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家可能都有那么一两个亲戚,让你恶心,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明明是同一个妈生的,大舅和小舅虽然『性』格不同,却都有情有义,能在宋家最困难的时候主动送钱来。
可二舅和二舅妈呢,一听见出事就躲得远远的,甚至还因为自己下岗,莫名其妙的对宋家心生怨恨。
只能说,一样米养百样人。
这大过年的,看在外公外婆面子上,宋维扬不想跟她计较,但也不可能摆出好脸『色』,冷笑道:“麻烦让一下,别挡了车门。”
宋维扬提着礼物就走,二舅妈手上捞了个空,脸『色』有些尴尬,对郭晓兰笑道:“扬扬真是的,都自家人,还跟我客气。”
郭晓兰也笑着回应:“这孩子从小就懂事,知道跟谁客气,也知道跟谁不能随便客气。得分人,是吧,二嫂?”
“三妹这话说的,把我脑子都绕晕了,”二舅妈立即转移话题,“这老大跟老大媳『妇』儿怎么没来?”
郭晓兰说:“老大是劳累命,过年还要在外面跑市场。老大媳『妇』儿带着孩子回娘家去了。”
“再怎么也不能回娘家过年啊。”二舅妈说。
“她怕来受气。”郭晓兰道。
二舅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尴尬,已经接不下去话了,只能说:“锅里还炖着汤呢,我先去看看。”
宋述民以前在农村修了一栋小洋楼,进城后就没住过了,直接送给宋维扬的外公外婆,这里也成为郭家和宋家逢年过节的家庭聚会场所。
外公穿着崭新的蓝『色』中山服,坐沙发上吧唧吧唧抽土烟,他老实木讷,一句话都不说,只看着满地疯跑的孙子孙女儿傻乐。外婆带着大舅妈,一直在厨房忙活。二舅妈进去也只能看着,根本『插』不上手,都嫌她做家务笨手笨脚,只有在洗菜端菜的时候有用武之地。
大舅有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已经嫁人,小女儿在读中专。儿子却只有七岁多,刚好赶上计划生育,交了不少罚款。
二舅也没有响应国家政策,一儿一女。儿子初中毕业就没有再读,被宋述民安排进工厂干过一段时间,现在整天搁社会上瞎混,没成为严打对象算他运气好。女儿则只有九岁,学习成绩很好,在家也很听话,让人怀疑她是不是二舅亲生的。
俩孩子也不知在玩什么游戏,围着桌子『乱』跑『乱』窜,刚好和进屋的宋维扬撞满怀。
小姑娘仰着头说:“表哥,新年快乐!”
“乖,拿去买糖吃。”宋维扬掏出红包,分给表弟表妹。
“谢谢表哥!”小姑娘非常有礼貌。
小表弟却有些呆呆的,也不知道说谢谢,直接拆红包看里面有多少钱。
宋维扬虽然对二舅和二舅妈颇有怨言,但却很喜欢他们的女儿。没办法,小表妹嘴甜,又乖巧听话,完全不像她爹妈亲生的,属于人见人爱那种。
可惜啊,小表妹会被爹妈和哥哥坑得欲仙欲死。
上辈子,小表妹非常轻松的考上重点大学,毕业后在大城市当白领,又嫁了个顾家疼人的好老公。结果哥哥不争气,隔三差五闯祸,每次闯完祸,爹妈就进城找她要钱,最后甚至『逼』她卖房子还赌债。
小表妹那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就这样被活生生拆散了。
眼前这个呆呆的小表弟也很有意思,不会喊人,不懂说话,再过两年还会『迷』上电子游戏。从红白机、街机,再到电脑游戏,一路玩进了电子科大,没毕业就写软件赚钱。这就不说了,书呆子嘛,也不算离谱。但他直到28岁都还没交过女朋友,家里着急死了,恨不得只要是个女的就拉来相亲,结果这小子一声不吭娶了个白富美。
两个小家伙拿了压岁钱,立即跑去村里的小商店买东西。
“嘣!”
