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又湿又冷,傻苍走了很远才找到一户人家烤火烘干衣服,给了一百文钱,让老头儿下了个葱花面,吃得大饱,衣服干透后,天边已露出一丝曙光。寻思:“被那绿寡妇挟持走了不知多远,累得我和傻黑又走失,得回去寻它回来才是,可不知矮冬瓜还在不在关帝庙,那傻瓜,为防毒液入心,竟然砍断自己的手,真是难为他下得了手,我也被绿寡妇蜘蛛咬了,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幸好我没他笨,否则这时少了条腿,那便逃跑不了,只能乖乖做绿寡妇的丈夫。”想起了绿衣女子,虽被她狠狠折磨,却已没适才那般生气,鼻子似乎还能闻到那深浓郁香气。
问清方向,又往关帝庙奔去,至得正午时分,已遥见大庙,心想先去看看黑云堡的人还在不在,再找傻黑,当即悄悄掩近,发现庙内已空无一人,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想来他们已然无心逗留。回头找傻黑,喊破喉咙也没见回应,心道它定是找我而去,不必担心。又想涛哥被掳,须得尽快救出来,胖龙心狠手辣,多困一会儿危险便多一分。打定主意,问清方向后径向番禺莲花山急行,途中买了一身新衣服换上。
来到莲花山已是第二天早晨,发现这儿是处巨大的采石场,许多工人正在一锤一钎开凿山石,采下巨石后再敲而碎之,辛苦工作一整天,也只能换回一百几十文钱。傻苍上前问黑水庄所在,一名采石人抬起头来,说道:“黑水庄?你找黑水庄做咩也?”傻苍道:“我些事儿要向他们打听,请大哥指路。”那人指了指身后远后的一座山岩,说道:“就在那边燕子岩上,我劝你不要去,那些人恶得很,动不动就动手打人。”
傻苍笑了笑道:“多谢指点,我不会有事的。”走了十余步,又走回来道:“大哥,你瞧我这身新衣服还漂亮罢?”那汉子道:“漂亮,当然漂亮。”傻苍道:“既然漂亮,你肯定喜欢,不如咱们就对换来穿,我衣服口袋来还有几两银子,也都送了给你罢。”
那汉子显然不信有这么大的馅饼从天上掉下来砸中他的脑袋,茫然不知所措,傻苍笑道:“大哥,别发呆了,快除衣服。”汉子道:“这身衣服已穿了数天,家里的婆娘不愿给我洗,气味可不大好闻。”傻苍说道:“没关系,又不是女子,小小气味有什么关系,这样穿上才够男人味。”穿上汉子酸臭不堪的衣服,傻苍顺手拿起把锤子,说道:“这个我拿来用用。”汉子白白捡了一套光鲜衣服和几两银子,心中高兴得很,连忙说道:“拿去拿去,铁钎要不要?”傻苍便也握在手上。
燕子岩是古采石场遗址。傻苍涂脏脸,慢慢走近,发现峭壁嵯峨,巨石横空,或形成一线鸟道,或形成一穴深洞,半出人工,半如天成,雄伟壮观,气势巍然。从崖下向上仰望,只见四面崖壁连环对峙,奇峰突屹,广阔的天空被缩成一方天井,嵯峨巨石摇摇欲坠,令人惊心动魂,神摇目眩。细听岩上滴水声,看着盘旋飞舞的燕子,静中有动,如诗如画。岩石上的攀藤植物,有如一堵绿色的墙壁,现是初春,枝叶嫩绿,迎风摇曳,发出沙沙簌簌的声音。
这些奇形怪状的巨岩,有些像刀削似的,断面十分平整;有些石壁深陷,像个巨大的神龛;还有些屹立水中,直指蓝天,仿如擎天巨柱。傻苍心想,这些并非全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是先人斧凿刀劈而成。真验证了一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
远远看到山道口站有四名黑衣人,傻苍走近,发现个个牛高马大,一名络腮汉子迎上前喝道:“采石滚远点,唔好系度叮叮当当吵得人心烦。”傻苍道:“我没采石啊,那里吵着你了?”汉子火气顿起,说道:“你攞住铁钎铁锤,唔系来采石来做咩?
傻苍走上几步道:“拿着铁钎铁锤就是采石么,我只是四处走走,不可以吗?”那汉子只觉一阵秽晦之气扑来,皱眉道:“屌你老母死石佬快同我榄开,再逗留系度我打蹩你的脚。”
这些人如此嚣张,还未到山口便赶人骂人,傻苍禁不住来了脾气,走开去到一块巨石上,拿起锤子作势敲石,络腮汉子向他怒目而视,傻苍对着他傻笑起来,右手轻轻砸石上,发出轻微声响。
络腮胡子再忍不住,大声喝道:“扑街仔你揾死。”说完冲将过来,傻苍待他跑近,立时撒开腿跑到另一块石头上,又拿铁钎凿石。络腮胡子真怒了,唰的一声抽出一条软鞭,迈开大步飞奔过来,傻苍绕到石后等他,络腮胡子还怕他逃,双腿足不点地追去,转到石后一鞭抽去,傻苍侧身闪开左手伸出扣住他手腕,将其拉近右拳击出,砰的一下狠狠击中他左眼,把他打飞出去,那人右手被制住,飞了一半又给凌空拉回来,傻苍毫不客气又是一拳,再拉回来。
络腮胡子连挨两下,双眼被打得红肿发黑,眯成一条线,剧痛流泪不止,傻苍左手一捏,汉子顿时感觉不到双眼之痛,腕上痛入骨髓的感觉迅速占据心神,啊啊低声惨叫。傻苍松了手一脚勾倒他,伸脚踩他脸庞,喝道:“再叫踩碎你脸骨。”络腮胡子被他狠狠踩着脸,别说叫,便呼气也难。
待他静下来,傻苍用鞭子将其双手双脚反绑在一块儿,汉子身体和手脚形成一个圆圈的形象,肚腹着地前后摇晃,傻苍扯其头发摇摆,笑嘻嘻道:“大胡子,你这么恶干嘛?”
