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翀被带到九阳市警察局后,连夜,几个警员就对他进行了轮番询问。
直到第二天白天。
九阳市警察局的局长室里,一个略显富态的中年人正坐在办公桌前翻阅文件。
蒋天贺,五十三岁,从一个普通公务员一路奋斗至今,也算略有成就,现任九阳市副市长、警察局局长。
在整个华夏国的官场里,有两种人最有仕途,一种是上面有人、自己又有钱的,另一种是上面没人、但是自己有钱又有能力的。
可是蒋天贺没有任何背景,出身也算微寒,却依旧能在仕途上扶摇直上,这和他既有能力、又贯见风使舵的性格很有关系。
一阵敲门声后,昨晚将沈翀带回警局的那名警员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蒋天贺抬了抬眼皮,继续翻看手中文件,随意的问道:“王科长,昨天那件案子你们公共安全管理科调查的怎么样了?听说那个叫沈翀的小子很特别……”
王军心中一凛,问道:“局长,是不是这件案子有上面的人在关注?”
蒋天贺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一言不发的直视王军。
王军连忙将手中的那叠笔录递了过去。
蒋天贺却是摆手推开笔录,示意王军先放在一旁,然后从桌上的烟盒里取出了一支烟,点上火后深深吸了一口。
王军会意,当即汇报起昨晚的调查结果:“根据我们现场调查和询问在场受伤的一批英理初中学生后,我们初步判断,这个沈翀,以及与沈翀发生矛盾的另一方刘亮,双方都不是普通人,否则绝对没有可能因为两个初中生的矛盾,弄得学校一塌糊涂。”
王军微微停顿后说道:“矛盾双方的一方——刘亮,昨天已经被送到医院救治,至今仍在昏迷中,根据医生诊断,他口中缺失了十四颗牙齿,疑似遭受猛烈的外力撞击后断裂,同时,他的整条左臂和左腿膝盖都是粉碎性骨折,我们查看了伤处的x光片,初步判断也是受到巨大外力的碾压而造成的。”
局长蒋天贺安静听着,只顾自己抽烟。
王军继续说道:“昨晚,从九阳市第一医院将沈翀带回后,我科警员连夜对他进行询问,结合沈翀自己述说和其他学生的口供,沈翀与刘亮的矛盾缘起很小的事件,为了报复,数月前,刘亮曾带人到学校教训沈翀,那次也对学校操场南侧的围墙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损坏,沈翀也被对方打伤。至于昨天的事件,应该是沈翀与刘亮第二次起了冲突。不过根据在场学生的指认,杀死校卫和导致学生伤亡的,是与刘亮一起的一个白发少年,这人我们目前还没有找到。”
蒋天贺问道:“那个刘亮的伤是被沈翀打的?”
王军摇头:“这点我们现在还无法确定,学生只说沈翀看见刘亮一伙人后就飞快的逃跑了,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们也不清楚。而沈翀只肯承认当时逃跑,离开学校后发生了什么,他一句也没说。”
蒋天贺眉头紧皱,掐灭烟头后突然问道:“王军,你还记得两天前,在九阳市南郊西溪公园,发生的剧烈爆炸案吗?”
王军点头:“记得,根据我们科里调查掌握的发生爆炸时间,正巧与当时雷暴天气的时间吻合,由于没有找到目击者,也没有在现场发现有用的线索,最后我们便以雷暴天气和自然现象定论,排除了人为制造恐怖袭击的可能。”
王军突然反应过来,失声问道:“难道局长您指西溪公园的爆炸案和昨天英理初中的事件有关?……”
蒋天贺笑了,说道:“有这种可能,不过我们没必要深究。”
王军小心翼翼的问道:“那局长您的意思是……”
蒋天贺却答非所问的叹了口气,无奈道:“王军啊,我的这个位置不好坐啊……”
王军静静听着,等待下文。
蒋天贺起身,拍了拍王军的肩膀后说道:“昨天晚上,市长就打电话给我,说刘亮是他的干儿子。”
刘亮是市长的干儿子,那么事情就好办了,为什么局长还要烦恼呢?