没过多久,隔壁外婆家的老房子就传来一声闷响。
小表妹气急败坏的跑进屋,全身到处都沾着大粪,到老爷子那儿告状说:“爷爷,弟弟炸茅坑,把我的新衣服都弄脏了!”
“嘣!”
老爷子还没说话,又是一声闷响传来。
正在喝茶聊天的大舅和二舅连忙跑出去,宋维扬也跟着跑去看热闹。
只见小表弟正站在茅坑边上,手里拿着两根拇指粗的雷炮,裤脚上全是屎,瞧着被炸开又渐渐合拢的粪水坑直乐。
“小兔崽子!”大舅飞快冲过去。
小表弟都不知道害怕,直接把雷炮拿在手里,用打火机点燃引线,再次往粪坑里扔。
“嘭!”
又来一发。
“啊呸!”
这次把屎炸得远,有一坨直接飞到大舅嘴上。大舅也顾不得打孩子了,连忙伸手去擦屎,恶心得想吐。
小表弟趁机开溜,大舅连忙追赶,父子俩上演了一出斗智斗勇的好戏。
过了好几分钟,大舅才把小表弟抓回来,半路上就是一通好揍。
“鱼,我的鱼,”小表弟挣扎大喊,“爸,你别打我了,快把那条鱼捞上来!”
嗯,小表弟在逃跑的间隙,还往池塘里扔了两发,成功炸翻了一条鲤鱼。
小舅带着个姑娘刚好回来撞见,笑呵呵说:“哟,你们爷俩这年过得很有味道啊,一起掉茅坑里了?”
大舅没有说话,回家找了条绳子过来,把小表弟吊在黄葛树上抽。
真,吊起来打!
小表弟挨打也不哭,嘴里一直喊:“鱼,我的鱼!”
“哈哈哈哈!”
宋维扬放声大笑,他好久没笑得这么开心了。
小舅过去劝道:“哥,大过年的,别打了,不吉利。”
“打死了才好,小兔崽子。”大舅说着又是两鞭子过去。
小表弟还在喊:“鱼,我的鱼!小叔,表哥,快去池塘把我的鱼捞回来!”
大舅气道:“那是人家养的鱼,要找你赔钱的!”
小表弟终于求饶:“爸,我错了,下次我到河里炸。”
“炸个锤子!老子打死你!”大舅气得更厉害。
“哈哈哈哈!”宋维扬笑得肚子都疼了,以前咋没发现小表弟这么有趣儿啊。
小舅劝了一句就不再劝,蹲宋维扬旁边看热闹,递烟说:“扬扬,这是你小舅妈。她叫陶小红,在供销社上班。”
“你好。”宋维扬礼节『性』的问候一声,他的小舅妈太多了,眼前这位不知能当多久。
陶小红打扮得有些妖艳,妖艳中又带着三分土气,甚至连腮红都没抹匀,甜笑道:“扬扬你好,我经常听你小舅提起你。”
宋维扬笑道:“那肯定没说我好话。”
“你小舅说你可厉害了,高中没毕业就当厂长,还把罐头厂给救活了。”陶小红说话时带着几分崇拜。
老爷子终于出手制止了那边的吊打行为,回过头盯着陶小红看了一阵,似乎是觉得这姑娘不靠谱,跟大妖精似的,一声不吭便走开。
没一会儿,那家被炸了鱼的找上门来,也不闹,把半死不活的鲤鱼扔盆里,对老爷子说:“大过年的,随便给几『毛』钱,图个吉利。”
“六『毛』八,一路发。”老爷子还会顺口溜。
遭受飞来横祸的鲤鱼还没下锅,突然罐头厂的面包车开来,办公室主任杨德喜急匆匆下车道:“董事长,不好了,杨总经理被人给打了,他住的宿舍都被人给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