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泽阳的马车上,姜君不断地质疑着自己。
原本计划好的事了拂衣去,结果被刘瑾戈三言两语又哄回了泽阳。
“没出息啊没出息,怎么就不能狠下心来呢。”
她忧愁地靠在马车上,长吁短叹。
心事重重的刘瑾瑜连瓜子都不嗑了,自然也没功夫关心姜君的叹气声。
“姜姐姐,一一真的不会有事吗?”
姜君摸摸他的头,十分肯定地保证道:“有你五哥在,肯定不会有事。”
大不了让刘瑾戈学学一哭二闹三上吊,老皇帝准招架不住。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刘瑾戈如何去面对老皇帝,老皇帝又会如何处置刘瑾贤。
谋反,这个罪名可不是求求情就能赦免的。
姜君正一筹莫展时,马车突然停下。
“怎么了?”
她掀开帘子,探出头问道。
只见刘瑾戈和阿克的马前跪了一个人,只是被他二人挡住了大半个身子,看不到是谁。
“救救,救救我家殿下。”
姜君听到这个有些耳熟的声音,心里咯噔一下,跳出了马车。
“左鹰?你怎么在这?我不是放你和阮明珠走了吗?”
“多谢姜侧妃。”
浑身是血,狼狈不堪的左鹰对着姜君磕了一个头,但是再也没有力气直起身子。
刘瑾戈示意阿克将他扶起,问道:“发生了什么?”
左鹰瘫靠在阿克肩上,气若游丝,“明珠死了,我撑着一口气,是想求昭王放过我家殿下。”
姜君想到身上带有保命的药丸,是昨晚怕有闪失,为刘瑾戈准备的。
“阿克,喂他吃下。”
她倒出一颗药丸,放到阿克手上。
“我屡屡对姜侧妃不敬,姜侧妃却以德报怨,左鹰感激不尽。”
左鹰拒绝了药丸,苦笑道:“明珠已死,我不想独活,求求你们,放过我家殿下。”
“是皇上的人?”
姜君微微垂眸,低声问道。
“左鹰本就该死,只是明珠……,救救我们殿下。”
左鹰惨淡一笑,用尽力气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以跪倒的姿势离开了这个世界。
姜君见此情景,心中五味杂陈。
一边对刘瑾贤忠心耿耿,一边又与阮明珠暗中苟且,都不知该用何种语言去评判他了。
可能人性本就复杂,孰对孰错,实在难以用一句话就草草说清。
“阿克,找个农户,将他安葬了。”
刘瑾戈说完,就驱马绕了过去。
姜君不忍再多看一眼,便也上了马车。
刘瑾瑜至始至终都坐在马车里,想着如何与陆宝一解释,对外面发生的事不闻不问,也全然不知。
“看来真的是春心萌动,连热闹都不凑了。”
听到姜君的声音,刘瑾瑜回过神来,“热闹?什么热闹?”
“没什么,继续想你的陆宝一吧。”
姜君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
刘瑾瑜身为皇子,能过得如此无忧无虑,多亏了容妃娘娘的聪敏过人。
对皇上了如指掌,却又不说出来。
表面依附于淑贵妃,暗中却又将淑贵妃母子的消息有意无意地传递给皇上。
既得淑贵妃信任,又受皇上重用。
此次也因容妃,皇上才能事先得知淑贵妃母子要给他下毒,才能事先布局,先发制人。
总是抱怨母妃过于严厉的刘瑾瑜,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姜君看着眉毛愁成倒八字的刘瑾瑜,轻声说道:“对你母妃好点,她说的话,你都要听着。”
“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刘瑾瑜漫不经心道。
“容妃娘娘将你养这么大,是时候松口气,好好休息一下了。”
淑贵妃心思缜密,心狠手辣,想必容妃娘娘这些年一路走来,算得上是如履薄冰。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这句话一点不假。
“她少管我,就能好好休息了。”刘瑾瑜嘟囔道。
“不懂事。”
姜君戳了一下他的头,嗔怪道。
十几年,谁知道容妃娘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不过很快她就没多余的心思操心这个担心那个了,刘瑾戈刚出现在昭王府门口,就引起了轩然大波。
门口府兵看到已经入土为安的刘瑾戈骑在乌骓马上,半天反应不过来。
“还不将马牵进去!”
阿克板起脸,厉声提醒道。
“是!”
府兵连忙过来牵马,并偷偷瞥向已经迈进府里的刘瑾戈。
“阿克,命人将这些白布什么的都撤了,瘆得慌。”
姜君指着门廊上挂着的白布条,蹙眉说道。
“殿下!”
听到动静的许悠悠扶门站着,又惊又喜地看着刘瑾戈,红肿的眼睛里滚出大颗泪水。
“真的是殿下?”
她跌跌撞撞地扑向刘瑾戈,刘瑾戈看似无意地往旁边一走,躲开了她。
“本王没死,将这些白事物品都别了吧。”
刘瑾戈双手背在身后,大步朝书房走去。
还好许悠悠情深,书房内一应摆设都跟从前一模一样。
“五哥,你不去救一一吗?”
一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的刘瑾瑜委屈巴巴地问道。
刘瑾戈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放心吧,父皇今日昭告天下三哥谋反一事,肯定要给天下人缓一缓的时间,陆国公府今日不会有事,就要要查办,也要走个官场流程。”
他竟不知自己的八弟,也会有为他人担惊受怕的一天。
“殿下,我泡了你最爱喝的茶。”
许悠悠端着茶盏走进书房,脸颊上还挂着泪珠。
姜君不等她向刘瑾戈询问心中诸多的困惑,就率先开口问道:“许悠悠,听说你亲眼看到我和万将军行苟且之事,不知是何时何地所见?”
她走到刘瑾戈身旁,款款坐下,笑吟吟地等着许悠悠替自己辩解,或者再反咬她一口。
许悠悠听到她的质问,立刻跪了下来,“殿下,是废太子逼我的,我不得不那么说,我一个弱女子无依无靠,只有那样才能保住昭王府啊殿下!”
说着,她又泪流满面地看向姜君,“我虽然是迫不得已,但确实对不起妹妹,但凭妹妹处置。”
姜君拿着狼毫,随意地在纸上画着,待一个胖乎乎的女子脸庞画成,她将画作展示给许悠悠看。
“若姐姐让我将你打成这副模样,我就原谅你。”
噗!
一直愁眉苦脸的刘瑾瑜看到姜君的大作,忍不住笑了出来。
瞥见许悠悠脸色及其难看后,捂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