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娘已经上街溜达了一圈,买回来许多好吃的零嘴,正与其他人一起等待着云初柔与云易。见他们一回来,便关上了门凑在了一起。
“初柔姐姐,我有发现。”没想到最先开口的竟然是安姑娘,“我那会儿出门,发现街上有很多人脖子上都有一排两个黑洞洞的印记,就像是我们在尸体上看到的那样一般。”
云初柔神色凝重,“是的,我和云易哥哥在府官脖子上也看到了。那装扮,足以以假乱真。”
“这是怎么回事儿?”温玄惊异道:“难道凶手真在这里?可他们怎么没死呢?”
云易解释道:“据府官说,这是最近流行的辟邪方式。”
“对!没错,我问了几个面善的大婶儿,她们也是这么说的。”安姑娘插话道:“据说去年开始,就有人半夜被人迷晕,等醒来后就有大量的失血,身上还有伤痕。据说,那些受伤的人是招来了恶鬼,才会吸食他们的血液。其他的人都担心鬼神找到自己,于是都开始往自己的脖子上画上这样的痕迹。据说还真的奏效了。那些脖子上有伤痕的人,从未被鬼神找上过,于是就开始流行了。”
“原来如此啊,从这个角度看,确实也算是起到了辟邪的作用。”温玄摸着下巴,总结道。
可云初柔的注意点却不在这里,“去年?你是说,这里去年开始就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安姑娘颔首道:“没错,我确认了好几次呢,他们的确说是从去年开始的。”
“相似的伤痕,迄今为止最早的时间......看来是有些关联。”司壑问云易,“府官那边怎么说?”
“说到这个......”云易迟疑道:“我总觉得那个府官看起来有些问题。”
“我也有这种感觉。”云初柔补充道:“他眼神躲闪,我们还没说什么,他便问到我们是不是怀疑西狭城。等到云易哥哥说明,其他城池开始联合缉凶的时候,他才开始变得十分配合,还询问了我们的住所。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些慌张的样子。直到云易哥哥假装贪财,他才开始显得沉稳了许多。”
司壑说道:“看来,我们没来错,这西狭城应当是有些问题了。昨晚大家都没有休息好,不如我们现在先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了,我们再一起商量商量,接下来怎么办。”
“好,”云初柔十分赞同,她这段时间来可真是没有好好休息过,但也提醒大家道,“但是大家还是要留意。若这里的府官不可信,我们也要留意看周围是否有人监视。”
大家自去分开休息。云初柔更是沾枕头就着,睡醒时已是漫天星光灿烂。她打开窗户靠在窗边,吹着夜间略带有冰碴的微风,瞬间清醒了过来,只觉得惬意无比。
“这凡界的月亮,果然好看。”
头顶上传来声音,云初柔半探出身子朝上看去,看到了屋檐上垂下来的半片月白色衣角。
“当心看多了,舍不得回天界了。到时候,你这神界的太子,恐怕就没得做了。”
容筵轻笑一声,拍了拍身侧,瓦片与手掌相接,传出清脆的敲击声,听得出是陈年老瓦的声音,看来这间客栈有些年头了。
“睡饱了就上来一起赏月吧。”
云初柔脚踩窗棂,飞身跃出窗户,脚尖借力在对面的墙壁上轻点两下,轻盈地跃到了容筵身边,而后一个旋身,稳稳地坐在了容筵身边。容筵好似早就料到了云初柔会应约,宠辱不惊地递给她一壶酒。
云初柔接过酒壶,故作惊异道:“这才几日不见,容筵太子怎得就成了酒葫芦了?看来我们离开后,你的日子很难熬啊。”
容筵垂首苦涩一笑,是挺难熬的。
“古往今来多少人族的文人骚客将这月光与美酒放在一起。今日如此月景,不喝点酒多不应景。”说着,容筵抬首吞了一大口。热辣而冰冷的酒液像是刀子一般滚过了他的喉咙,呛得他眯着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而后沉沉呵出一口气,“就是这酒的确算不上‘美酒’,有些差强人意了。”
云初柔打开泥封,小啜了一口烈酒,也被呛得连连咳嗽,“这西狭地势较高,终年寒冷,盛产牛羊肉。这里的酒也比其他地方更烈一些。用这酒配羊肉倒是不错,配这月亮嘛......”云初柔抬头一看,前几日见过的满月如今已经缺了部分,整个月亮像是被切掉了一部分一般,不圆不弯,其实算不上好看。可此刻月亮星稀,高原上的夜空也格外清亮一些,倒真的别有风味。
云初柔摇摇头,“配这月亮的话,倒有些辜负美景了。”
云初柔故作深沉的样子,惹得容筵清笑连连,二人就着烈酒,抬头望着不成体统的月亮,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两只酒壶不时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真希望这世间所有的事情,能如这月光照射下的万里晴空一般,简单直接。”云初柔仰头咽下一口烈酒,哈着气感叹道。
熟悉了这酒的烈性之后,每次倒格外期待酒入喉那一瞬间的刺痛和辛辣,只觉得畅快无比。
容筵捏着酒壶的手抬起来指了指月亮,“这月亮都是不伦不类的,你还指望它能将天下的污浊都照清楚喽?”
云初柔愣了半晌,而后哈哈大笑起来,直到笑出了眼泪,一手指着容筵。笑声久久不停,被夜半的凛冽寒风送到了很远的地方。
“你......你,哈哈哈,你竟然会开玩笑了!容筵,你了不得了啊!进步神速啊!方才若不是不看你,我还以为我身边坐的是司壑呢!”
容筵眯着醉眸,侧首望向一旁笑得东倒西歪的云初柔,帮她捋了捋耳边的碎发,淡然说道:“那你更希望你身边坐着谁呢?”
此话一出,云初柔便觉得有些奇怪,但她并未想太多,仰头又咽下一大口酒,细细感受着烈酒入喉的畅快,然后眯着眼睛细细思索着,“不知道......这问题有些古怪。此刻坐在我身边的,不就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