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车上,南渡语气带了点担忧:“看上次你们相谈甚欢的样子,还以为这个角色定下来了,没想到还要进行二次试镜。”
苏幕遮淡淡笑道:“没事,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强求不来。”
以往的角色,大多不用她怎么争取就能得到,凭借着出奇的好运和来自于那些诡异的角色的帮助。而她所思所想,也不过是得到角色后用心把它诠释好。而今的心态却恍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她的思绪摇摇晃晃回到那天试戏。
金锐导演指出:“你最根源的问题在于你的不自信,你不觉得你是她,而是在努力让自己贴近角色的描述,去对上她的形象。这样不对,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你得觉得你就是简舒,简舒所经历的一切就是你的过往、现在和将来。我要的不是文字版干巴巴的描述“简单、干净的女孩”,而是要演员自主的创造,在这样寥寥几语中扩展开,不要被它所辖制!”
车子陡然转了个弯,靠在椅背上补觉的江南忆因为惯性滑到苏幕遮身上,悠悠转醒,神色迷蒙,语气哀怨:“你为什么不吻醒睡美人?”
瞧着前排两个脑袋越靠越近,苏幕遮故意清了清喉咙,见着她们分开了,才似笑非笑地说道:“因为我不是王子啊。”想起几个月前,某人和她说睡美人是靠贴身侍女吻醒的,强烈要求被吻醒,她居然信了还照做!简直蠢上天了!
江南忆挪动了下身子,找了个舒适的睡姿,眨巴着眼睛一脸纯良地说:“你不是王子,我也不是公主,好配啊!来么一个!”
苏幕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温声道:“好啊,闭上眼睛。”江南忆眼睛一闭上,就感觉到冷硬的纸张盖在自己脸上,随后听到苏苏的声音:“好好睡吧,睡着等我。”
她的语气虽不好,但听到怀里人平稳舒缓的呼吸声后,动作温柔地给人调整了姿势,对腿上被人长时间压着而产生的麻意丝毫不觉。
大约过了一个多小时,到了目的地,苏幕轻轻地将遮江南忆移到座位上,悄声下了车,对着后面的小黄打了个手势:“小黄你守在车里,小周和南渡跟我上去就行。”
到了指定的楼层,苏幕遮又见到前几天见到的两人,打了个招呼,进了隔壁的房间。
除了之前见到的白焕原、葛佳、金锐,还有一男一女,男人身形修长,面色偏白,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气质儒雅,女人一袭月白色旗袍,面容清秀,气质淡雅。两人看起来年龄在四十岁左右,见她进来,和善一笑。
苏幕遮一一打过招呼,葛佳帮着介绍剩下两人:“这两位已经淡出娱乐圈多年,不过你一定听过,黄希钊和常韵,扮演剧中的谭为民和常思澄。”
听到是这两位,苏幕遮精神一震,一脸谦逊地问好。这两人和金锐是多年好友,是上个世纪就赫赫有名的人物,放到而今人们对他们的敬意只多不少。在那时候国际a类电影节对华国十分不公,两人就能凭借自身实力冲入国际a类电影节。
常韵走上前,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浅浅笑道:“我看这孩子,倒挺合我心意的。你们觉得呢?”
白焕原严肃着点点头:“确实挺符合的。”说着,他想起什么似的,补充一句:“我说符合也没用,得某人认可才行啊。小苏好好加油!”
常韵目光投向金锐,等待他的答案。金锐紧蹙眉头,面色冷淡:“再看看。”
他们话里有话,苏幕遮不明所以,也没多问。双方并不熟悉,多问反而逾矩,惹人反感。
“本来这个角色已经定下来了,只是后来突然有了些变故。”葛佳歉意地笑了笑,“等会会有人来……”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葛佳顿了顿,笑道:“人来了。”白焕原扬声喊道:“进来!”