那络腮胡子转变甚快,立即忍痛求饶:“英雄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英雄,请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小人一马。”
傻苍攫着他头发整个儿提将起来骂道:“丢脸,瞧你胡须满脸外表阳刚,却料不到是如此一个娘包,最瞧不起的就是你这种人。”左手连刮他六个耳光,一把扔地下,喝道:“你把一个同伴叫来,不然踩死你。”络腮汉子有苦难言,那敢不依,放开喉咙叫道:“莫雪飞,快过来。”
声音传到山道口,那叫莫雪飞的人回道:“楚八,干什么?”
“叫你过来就过来,问那么多干嘛。”
“你小子是不是不够打要帮忙?”
“快来,有你着数。”
莫雪飞听说有着数,忙不迭跑过来,刚绕过巨石还未看到同伴,便被傻苍一脚踹中其胸,翻身扑到在地,傻苍除下他裤带,同样反绑了他手脚。
楚八再叫人,另一个同伴同样着了傻苍道儿。
最后一人见三人躲在石后,以为他们在吃食,不等叫唤自行走将过来骂道:“操,三个人鬼鬼崇崇躲在这儿偷吃,太不够意思。”
他的下场可想而知,一般被击打捆绑起来。
傻苍笑道:“平时你们可凶得很罢,现在有什么话说没有?”
四个汉子胸腹着地,压得十分难受,个个脸如土色,一句话说不出来。
傻苍道:“谁能自行转一圈,我就放了谁,谁转不动的只好送去见阎王爷。”
四人又惊又怒,又痛又怕,连忙前后摇晃身子,随着摆动幅度渐大,一会儿双膝着地,一会儿脑袋着地。
傻苍拍手叫道:“加把劲,谁第一个成功转圈子,重重有赏,最后一个的,那不好意思,狠狠处罚。”
四人听了,更加卖力滚动,终于一人成功转了一圈,但保持不了平衡,侧倒一边,随后其它人也相继转了一圈,只最后转圈成功的那人保持平衡没有倒地,傻苍喝道:“楚八,你转圈转最后,得要罚你这从儿滚到山道口。”
楚八又惊又怒叫道:“臭狗屎,王八蛋,我不转了,士可杀不可辱,是好汉的便一刀杀我,。”
傻苍佯怒,举起锤子与铁钎,冷森森道:“我是个采石匠,没有刀,你挺有志气,骨头很硬,我倒想瞧瞧,是你的头骨硬,还是石头硬。”
楚八想着被凿穿头骨的恐怖,那可比一刀致死痛苦千倍,双眼露出绝望的光芒,全身颤抖着叫道:“英雄,别,别试,我的脑袋没石头硬。”
“那么你刚才骂谁是臭狗屎,是王八蛋?”
“我骂楚八是臭狗屎是王八蛋。”
傻苍哈哈大笑起来,心想:“别在这儿浪费时间,上去需得神不知鬼不觉,可不能闹出太大动静。”
说道:“放了你们吧,又怕你们找我算账,算了,还是一锤一个灭口好些。”
四人一听全吓得脸如土色,齐声求饶,一人道:“请英雄放心,我们绝不敢有此意,请英雄饶命。”另一人道:“英雄武功如此了得,我们四人一起上也不是你对手,那敢动此心思啊,那不是找死吗?”莫雪飞道:“英雄饶命啊,饶我们一条狗命,我们向你动手那不是嫌命长吗?”楚八也哀求起来,说自己还有一双年幼的儿女要抚养,自己死了,他们就要饿死云云。
傻苍道:“既然这样,那就放了你们,但你们须得保守秘密,不然我凿穿你们脑袋,把脑浆倒出来喂给狗吃。”
四人连忙点头应承。
看着四人如丧家之犬跑回山道口,傻苍暗暗好笑,转身离开,边走边观察周围地形地势,转个弯,四名汉子已然看不见,行至山道岩壁下,细细打量一番,找了处好落脚的地方,小心翼翼爬上去,成功避开四人耳目。
上得一会又想:“我这身打扮上山,在一众黑衣人中太过明显,须得搞套黑衣服来穿。”燕子岩并不高,他左躲又闪,一路潜伏缓行,终于来到其上的黑水庄,黑水庄虽不如黑云堡雄伟气派,占地面积却比黑云堡更大更广。庄内人来人往,多如蝗虫,想是原在黑水堡的人全都搬了过来。
心中暗喜:“既然这样,他们就未必全部相互认识,我行动起来那就好办多了。”偷偷走到庄后的晒衣场,拿了一套合身的衣服换上,把旧衣扔在草丛里藏好。他整整衣裳头发,咳嗽数声,挺胸从隐藏处走了出来,往人数最多之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