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乔说起来就是一肚子的气,在弟弟面前难免埋怨几分。
从理性上来分析,她自然觉得姜锦不应该和自己儿子在一起,免得可惜了一个好好的姑娘。
但从感性上来说,她又后悔没能挽留住姜锦,才让儿子周鸣溪陷入这样的泥沼,整个人都变了!
“怎么?”顾寒倾最近一直很忙,倒是无心打听家里的事情。
顾乔都快气死了:“就半个月前,陆纯那孩子你知道吗?”
“谁?”
“算了,你记得才奇怪了。就是陆家的一小姑娘,早些年与我们家交好,但后来慢慢疏远了的那一家。”
顾家和陆家,的确算得上是世交,不过那是陆纯的曾祖父还在的时候的事情。
待陆纯曾祖父去世,陆家见见没落,够不上越来越光鲜的顾家门楣,就像是两个人走路,一个人跟不上另外一个人,关系自然就淡了。
陆家当年与顾家的交情都算是高攀,更不要说现在,差距如此大。
但顾寒倾记得陆家那位曾祖父,他很小的时候见过,是一位很睿智的老人。
“然后?”
顾乔也没心思吃饭了,走到顾寒倾病床边坐下,压低声音:“她来找我,还跟我说,她怀孕了,是鸣溪的孩子。”
“她是想让你做主?”
顾家姐弟都是七巧玲珑心的人,陆纯的那点小心思怎么能瞒过他们?说到底还不是把握不住周鸣溪,于是选择攻下他母亲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小心思昭然若揭。
顾寒倾对此不予评价,仅有一句话,永远不要高估男人的责任心。
“我暗中调查了一下。”她又回头看看阿元,确认他隔得远听不见,才低声说,“鸣溪在外面还有一个女朋友,那女孩儿的父亲是我集团的高层,先前因为贪污受贿被调查,现在还在牢里,鸣溪还为这件事情找过我。”
“愚蠢。”顾寒倾拧眉。
顾家的人素来洁身自好,家族传承百年,也从未出现过家族子弟私生活混乱的丑事,哪怕政治联姻也都是和和美美、从一而终。
偏偏落在周鸣溪这个外姓子弟身上,丢了顾家的脸。
顾寒倾是看在二姐的面子上,不然周鸣溪早被他拉去关禁闭,从内到外淬炼,让他知道什么叫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
顾乔叹着气没说话,遇到这种事情,她也只是一个无奈的母亲。
“怎么打算?”
顾乔坐直了,虽然伤心,但多年商海沉浮早就为她锻炼出杀伐果决的性子。
“只能在家族中物色一下优秀的小辈儿了。”
此时的周鸣溪还不知道,仅仅因为一个陆纯一个夏诗,就轻而易举地动摇了他自以为固若金汤的东雅集团继承人身份。
顾乔揭过这件事不愿再提了,话题又重新落在姜锦身上。
“我这是庆幸姜锦那姑娘没成为我的儿媳,免得祸害人家。又遗憾她没成为我的儿媳,不然鸣溪也不会变成这样。”顾乔感叹道。
“本性如此。”
顾乔有些幽怨:“你就不能说你侄儿几句好吗?毕竟是我儿子!”
“子肖父,根不正。”
顾乔被戳中痛处,赶紧转了话题:“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对姜锦那小姑娘挺关心照拂的,这才有点当小叔的样子”
顾寒倾脸色微变,又迅速镇定。
“呵呵,人小姑娘不错,又和阿元关系好,我们是应该好好来往,说不定能对阿元的病情有帮助。对了,现在姜锦是单身吧?”
顾寒倾嗓音深沉:“别多管闲事。”他眼中极快闪过什么,光华璀璨片刻又消匿不见。
“她叫你顾小叔,叫我顾阿姨,不算我们的晚辈啊?”顾乔随口说着,根本没看到顾寒倾晦暗莫测的眼,“你顺便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优秀的有为青年,品行好的,给小姑娘介绍介绍。”
她本意是一个玩笑,还以为顾寒倾会有模有样地教训她,不要随心插手人家的私事,也不要整天太闲。她这个弟弟她最清楚,从小到大就把界限什么的划的最清楚,不会随意插手别人的事,更不喜欢别人干涉他,连父母也是如此,太有主意也很让人头疼。
可结果呢?
房间的空气蓦地冰冷了几分,身坐中央的顾寒倾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说:
“好。”
顾乔,目瞪口呆。
翌日。
姜锦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准备,她昨晚莫名地心情不好,到现在心头也堵堵的,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居然还失眠了!
亏得她皮肤底子好,失眠一夜也没有怎么伤害到皮肤,只是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黑眼圈,用粉底液遮盖一下就好了。
今天以前,姜锦拍摄的还是长发戏份,今天以后,她在剧本中因为一个意外,把口香糖黏在了头发上,便自己动手剪了一个很挫的短发,惹来不少人的嘲笑,她饰演的陈初夏却不以为意。
这也就意味着,姜锦要完成当初的许诺,要在今天这场戏中,把自己的长发真的剪掉。
开拍之前,顾青山还跑来给她做心理工作,同时也告诉她,如果实在是无法接受的话,他可以接受戴假发套。
姜锦心里却清楚,这老狐狸是在激她呢。
姜锦发量比较多,戴假发套比较突兀,何况假发套的质感也跟真发不能比,拍出来的效果也不能相提并论。
不过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倒是周易,开拍之前一直絮絮叨叨,说她脑子被门夹了,居然要把头发剪了,还要在镜头前亲自动手剪!