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人短袖短裤,打扮清爽,素颜虽不上妆,却仍可见其艳丽无双的面容,眼眶略微深陷,明眸朱唇,五官深刻,浅浅一笑,如同芙蓉花开,让人惊*艳。
“苏苏!没想到是你!”古倾杯一进来,一眼认出来站在人群中的苏幕遮,惊喜万分。跟在她身后的金盏子尴尬地咳了咳,她这才老老实实地和在场几人打招呼。
扫了眼古倾杯掩饰不住兴奋的神色,金锐压了压眉头,声音里听不出喜怒:“简舒查到真相那幕戏,给你们三分钟时间准备。”话说完,金锐等人便走到靠窗的一排椅子坐下,目光疏淡地打量着她们。
苏幕遮心知这个时候该好好准备,遇上古倾杯的喜悦散去了不少,闭着眼深吸一口气,调整自己的状态。古倾杯见她这般,也端正了态度,回忆着这一幕的剧情。
与过去相差五年,古倾杯去年年初刚醒过来时,除了一片空白的记忆,还有极为生疏的演技。那个时候,她的名声很差,没有接戏,因而没露马脚。之后有了新的经纪人金盏子,便为她准备了一整套课程。
训练了几个月后,参演了两部电影,要不是她态度认真,只怕那两个导演也不会同意。电影票房尚可,而她的演技比起那个占据她身体的女人,还远远不足。想起来一切后,古倾杯犹豫过,要不要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
而今,是她给自己的最后一次机会,当做完成她数年前的梦想。
金盏子看了眼自家二叔,轻声叹了口气,心里只希望二叔能放点水。古倾杯的水平他知道,去年那场事故后,醒过来跟变了个人似的,演技大不如从前。他原本盼着恢复记忆后,能恢复演技。这都过了一年多,怕是没指望了。
“开始!随便谁先来!”金锐靠在椅背上,淡淡地开口。
手心沁出了汗,古倾杯扬起一抹笑容:“我先来吧。”得到苏幕遮点头后,走到场中。
“什么!不可能!”她震惊地盯着某处,随即面露坚定的神色:“不!我信他!”古倾杯眼底闪过一抹仰慕和信赖,她双眼放空,似在回忆着过去的时光。
突然,她面色一变,隐隐有些崩溃,声音极为压抑,喃喃自语:“……不会的,他不是这样的人,他对那些孩子那么好,对!他对他们视若亲子,怎么会做出那般禽*兽不如的事?”这一声仿佛找到了一个借口,让她可以躲避这个现实。
“停,就到这。下一个。”金锐面上不动声色,熟悉他的几人却能从这平静无波的声音中得知他并不满意。
古倾杯看着他的神色,不禁有些失望,转念一想,苏苏拿到这个角色也不错,至于她,好好当个幕后投资人就行。心里觉得舒畅了许多,她转眼正想看苏苏表演,却发觉她毫无动作,正要提醒,被身侧的金盏子制止了。
女孩眺望着远处,操场中的男人窘迫地和孩子们做游戏,欢声笑语萦绕着在她耳边,面上微笑的神色却渐渐落了下来。
紧盯着她的金锐身子往前倾,手肘放在桌上,双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处。白焕原见此长吁一口气,知道这是金锐认真了,角色十有八*九是眼前这女孩的。
女孩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一双清丽的眸子熠熠生辉,映射着闪闪阳光,抿着唇微微一笑,笑容极具暖意,打动人心。那神色极为怀念和满足,让人忍不住探究她心中所念所想。
倏然,勾起的唇角缓缓落下,眸中的笑意散去,只剩潋滟澄澈的水光,眼圈发红,仿佛这双眸子里盛满了泪水。而这一切的变化长达几分钟,让人觉得时间好似被无限拉长,给人以委屈的感觉也渐渐加深。
证据确凿,她如何能为那人辩解?她首先是位老师,其次她才是自己。可老师……那人对得起老师之名吗?他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思绪收回,女孩抿紧唇*瓣,唇*瓣微微发白,眼眶中泪水打转,执拗着不肯落下来,干净的容颜尽是坚定的神色。
她转身走到另一边,走了一段路和人微笑着打招呼。到了场中央时,女孩侧脸复杂地看着不远处的人,抱书的动作僵住,手指捏紧,瞳孔之中浓郁的黑色和悲伤像是要把人淹没。
葛佳忍不住惊叹一声,那天的表现和现在的表现截然不同,短短几天,进步竟如此之大!难怪金锐说她有灵气!这么看来,悟性也不错!是个好苗子!
