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关兴决意留守朝阳后,他便派一名斥候携带自己的亲笔书信,前往邓县通风报信。吴班得知魏军果然设下埋伏,当下大惊失色,立刻派遣经验丰富的斥候前往朝阳打探消息,得到的回报是近万魏军已然三面围住城池,而从城墙上飘扬的旗帜来看,李严、关兴、周仓皆被困在朝阳城内。显然李严等人是通过这种方式,向城外传达信息。
虽知李严等人未死,但当务之急是要助他们脱困,吴班赶紧差人火速返回襄阳,将朝阳的情况告知关索。仟千仦哾
不过就在今日早晨,襄阳城内,关索正和李严的都督成藩起了一些争执。
原来,成藩得到几名看守库房的士卒报告,说是关索与王甫正带着蛮兵,在北面与东面的几处库房内开挖地道。看守士卒虽然有心阻拦,奈何蛮兵人多,加上关索官职极高,不敢得罪,只能前来汇报。
而成藩闻知关索竟如此擅作主张,当下十分惊怒,立刻找到关索。看到库房内的许多兵器已被搬了出来,地上也有一个正在开挖的大坑,成藩当即正色质问道:“关将军,你带着这些士卒,意欲何为?”
“成都督莫怪。”关索淡淡地笑道,“只是昨夜你告诉我,镇南将军让我莫要更改城内旧制,莫要更换看守士卒,我在库房内开挖地道,想来并不违背镇南将军之言。”
“这……”成藩微微一愣,随即指了指屋外的那些兵器,愠怒道,“将物资随意摆放在屋外,又大肆破坏库房。将军身为大将,岂能如此妄为!”
面对成藩的职责,关索则是不亢不卑,正色拱手道:“成都督,我关索做事有时确无章法,但并非胡作非为!只是眼下未到明告之时!但我意已决,都督不必再劝!都督若要强行阻我,我更不会妥协!倒不如等镇南将军回来,再向其状告我所作所为!”
“你……”成藩气得几乎发抖,但他细细一想,自己这个营中都督虽然是李严的代理人,但也确实不能拿关索这个征西将军怎么样。而且关索的武艺他是听说过的,真要动起手来,只怕自己会先没命。
加上诸葛亮对关索的器重,成藩觉得眼下和关索起冲突实在不是一个明智之举。
“都督还是好生留意汉水河畔,我料今日定有军情送来!”关索说到这里,亦是微微摇头,“不过是喜是忧,我却难以预料!”
“哼!”成藩正在气头上,唯有冷哼一声,负气离去。待成藩离去后,关索命蛮兵们加紧开挖地道,将挖出的泥土尽数装进箩筐,倾倒进城外沟壑,切勿留下一丝痕迹。
关索又命驻扎在北门附近的蛮兵好生留意城外动静,若有军情送到,立刻向他禀报。
少时,又有一名蛮兵找到关索,此人奉命潜伏在牙门将王冲所在的房屋附近,隐约听到王冲在屋内大骂李严,连关索与王甫也一并骂了进去,显然是因为背上鞭伤,心情极度恶劣。
“这个王冲,自己违反军令,还来怨我。”关索冷笑着摇了摇头,若不是他有意搭救,王冲早就被李严处死了。
不过,有这样一个王冲在,眼下却未必是坏事……
当天下午酉时,就在襄阳城内汉军埋锅造饭之际,吴班派出的信使终于抵达。得到消息后,关索、王甫与成藩皆赶到北门,三人皆得知汉军大败、被困朝阳的军情。
对比成藩的大惊失色,关索却是早有预料,只是无奈地苦笑一声,心中感慨:“三弟呀三弟,你果然如我想象的那般耿直。”
看来自己这个做兄长的,不得不出手了。
“.……关将军,镇南将军情况危急,该如何解救?”面对这种情况,成藩已是手足无措,只能请教关索。
关索双拳紧握,指关节捏的咯咯作响,毫不犹豫地说道:“事已至此,唯有倾尽兵力,与魏军决一死战!”
“可若是魏军势大……”成藩一听“决一死战”,心中显然十分畏惧。
“吴将军书信提及魏军将近万人,并未远胜我军!否则,司马懿必会派兵从淯水逼近邓县,好断我水路。”关索徐徐分析道,“想来司马懿也不知我军虚实,不敢贸然分兵。”
“关将军之言甚是……”成藩嘴上虽是这般说,心中仍有狐疑。
这时,关索目光灼灼地盯着成藩,正色问道:“成都督可敢先率镇南将军麾下五百士卒,前往邓县救援?”
“这……”成藩闻言一愣,他可没想过离开安全的襄阳,前往汉水以北和魏军交战。
“怎么?将军身为镇南将军营中都督,如今镇南将军有难竟做事不管!”关索厉声说完,更是提高音调,一字一字地问道,“当真合适?”
关索此话不无道理,成藩额头渗汗,连忙搪塞道:“可是这襄阳防务……”
“此事不劳费心,我自会派人守卫!”关索果断地说道,“待我处理完襄阳防务后,自会去与司马懿决战!”
“那我等一同前往,岂不……”
成藩又忍不住提议,却被王甫正色打断道:“汉水以北尚有镇南将军麾下五百士卒,急需都督前往统管,以免骚乱。都督如此抗拒,莫不是与镇南将军往日有嫌,故而不肯相救?”
“哪,哪有此事!”成藩顿时面露尴尬。其实就李严那种性格,成藩往日没有受气那是不可能的。只是眼下乃李严生死关头,成藩如果真的畏惧不救,倘若李严侥幸不死又事后得知,那成藩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那……我即刻率兵渡过汉水,襄阳便拜托二位将军了。”反复权衡利弊得失,成藩还是做出了决定。反正自己只要前去救援,无论能不能救出李严,自己都不会有太大责任,而且襄阳已经托付给关索,真要出了什么事,也赖不到他头上。
事不宜迟,成藩即刻将事情通知下去,准备明日启程。等他走后,关索则和王甫返回库房,继续安排开挖地道。路上,王甫想起朝阳战局,忍不住感慨道:“事情果如二郎君所料啊……只是不知我军能在朝阳坚守多久……”
“我已让关兴放出消息,就说我已抵达襄阳。司马懿为诱我前来,短时间内定不会攻城。”关索说到这里,却也是皱紧眉头,“就是我军随身携带粮草,最多只够六日之之用……”
王甫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二郎君,是否仍按计划进行?”
“眼下为了保全我军将士,着实没有更好的办法。”关索无奈地苦笑道,“我军既已落入司马懿圈套,便唯有出奇制胜,寻常手段,决计瞒不过司马懿!”
“不过,此计要让国山先生面上难堪了。”关索说到这里,颇为抱歉地望了王甫一眼。
“王冲若真是心怀不轨,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容他!”王甫长叹一声,“只是二郎君此番用计,倘被识破,必然危矣!”
“就算侥幸脱困,朝廷事后怪罪下来……”王甫知道关索不是心胸狭隘之人,还是如实劝说道,“只怕会难逃一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