“你待会儿可真的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啊!这周末你还有蒂芙尼的站台活动呢,要是到时候顶个狗啃发型过去,那就真的是全场笑话了!”
周末蒂芙尼在京城最大的总店即将开业,她作为新系列代言人,自然要出席站台活动。
周易的吩咐,姜锦不以为意,摆摆手:“你放心,我会小心的。”
“可怜可怜那些小宝贝儿吧!”周易恨不得以身代替了那些漂亮的发丝儿。
姜锦扭头走了,头也不回。
这场戏是在摄影棚中,也是姜锦自己的家里。
她跟父母进行了一场幽默平等的谈话之后,嚼着泡泡糖回到了自己房间,打开台灯开始折星星,那是她打算送给自己男神许遇的生日礼物,一千颗满天星,可以让人梦想成真。
结果她熬夜折星星,中途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口香糖被黏在了头发上,她索性一剪刀下去,然后就越剪越短。
姜锦顺利结束了前面一段拍摄之后,坐在书桌前,开始折星星。
这个她没折过,学生时代的青涩回忆向来与她无关,顾青山还不得不找了个经验丰富的来教了她两遍。
她笨拙却认真地伏案折星星,虽然手上动作很慢,但顾青山却觉得这个镜头很好,朦胧黄光下,女孩儿纤细的背影充满了专注,她的笨拙却也都是她的心意。
姜锦折啊折,终于顺利地睡着了。
“卡,这段过了。”顾青山挥手,便有人上去给她黏口香糖了。
他还冲姜锦大声说:“考虑清楚啊,口香糖黏上去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姜锦笑盈盈地比划了个ok的手势。
口香糖黏上去了,姜锦扯了两下,嘶,还真的挺紧。
“要休息会儿吗?”
“不用导演。”
“那就直接开拍,最好一条过啊,不然下面只有用假发给你剪了!”顾青山说完,坐回导演椅上,对姜锦还是很有信心。
姜锦趴在桌上,摆出睡得四仰八叉的形象。
顾青山笑了笑,喊:“action!”
姜锦先是头动了动,睫毛颤了颤。
顾青山示意镜头拉近,对准她的脸。
姜锦戴着的眼睛都滑到鼻梁上了,嫣红小嘴微张,睡觉的样子真是毫不淑女。
忽然,她睁开眼睛,惨叫:“糟了!我的星星!”今天就要送给许遇的礼物!
她焦急又慌张地开始翻找,昨晚折好的星星还在桌子上乱糟糟的堆着,但也有一部分丢在旁边还没折。
她懊恼又后悔地看着面前的星星,责怪自己怎么就睡着了呢?
她突然抬起头,头发被扯了一下,惹得她“嘶”了一声。
一看,眼睛瞪圆了!
怎么这么惨?
——监视器后,顾青山满意的点点头,没有喊卡,对姜锦一气呵成的表演很满意。
最近她的进步很明显,短短一段戏已经能看出她的功底,一个少女活灵活现,陈初夏的性格更是被她拿捏得相当到位,不会矫揉做作,又不会女汉子得太过。
重点是,她懂得了什么叫表演的层次感。
并不是只有大悲大喜的戏才能有层次感,这种细节的文戏能够表现出层次感,才是真能够体现出一个演员的功底。
姜锦短时间内的成长惊人,顾青山越看越觉得她是当之无愧的璞玉。
——姜锦不知道顾青山的赞许。
她已经拿起了剪刀,大大咧咧地没有犹豫就是一剪刀下去,咔擦之后,发丝哗啦啦地往下落。
她又一口气,把其他头发全部剪掉了。
头发下面参差不齐,看上去有点滑稽。
姜锦眯起眼睛,凑近镜子看了看,撇嘴的样子似乎不大满意。
她又捞起剪刀剪了一圈儿。
连围观的剧组人员,都觉得这姑娘对自己的头发可真狠,一点儿也没有留恋,不知道头发是女明星的第二张脸吗?
咔擦咔擦,头发更短了。
一看还是不满意。
又是第三次剪发。
这次她总算满意了,可原本及腰的长发,也就只有肩膀那么长了。
姜锦饰演的陈初夏,不仅不心疼,还对着镜子左照右照,看上去很喜欢这发型似的。
她戴上眼镜就跑出房间,却听到老妈的尖叫,然后就是父母对她头发的吐槽。
陈初夏多独立特行啊?怎么会在意爸妈的几句话?
开开心心地把饭吃完,才捞起装满满天星的瓶子准备上学了。
她记得,许遇就是这个时候出门上学。
刚好能遇上他!
“好!卡!”顾青山一拍掌,叫来姜锦,“你今天上午表现不错,比之前好,下午就是跟安飞白的对手戏,这是你们的第一场对手戏,好好表现知道吗?”
“没问题导演。”姜锦顶着滑稽的发型,那股骨子里的仙气儿少了些,倒是多了点鬼马精灵的感觉。
顾青山憋着笑,点点头。
转眼又觉得,这姑娘其实可塑性也挺强的,戏路广,果然是个好苗子。
——又是顾导的日常心里夸赞,可就是一个也不告诉姜锦。
姜锦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周易一直忧心忡忡地盯着她的狗啃头发,嘴里喃喃着:“完了完了,真的要狗带了。”
“行了,下午的戏拍完了不是要让发型师再修一修吗?不会影响周末那个通告的!”
“你就不担心你这个蠢样儿被狗仔拍去吗?”周易一脸悲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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