“啪*啪*啪!”鼓掌的是常韵,见其他人望向自己,她笑道:“怎么?连个掌声都舍不得送?不要吝啬嘛,都是娱乐圈响当当的人物了!”其他人也跟着鼓掌。
古倾杯震惊之余,难免艳羡不已,这才一年,就有如此大的进步,假以时日,未来不可想象!此时,她也真心实意地替对方高兴!输得心服口服。一旁的金盏子神色复杂,想当初,他差点就能签上对方了。
金锐姿势不变,目光凛然:“不得不承认,进步很大,所以掌声应该的。但是切忌骄傲!进步空间还很大!”接着他转头偏向另一边的两人:“至于古小姐,很遗憾我们没有合作了。”
角色就这么定下来了,苏幕遮走出大楼时,还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不敢相信。实在是金锐的脸色压根没有变化,让她以为这事没有可能了。
“苏苏,常韵说的什么意思?”南渡还是对常韵最初说的那些话耿耿于怀,总觉得不放心,想着还是私下里打探一下为好。
苏幕遮愣了下:“不太清楚。”话音未落,便听另一侧幽幽的声音传来:“是金导的另一部戏吧,真是好运!等着吧,过不了多久会有通知的!”
古倾杯疑惑地看向金盏子:“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转念一想,金盏子平时就神神秘秘的,可能来头大,说不定和金锐导演有很么联系。
金盏子郁闷地瞪了眼自家不成器的艺人:“能不清楚吗?他是我二叔!另一部是民国时期的电影,筹备的时间比这个更久,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演员,年龄跨度大,演技还要好,年纪大的女星不适合,年轻的女星演技又不行,他们才把主意打在你身上。”
金锐此人是奇才,但身在金家。金家家教严格,自是不让家族中人参与娱乐圈。金锐年轻时,恃才傲物,狂傲不羁,为此叛出金家,靠着自己的实力打拼到如今的地位。金盏子自小便听说了这位二叔的事迹,艳羡不已,梦想有朝一日能做出二叔这样的成就。
但显然,现实不大如意。
她们下来时,保姆车里不见江南忆的身影,小黄紧张地看着她们:“江总她去买饮料了。”说出口后,她才猛然意识到这个借口太烂,立即闭上了嘴。
古倾杯和金盏子同她们打了招呼就先行离开了。四人在车上百无聊赖地等着江南忆,好在江南忆没让她们等太久,只是上车时手中并没有提饮料。
“说好的饮料呢?”苏幕遮坐到里边的座位,给她腾出位置来。
“饮料?”江南忆语气太轻,听不出是问句还是肯定句,她瞥了眼小黄躲躲闪闪的目光,心里了然,挑了挑眉:“当然喝了,拿着带回来多麻烦。渴了吗?”
