
“木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妈妈的不好,都是妈妈的不好,妈妈没有好好看着你!都是妈妈的错!你现在一定很讨厌妈妈吧!怎么办?妈妈也好讨厌自己!好狠为什么自己没有好好保护你!”方雪菱狠狠地擦了擦眼泪,那个用力劲仿佛都要擦破皮似的!
方雪菱还是伸手握着了木木的手,木木的手果然如同她想的一般冰冷,但是她还有好多话没有告诉木木,好多事情没有跟他分享,所以她鼓起了勇气握着了木木的手,试图用自己的温度去温暖木木的手。
“你那个时候被绑架了肯定很害怕吧!怎么喊妈妈都没有看到妈妈来找你,妈妈知道你一定很害怕。妈妈看见你肿起来的眼睛了,你一定哭得很狠!妈妈知道你是个小哭包!”方雪菱抽抽噎噎地说道,温柔地看着木木,看见他肿胀的眼睛她知道木木那肯定是哭狠了。
木木从小就是这样的,一哭得狠,眼睛就会像是泡发似的,肿起来,看起来特别惨!
“妈妈也有很努力地找你,但是妈妈也很害怕!妈妈找到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木木!你知道妈妈心里有多害怕!那时候妈妈就发誓说要是妈妈能够找到妈妈的木木,妈妈一定对木木比以前好一百倍!”
“好不容易妈妈已经要找到你!那个人威胁妈妈,妈妈也很勇敢地跟爸爸一起去了,就是为了救妈妈的木木,木木是妈妈最宝贝的东西,妈妈自然是最爱你的!但是妈妈没有想到木木再一次到妈妈手上的时候,已经是……”方雪菱絮絮叨叨地说着事情,一边说一边的眼泪也没有停下里过!
“都是妈妈的错!要是妈妈能够紧紧地看好你,要是妈妈在平时能够对你更好一点,要是妈妈要是可以……”方雪菱哭得说不下去了,整个人趴在木木的身上,崩溃地大声地哭着,一边不停地自责地说道,一边紧紧地抱着木木。
顾彦洲从方雪菱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呆着开始一直在外面看着,看着方雪菱的伪装卸掉,哭得不能自已!他的心一抽一抽的,里面哭着的人是自己最爱的女人,躺着永远都闭上眼睛的是自己……亲生骨肉!
他也泪目了!他本来就布满红丝的眼睛,他此刻也留下了悲痛的眼泪!
但是顾彦洲现在不能哭了,方雪菱进去好一会了,即使再舍不得,方雪菱也要离开这里了,本来这里就是不可以进来的,动用了势力才进来的,方雪菱也不能停留得太久了!
再加之方雪菱现在的情绪实在不好,里面的温度太低,方雪菱迟早会顶不住的!所以顾彦洲还是走进去劝方雪菱。
“雪菱……”
“彦洲,你说,我的木木他还这么小他还不懂事,他怎么能一个人在这样的地方呆着!”方雪菱看见顾彦洲走进来,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雪菱,木木的事情我们都不想的!但是雪菱,我们终究是要面对事实的!”
“我不要!我是木木的妈妈!我要永远陪着他!”
“雪菱……木木死了,这条路他现在只能自己走了!”
“木木死了……木木死了……”方雪菱喃喃地重复了两声,然后再一次因为受不住刺激又晕了过去了!
顾彦洲揉了揉眉,推门走进病房。
一抬头却见方雪菱醒了,正靠坐在床边,手里抱着枕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菱,你醒啦,怎么没叫我啊。”顾彦洲勉强笑了笑,“感觉还好吧。”
“嘘。”方雪菱把食指放到嘴边轻嘘了,“小声点。”
方雪菱说着,指了指手里的枕头,“木木睡着了。”
顾彦洲只觉心头一疼,“木木他……”
“你看木木,都这么大了,还这么黏人,老是往我回里钻。”方雪菱轻笑一声,打断顾彦洲的话。
顾彦洲喉结滚了滚,走上前,顿了又顿才开口,“雪菱乖,木木不在了,这是枕头。”
方雪菱抱着枕头的手一顿,既而开口,“你胡说什么,木木在我怀里,你看他多乖啊。”
“雪菱,木木真的没了。”顾彦洲微红了眼眶,摸了摸方雪菱的头,“你别犯傻。”
“你到底在胡说什么,我的木木明明就好好的,你滚。”方雪菱推了推顾彦洲,“你能不能好好说话,老这样咒木木,木木对你那么好,你好过分啊。”
顾彦洲推开几步,按了按铃,“医生,快让医生过来。”
按完铃,顾彦洲转头看向方雪菱,“雪菱乖,你清醒一点,医生快来了,我们找医生看看。”
“顾彦洲,你什么意思?你是觉得我有病还是木木有病?”方雪菱不悦地开口,“我跟木木要离开这里,我们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