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剧情的展开,观众们很快就发现,几位貌似凶恶的大佬,其实都是性格单纯之人,反倒是身为狱警长官的“杀手雄”,才是大家共同的敌人。
至于双方成为敌人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杀手雄”的凶狠和严厉,而是因为,在这个闭塞到绝望的角落,他似乎把自己当成了神。
监狱中的春节也是春节,当犯人们在狱警的默许下,开始庆祝的时候,钟天正却在祭拜他的老婆,已经幡然悔悟的他,唯有将出狱后好好抚养小孩,当成唯一的希望,或许这样就能得到亡妻的原谅。
所以他才能在狱警面前忍气吞声,才能在监狱里嬉皮笑脸,所以他才会成为那个异类,不是因为忏悔,反而正是因为一直承受着心灵的折磨,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更想出狱。
一天不能出狱抚养小孩,就一天不能填补对妻子的亏欠,便不敢奢求妻子的原谅,不得不继续承受心灵的折磨,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当所有人在铁栏后翩翩起舞,动作虽然不忍目睹,脸上一瞬间的笑容却是真挚的。
荧幕上的剧情还在继续,钟天正与“杀手雄”的矛盾,终于变得不可收拾,在一场精心策划的暴动中,钟天正终于获得了一个相对公平的复仇机会。
当钟天正的那个眼神出现在荧幕上,所有人都不由得心中一紧,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啊?
有愤怒吗?或许吧。疯狂呢?有一些。
那剩下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呢?全是绝望!
当钟天正内心的枷锁被打破,当他不惜放弃心中唯一的希望,毅然对着“杀手雄”出手的时候,当这个整天嬉皮笑脸的老好人,用手、用脚、用头……用嘴,毫无章法地去对抗训练有素的“杀手雄”时,当他拼着身受重伤,也要活生生撕咬下对方的一只耳朵时,谁能知道,他到底是气不过?还是求解脱?
周仁发也跟所有人一样,有些惊呆了,嘴巴张得老大。
这是楚言?
说真的,若不是电影开始前,刚刚看到张耀阳跟着一众主创一起,活生生地站在舞台上,周仁发都会怀疑,他是不是直接死在了拍摄现场。
那种血腥和疯狂,甚至直接穿透了荧幕,周仁发的鼻子里,似乎都能嗅到血腥味,这演技?就算说钟天正能吃人,恐怕也会有人相信。
当顺利出狱的卢家耀,在告别监狱前,终于看到伤愈回来的钟天正时,大多数观众都终于感觉到,这哪里是想象中的温馨结局?
上一次钟天正失控之下,杀死了妻子,这一次重伤了“杀手雄”,刑期肯定被延长,这是一个怎样的轮回?
监狱还是那座监狱,人也还是那些人,此刻的观众们,却和站在监狱门外的卢家耀一样,深深感受到了那一股阳光下的寒风,彻骨之寒!
当天深夜,结束了首映礼之后的酒会,终于只剩下发哥和楚言两个人的时候,在发哥家的客厅中,他端起茶杯,眼睛却注视着坐在对面的楚言,一口热茶下肚,让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钟天正的表情,却又突然浮现在眼前。
“言仔,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啊!你小子现在不得了了,是不是消遣你大哥我?还让我指点指点?想看发哥的笑话是吧?”此时只有他们二人,发哥也没藏着掖着。
“你都这个水平了,我还能说什么?我自问,如果让我来演钟天正这个角色,或许也不会比你差太多,但要说超越你的表演,我自己都不信,更谈不上指点你了。”周仁发忍不住摇了摇头。
楚言笑了笑,当初在拍完《肖申克》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的演技,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有了突破,仿佛水到渠成,连他都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直到拍摄《监狱风云》期间,他才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份进步,便一直想让发哥这位领路人,陪自己一起分享这份快乐。
“发哥,能得到你的认可,我真的非常高兴。从我出道前,你就一直是我的领路人,我一直努力紧跟着你的步伐。”楚言的表情比语言还要诚恳,“我更希望能跟你一起并肩昂首,推动着华语电影走向全世界。”
发哥眼里闪过一丝吃惊,“我倒没想到,言仔你居然梦想如此远大,但我觉得以你的天赋和实力,确实有资格做这个梦。”周仁发把杯里的茶饮尽,“那就一起努力吧,言仔!”
等楚言告辞离去,周仁发转身就进了书房,默默地点起一根烟,他这几年已经很少抽烟了,但今天晚上,他确实感觉心绪难平。
将点燃的香烟叼在嘴里,淡蓝色的烟雾,遮蔽了周仁发的视线,他却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弯腰拉开了抽屉,在一堆剧本中翻翻找找,最终抽出了一本,放在了桌面上。
这是一份他几个月前收到的剧本,却因为种种原因搁置了下来,加上需要去美利坚取景拍摄,他之前对此事也不太积极。
只不过,现在情况却变了,今天受到楚言的刺激,说实话,一向比较佛系的周仁发,感觉心中的那一股火,似乎有越烧越烈的迹象,虽然还谈不上被楚言超越,但心底那隐约的紧迫感,他却不会欺骗自己。
“看起来,我也不能光吃老本啦,这个臭小子,他到底知不知道,这个样子让别人压力很大呀。”心底默默吐槽了两句,发哥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好歹还比楚言大了七岁,还有点老底子,像梁家晖他们那批小年轻,面对楚言这个妖孽,才是压力山大吧,这样一想,他心里顿时就舒服多了。
周仁发站起身来,将香烟在烟灰缸中掐灭,又抬手推开了窗户,让微凉的晚风吹进书房,他则再次在书桌前坐好,拿起面前这个,名为《秋天的童话》的剧本,认真地看了起来。
这一夜,周仁发家书房的灯光,一直保持着明亮,直至黎明。
回到家中的楚言,则感觉轻松了许多,对他来说,面对发哥的这次展示,就像是交了考卷的学生,面对老师一样,现在得到发哥的认可,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最近一段时间,大概是由于连续拍摄了《肖申克的救赎》和《监狱风云》这两部电影的原因,楚言隐约感觉自己的情绪,似乎变得有点压抑,看来像监狱这种环境待得久了,的确或多或少会对人产生一些影响。
幸好,楚言想了想“监狱三部曲”的最后一部剧本,电影界果然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就用这部正能量满满的剧本,作为送给自己和影迷们的礼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