心知她在说谎,苏幕遮扬唇微笑:“渴了,想喝橙汁,要冰的。”
江南忆轻刮她的鼻翼,宠溺一笑:“冰的不行,常温的。”说着,她又转身下车去买饮料。
车门关上,小黄缩着脖子不打自招:“我不知道江总干嘛去了,她让我随便说个理由……如果你们先回来的话。”
苏幕遮并不在意,这么蹩脚的借口双方心知肚明,不必戳破。时候到了,她自然会说的。
因夏玉河被封*杀,《后宫》皇后一角不得不换人,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各大娱乐媒体纷纷猜测会是谁接下这个角色。没多久,《后宫》官方微博透露,角色已定。
苏幕遮接到了通知时,已经和江南忆坐上了前往榆城的车。
自从上次去了江家老宅后,隔几天,她们便带了云念去见江家老爷子。没想到老爷子见过这孩子后,竟十分喜欢,还送了很多小礼物。这一趟去外地节目录制需要很久,两人便把云念送去了老爷子身边。
《偶像零距离》虽然被迫剪掉了夏玉河那一期,但第一期的效果超乎预计,完全能抵得上第二期的损失。之后播出其他几对明星的日常,收视率下降了许多。节目组迅速改变了后期计划,让几位明星聚在一起。
跟拍苏幕遮和江南忆二人的两姐妹名为大花和小花,原想着能拍上这两位,必定是每日发糖甜甜甜!然而,事实就是这么残酷,都一个多小时了,两人一句话都没说。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打起了鼓,这两位莫不是吵架了?难不成真的只是炒cp?这后期,要怎么剪?默默给负责后期剪辑的同事点蜡。
没多久,到了机场,一行人更是沉默。躲在后面的大花偷偷把这边的情况发给导演,导演的表情刹那间有些一言难尽,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在刷屏——东窗事发。
《偶像零距离》第一期在南方的一个著名的旅游城市榆城,白色的高高院墙,朱色的油漆大门,青黑的层层叠瓦,木制的拱形小桥,清澈的潺潺流水,浓郁的中国风气息迎面扑来。
嘉宾们到达第一天,先回到节目组提前预定好的酒店休息,第二天才开始录制节目,当然不排除房间里提前安好摄像头。
“身体好点了吗?”1314房间里没有导演所幻想出来的撕逼大战,反而因为江南忆的整理极具家的温馨。江南忆把箱子里的衣服和其他东西整理出来,在这边要待上一个星期,在榆城拍完一个月的四期节目。
苏幕遮趴在桌上,眉宇间一丝疲惫,脸色在室内的灯光下更显苍白:“比之前的情况好了些,就是有点畏冷。”
江南忆走过来,手背贴在她的额头上,这才惊觉她的额头上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江南忆弯腰下去,扶着她的肩,手穿过腿弯,一把将人抱起,语气有丝责怪和自责:“怎么不早说?还好出来前找医生开了些药,药膳等会我去找后厨做一下,你先休息一会儿。医生说过不可劳心劳力,前些天的工作强度太大了,我会跟南渡商量下,能推掉的推掉,不能推掉的挪后……”
相比于同期的新人,她的工作量已经很少了。这几日不过是因为夏玉河的戏份被剪,浪费了一些时间,导演的安排就有些紧密。一两次没过,导演就会训。剧组的气氛日益沉闷,她以为自己没有受到影响,毕竟有了前辈和柯导的指导,很少ng,终究还是感受到了压力。
江南忆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上窗户,开了空调,室内的温度上升,却不显得闷热。听着她絮絮叨叨,苏幕遮只觉得困意袭来,再想点什么,已经睡了过去。