王军暗自猜测,却没有出声打扰。
蒋天贺继续说道:“让我头疼的是,昨天我洗澡时,错过了一个电话,那个号码是谁,是哪里打来的,我不清楚。我只清楚坐上警察局长这个位置后,我被上面告知,凡是接到有中间三位数无法显示的号码,就要按对方的交代去照办事情。”
王军是蒋天贺一手提拔起来的,属于他的死忠派和核心人员,因此在对方面前,蒋天贺倒是没有隐藏太多。
“可是这个号码很特别,是无法回拨的。错过这个电话后,我接到了同个号码的一条短信,短信内容是:沈翀属那类人,慎重对待。”
说完,蒋天贺再次叹了口气。
那类人?那类人是什么人?王军浮想联翩,可是他没有发问,因为他明白,局长知道,他自然会说,如果连局长都不知道,那么他也不能问。
“局长,您说那神秘号码,要求我们慎重对待沈翀?这又是什么意思?”王军对整个案子有点茫然。
蒋天贺反问道:“你知道临时拘留所里有个特别区域吗?”
王军双眼一亮,问道:“您是指社会上传言的,每个临时拘留所内,都有的一块设施堪比豪华酒店的监禁区?”
蒋天贺点头:“正是,不过这不是传言,而是真的。只是我们九阳市拘留所的这块区域,从建成以后就没有关押过人。当初我当上警察局长后,就得知了这块区域,只能用来羁留需要‘慎重对待’的人,至于后续的事情,自会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来处理。”
王军心中震撼,想不到这个传言竟然是真的,他当初还在临时拘留所当过警员和管教,可是都没发现这片区域存在的证据。
“局长,是否在询问结束后,就把沈翀先行羁押到那片神秘监禁区?”一人要慎重对待,一人是市长的干儿子。王军也明白蒋天贺为什么要烦恼了。
蒋天贺却是摇头:“昨天的那条短信,我已经删除了。王军你记住,通讯设备是器械,只要是器械,都是会出故障的……”
“删除短信?”王军显然还没转过弯来。
“哈哈哈,BOSS不如上司,顶层的话要听,顶头上司的话更要听,王军,你还嫩的很,不过也正是你的实心眼,我才这么放心的让你跟在身边。”蒋天贺笑了起来,再次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后,坐回了办公桌:“王军,好好跟着我,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
王军一愣,随后便明白了蒋天贺的意思。听上面的,不如听市长的。就算没有对沈翀进行‘特殊对待’,到时蒋天贺只要说没收到过这个短信,就可以推得干干净净了。以删除短信,来规避两头为难的矛盾,蒋天贺的这招,果然聪明。
“是!局长,我明白该怎么办了!”王军行了个标准的警员礼,而后离开了局长办公室。
……
就这样,沈翀被带到了九阳市临时拘留所的普通监室进行羁押。
临时拘留所,是用来关押那些犯了事情,却未调查清楚,或法院还未下达审判决定的犯罪嫌疑人的。
里面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大多是数次进宫的惯犯和做事不顾后果的恶徒。
一个小小监室关押十二人,十二人的吃喝拉撒睡全部在里面,环境脏乱,气味难闻。要面对其他犯人的欺压,没有自由和申述的权力,每天只有十五分钟可以到院子里放风,这便是临时拘留所了。
进入监室后,沈翀安静的坐在一个角落。
几个一脸恶相的青年,在一个壮硕的刀疤脸带领下,围到了沈翀身边。
刀疤脸目光凶悍,如砂纸打磨东西的声音响起:“小子,脱衣服!”
现在已是冬季,让新人光屁股洗上个把小时的凉水澡,也算每个监室的必备节目了。
沈翀抬头,以不带一丝感情的目光盯着刀疤脸。
刀疤脸可不是被吓大的,见沈翀冷漠的样子,当即斥骂道:“装?你小子找死不成?黄毛,你和猴子把他扒光了,让他清醒一下。”
一个黄发青年和一个形象猥琐的瘦子当即出列,来拖沈翀。
可是下一刻,黄毛和猴子却突然扑了个空,而后看见沈翀正身体笔直的站在人群中间,右手高高举起,手中正掐着刀疤脸的脖子。
刀疤脸整个人都被沈翀悬空提着,不断挣扎,脸上涨得通红,连那条狰狞的刀疤也快要憋出血来了。
“我喜欢安静,以后你们在监室里不准大声说话,连走路也给我放轻点,听懂没有?”沈翀的语气森寒,根本不给对方讨价还价的余地。
刀疤脸的喉咙被捏住,根本说不出话来,慌忙小鸡啄米的点着头。
沈翀甩手,直接把刀疤脸扔到了对面的墙上。
刀疤脸痛得几乎要晕了过去,可是他硬是没敢叫出声来,沈翀刚刚就说喜欢安静,他可不想让沈翀提着自己再强调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