已经六月夏初了,南方温度比首都那边高一些,苏幕遮还是一身冷汗,江南忆有些担心,悄声出了门,找后厨制作药膳。之后再找导演说明了情况,因着临行前投资方要求对苏小姐多多照顾,导演自是答应,顺便给全体嘉宾一起放了一天假。
只是江南忆转身的瞬间,导演的表情深不可测,幽幽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惋惜,没想到那般如花似玉的人儿居然遭受了家暴,唉,世事无常……
第二天一整天,苏幕遮被强制要求躺在床上,少有能下地的时候。两人依偎着重温了第一期节目,江南忆登录微博小号把所有站他们这一对的言论通通点赞。
却不知,导演徘徊在她们门外,时不时贴着门听里面的动静。三番两次这么干,没等到英雄救美的机会,反倒被当做居心叵测的猥琐男带到前台再三确认身份。
参与真人秀的五队嘉宾,原计划是以西子妆和聂博宇为中心,他们俩刚出道时参加的综艺多,有经验。在这里,他们所担任的不仅仅是嘉宾的身份,还是主持人。
两人有过合作,并不陌生,一起主持时,相互配合,默契十足。
六六以西子妆武替和好友的身份参加,赵新忆和安阳好主要是为了《后宫》里的夫妻关系来组成二人组,聂仪则是聂博宇的妹妹。
令众人意外的是,乐坛天后聂霓居然是聂博宇的姐姐。而她唯一的一次演戏是和聂博宇在同一部戏,当时凭借那个角色还拿下了当年的最受欢迎新人奖和最佳女配。
当时那部戏的导演也说,聂霓如果在演戏这方面发展下去,将来的成就绝不比聂博宇小。
作为出道不久的新人,苏幕遮会知道这些事,是因为聂霓正是出演《后宫》皇后一角的神秘友情主演。聂霓不过只演了一部电影,竟让柯君同意她拿下如此多戏份的重要角色,可见实力不可小觑。
《偶像零距离》的游戏模式是引进国外的游戏,因为是第一次进行这样的游戏,节目组提前透露了些消息。聂博宇、西子妆等人参加综艺比较多,负责调控全局。几天拍摄下来,倒是没出什么大问题,几人的感情加深了不少。
“等等,苏苏你躲那边,我跑另一边把人引开,你再把线索传给江南忆。”赵新忆猫着身子,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小声说着,“小心对面那些人来抢,遇到了直接躲,躲不了就跑。他们也太没下限了,特别是安阳好,一个大男人还耍计谋!”
赵新忆和安阳好在《后宫》多对手戏,比较熟。苏幕遮抿唇笑了笑,心底的紧张散去了不少。赵新忆最初给她的印象像个看破红尘低调深沉的高人,没想到才几期游戏,她的本性完全暴露,现在倒像个解放天性后活泼真性情的小姑娘。
“哎呀你别顾着笑,听我说,最最主要的,小心聂霓!我觉得吧,她对你下手的次数太多了,我们这边聂老大和人家是亲戚,也不好动手。”赵新忆观察着周围,表情严肃,看到另一边巷口出现几个人后,立即把苏幕遮推到一边,不忘嘱咐:“小心聂霓!”
苏幕遮躲在墙后面,把手上记录线索的布带缠上马尾辫,轻轻松松系了个蝴蝶结,嘴里不停念叨疏散压力:“新忆要牺牲了,我得替她完成任务,要去找阿南,但是不认路,不认路……该怎么办?”她转身看向摄像头:“可以向工作人员求助吗?求助看地图?”
苏幕遮第一次游戏拿到的线索就是一张地图,问题是她并不知道那是地图,诡异的方块圆形线条看起来就像小孩子的涂鸦,她只觉得一头雾水,拿着所谓的“重要线索”兜兜转转,竟然阴差阳错跳过了下一阶段,直接拿到了后面的线索。
得知这一切的导演内心是崩溃的,不按套路来怎么走剧情?不得不临时修改台本。
跟拍她的小花忠实地记录了这一幕,立即摇了摇摄像头表示不行。没多久,导演打来电话:“可以!让她向路人求助!不能再走错路了!实在不行你就暗示她!”
“可以了?导演最萌!表扬一个!”苏幕遮眨了眨眼,压低声音,“我没记错的话,从这个巷子出去,往左边直走就到商业街了对吧?”
小花没说话,无声地点了点头。
赵新忆体力好,几个人被她带偏了方向,估摸着离这边还挺远。苏幕遮确认没对方的人,突然迅速跑起来,两脚生风,连带着后面跟拍的工作人员零零散散地跟跑。
这里的街道设计的是古代的商业街,为了配合剧情设定。人不是很多,苏幕遮没跑多久,迎面就碰上了安阳好和碧云深。两人的线索几分钟前辈江南忆用武力强势夺走,一腔郁闷无处宣泄,碰巧遇上了苏幕遮。
安阳好郁郁不平,好好的一个头条小王子被人媳妇儿抢走,玩游戏也抢不过人一个女人,身边又跟着有事无事扮娇羞的碧云深。这下看到苏幕遮,士气大振,拔腿就跑,完全无视了身边的队友。
瞅见人群中一道刺眼的大红色,苏幕遮就知道是安阳好了。歌唱界小王子的品味堪忧,不过眼下的好处就是容易暴露自己,给对手提醒,再加上矫揉造作的碧云深在身边,两人活脱脱的扮傻二人组。
“快快快!让开一下,谢谢!”苏幕遮一边跑,还不忘回头看喜庆的大红色在不在。不看不要紧,一看两人距离越来越短,苏幕遮不禁心慌意乱,趁着人多溜进了一家服装店。
老板连忙赶上前询问:“小姐可要买衣服?”
买衣服?苏幕遮灵光一闪,心里有个主意,转了一圈,发现都是女装。老板跟着不停地介绍,说得口干舌燥。趁他喝茶,苏幕遮问道:“我没钱,能用别的抵押吗?”
一听到对方没钱,老板脸色一变,顿时就有些不耐烦:“抵押?我这不收抵押物!”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圈,老板皮笑肉不笑:“不过倒是有个办法,小姐你穿着我店里的衣服出去拉十个客人进来,并说服他们买衣服,以工抵债如何?”
外面有对方两个人,街上人不多,苏幕遮暂时接下这个任务,好在外面游荡的群演们并不难缠,只是假意不配合,制造点小麻烦就进了店。
苏幕遮换了身短襦长裙,穿过街道,换了小路走,没被人发现。“刚刚那位大婶不是说从这里走就能近点吗?但是没看到桥,走这么久了,再走下去会迷路吧。”她转向跟拍的小花,见她没反应,只得自己低头研究。
河的两岸是茂密的树林,清澈见底的河水看起来有点深,赤脚走过去不现实,四周无人,只能听到林子里时不时响起的鸟鸣声,衬出此地的清幽。
苏幕遮犹豫着往前走:“咱们是不是该原路返回?越走下去心里越没底……咦?等等!前面!有小木桥!”她惊喜地往前跑去,到了木桥一端猛地停下,“小花你先别上来,万一两个人它承受不住就危险了。”
木桥表面是由木板平铺而成,两边没有栏杆,大概一米多宽,一人能独自通过,两人走只能一前一后。
苏幕遮小心翼翼地提着裙摆踩上桥面,一只脚落下便能听到吱呀的声音,但此刻时间紧急,她也顾不得那么多,只一个劲儿自我安慰:“小心点就没事,慢慢来,不能急……”
她这般专注于脚下,却没注意到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来了一个人。“吱呀吱呀!”每一声让她心里愈发不安,面上更加沉静如水。
跟拍的小花心急如焚,早看到对方时,她就在打手势让对方不要上桥,这桥一看就是有些年份的了,苏苏那么轻走上去都有点声音,对面再来人肯定会有危险。却不料,来人和跟拍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话就把人说服了,跟着也上了木桥。
走到桥中时,苏幕遮听到离着不远处的声音,下意识地抬头,便看到离着不过一米距离的聂霓笑靥如花的脸,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面不改色:“聂小姐,能否借个道?”
“不能呢,除非留下买路钱!”聂霓眯起眼,似是开玩笑般说道。她的视线矜持而肆虐,矜持得让你察觉却不会不舒服,肆虐得扒开表面的皮囊,内里的身体骨骼结构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苏幕遮谨慎地后退一步,随着“吱呀”声响起,不紧不慢地开口:“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借道了。”
聂霓步步逼近,面色坦然,完全不把脚下随时可能支离破碎的桥身当回事:“上了贼船,下不来了。同理,桥都走了一半,总不能说走就走吧。”
“苏苏?”苏幕遮循声望去,是六六,正要打个招呼,让人抢先一步,聂霓抓住她的手,苏幕遮下意识侧身避开,当即感觉肚子上被人推了下,重心往后,双手抓了个空。
掉入水中前一秒,她清楚地看到聂霓惊慌失措的表情里,眸子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笑意,从骨子里升起一丝丝寒意。随后,便是身体被水淹没,窒息的感觉和求生的欲*望被无限放大,对抗着油然而生的恐惧。
“扑通!”
西子妆和江南忆赶来时,只看到桥上的聂霓和颇不平静的水面。聂霓一见她们,脸色瞬间苍白,眸子里蕴蓄着泪水,似随时都能夺眶而出:“我,我害怕,能帮我一下吗?”
两人还未说什么,就看见六六抱着人从水里腾空而起,脚尖轻点水面,几下便落到地面。江南忆忙把外衣脱下裹在苏幕遮身上:“还拍什么拍!叫救护车!快!”
呆站在一旁的小花像是个收到指令的机器人,立即拨打120,简单地说明了情况,看着江南忆给苏幕遮做人工呼吸,不知如何是好。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等下去医院检查一下。”西子妆摸着六六身上冰冷,轻轻抱住她,试图用自己的身子暖暖她,瞧着她抿着嘴角满是忧虑,忍不住安慰:“别担心,等会救护车就来了。”
苏幕遮一落水,六六当即反应过来,跳水救人。只是她在岸边,等游到水中央,苏幕遮的挣扎渐渐无力,脚被水底不知是水草还是什么缠住。六六只得先把脚上缠住的东西扯断,再将人救上来。
苏幕遮剧烈地咳嗽起来,掀开眼皮,只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鼻尖萦绕着一股清香,她便知道是江南忆,手不自觉地抓紧她的衣领,窝在她怀里。
六六蹙紧眉头,手中握着一颗石子,被西子妆扒开正要扔掉。六六反倒夺过来,迅速朝着某个方向弹去,只听一声惊呼,转身正要回去的聂霓落入水中。
“你……”西子妆迟疑了下,笑了笑,握着她的手“这种事对她没多大损失,她会游泳,还是交给我来吧。”
到游戏末尾出了这么一遭,拍摄只得暂停。三位嘉宾住进了医院,一向拍摄顺利的导演不免暴躁,盯着事发的视频来来回回地看了几次,竟然看出了点端倪。
以苏幕遮侧身那下本来不会摔到水里,很明显是人为原因。但这点不好说出去,和碧云深搭档的人选换了一次还好说,换了两次嘉宾,传出去对节目组名声有碍。
更何况,聂霓和夏玉河可不一样。除了这个事做得不地道,聂霓的人品不错,圈内好友众多,性子泼辣,脾气较真,为人仗义,网友们更是对她这种性子深信不疑。
这要爆出去聂霓故意害苏幕遮落水,网友们只会认定节目组为了吸睛有意炒作。就算粉丝们信了,两家粉丝对上,网友们更偏信的十有八*九是聂霓。
且不谈导演这边想法如何,聂博宇看了当时的拍摄视频后,立即带着换了干净衣服的聂霓去医院。
“聂博宇你是我弟还是她弟!不帮自家人反倒帮外人是什么理?你别胳膊肘往外拐啊我警告你!”聂霓胳膊被聂博宇辖制着,并不妨碍她晃着另一只手教训弟弟。
聂博宇脸色微沉,停下了脚步,看了眼前后走廊尽头,才压低声音:“我对事不对人!你什么意思?看不顺眼就把人推下水?聂霓,是不是爸妈没管你你就无法无天了?是!这些年你一帆风顺,事事顺利,但凡是你发脾气也要有个度!我知道你一向有自己的理由,说吧,这次是因为什么?”
聂霓气得脑仁疼,胸*脯剧烈起伏,面色通红。她不是不了解自己的弟弟,一向不怎么插手她的事,怎么偏偏到苏幕遮这事上,就和自己过不去!她狠狠地盯着聂博宇:“以前的事你不管,现在为什么插手?别说你们交情好,就凭你聂博宇,还有交情好的人?我保留怀疑态度。”
她的声音偏细,此刻就像一把利刃,刺破一层层伪装,直戳人心。聂博宇被她说得呼吸一窒,表情凭借多年以来的掌控力才没露出丝毫不妥:“我不管你什么态度!你总得给个理由?为什么针对她?不然我们就爸妈那见!”
“行啊你,能耐了,还会拿爸妈威胁我。”聂霓眯起眼,眼神有些危险,“说起来也不是多大事,聂仪喜欢江南忆,你知道的吧?她表现得那么明显,你还装作没看见,真亏她还傻乎乎地指望你帮忙呢!”
聂博宇撇开脸:“她们已经在一起了,你让我干嘛?或者说,你想聂仪做小三?不可能!别说我,就是爸妈也不会同意!我劝你也别管!”
聂霓轻笑,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屑:“可凡是不都有个先来后到么?”
“这句话我也同样送给你和聂仪!江南忆不可能喜欢她,早点劝醒她对她也好!”聂博宇脸色难看起来,内心深处丝丝缕缕的疼意乱窜,眼白上的血丝愈发明显。
他了解眼前的姐姐,叹息一声:“你回去,好好想清楚,我不指望你和我一起去道歉了。之后多余的事别做了,你这样只会让江南忆更讨厌聂家人。”
聂霓无所谓地回头,冲他摆摆手:“你想做什么我不会干涉,但你也别管我!自己的事就没捋清楚,还说别人,啧!”
聂博宇摇摇头,苦涩地笑了笑,听到另一头传来的脚步声,表情一变,又恢复了之前淡定从容的笑容。到了苏幕遮所在病房门前,他才惊觉脚下的步子有如千斤重,一颗心掉入冰窟,来了个透心凉,眼底的落寞慢慢溢出来,被戳破的心思呈现在脸上。
门忽然被打开,主治医生背对着门,不忘嘱咐:“……生理期刚过,是有点虚弱,好好补补,晚上你们注意查房,检查病人体温……”
江南忆个子偏高,正听着医生嘱咐,余光瞟到门外脸上染上一层薄红的聂博宇,瞬间黑了脸,语气也不太好:“医生您先去忙,这些我会注意的!”
主治医生回头正对上聂博宇,以为他是来探病的没说什么,带着医生护士们鱼贯而出。
聂博宇顿时表情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一来就听到生理期什么的。他虽和很多人逢场作戏过,但面对真正放在心上的人也难掩纯情。
江南忆面沉如水:妈蛋!那是我媳妇你脸红个屁啊!
这句话终归没说出去,她直接出来带上了门,直直地盯着聂博宇,面色不善:“有事?”
聂博宇跟卡了鱼刺似的,平日里那股跟人打交道时游刃有余的劲儿一扫而空,半天才卡出朴实无华的一句:“来探望苏小姐?”他深知自己合适的位置,不该表露的心思在外人面前藏得严严实实,在苏幕遮的爱人面前他轻轻一句话就能将两人拉得疏远起来。
听他这么识趣,江南忆面色缓和了几分,尤有些不耐:“在休息,聂先生还是别打扰了吧。”
“那我过几天……”
江南忆打断他:“过几天也不用了,到时候我们都回去了。”她停顿了下,意有所指地说道:“痴心妄想并非藏着压着就没事,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倒不如一把断了个干净,双方也能相安无事,你说是吗?”
聂博宇抬眼,良久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