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我准备在吕家庄建个学塾。”
在回泽阳城的路上,姜君与她爹爹商量道。
“这种事你自己决定就好,方才已经带你见过庄上管事的吕旺,可交于他去办。”
姜老爷欣慰地笑了笑,继续往下交待。
“以前都是府里几个管事的往这跑,如今你在这,一应账目你多查查。”
“女儿明白。”
姜君点点头,从小她就与账本打交道,查阅账目之类的事难不倒她。
只是她一想到自己以后再也不能过无事一身轻的日子,就有些头疼。
因姜府生意上有许多事等着姜老爷回去处理,所以将泽阳的产业尽数交给姜君后,姜家二老就准备打道回府。
姜君虽然很不舍,但她更不想她爹娘留在泽阳这个是非之地。
“刘瑾戈,你派去保护我爹娘的人靠谱吗?”
姜家二老离开后,她便忧心忡忡地来找刘瑾戈。
难得悠闲的刘瑾戈,正拿着水壶给书房前的花草浇水。
“你就放心吧,都是我培养多年的死士,个个都是高手。”
“那就好,不知为何,我心里总是很不安。”
姜君听了,稍微放心了一些。
她没想到刘瑾戈会派死士,本来求助于他也是迫不得已。
姜老爷一介商贾,虽然为了防范山贼,身边带了几个有功夫的,但若真遇到训练有素的刺客,也是防不胜防。
“淑贵妃必定会派人拦截,说不定还会挟持你爹娘,然后逼你刺杀我。”
刘瑾戈轻描淡写地说道,骨节分明的手指拨开青翠的枝叶,细细浇水。
“我就是怕她不信任我,然后连累到爹爹娘亲。”
愁眉苦脸的姜君拿起石台上的小剪子,一下又一下,用力地修剪树枝。
刘瑾戈心疼地看着自己精心栽培的花草,一把夺过了她手上的剪子,将水壶递给她。
“淑贵妃生性多疑,除了身边的叶嬷嬷,谁都不信,更何况是你。”
姜君一听,放下水壶,转身就朝府外走去,“不行,我还是亲自去送阿爹阿娘吧。”
刘瑾戈忙叫住她,“回来,你亲自去送就等于做贼心虚。”
“刘瑾戈!这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为了帮你,我也不至于去做什么双面细作!”
她停下脚步,转身走到刘瑾戈面前,用手指着刘瑾戈,怒目切齿。
刘瑾戈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问:“你不是为了大忠大义吗?”
“算了,我去庄子上。”
姜君被问的哑口无言,只能跺跺脚。
“倘若有多出来的闲钱,可否赏点给本王?”
刘瑾戈看着气急败坏的姜君,嬉皮笑脸道。
姜君双手抱臂,白了他一眼,“我为什么要给你?”
“因为你今非昔比啊,接管了姜府在泽阳大大小小的产业,是个有钱的主了,而本王恰巧想吃软饭,我们真乃天作之合也。”
一脸坦然的刘瑾戈,理所当然地说道。
听了他的这番措辞,心情相当复杂的姜君眯眼一笑,“刘瑾戈啊刘瑾戈,我倒要看看你能无耻到什么程度。”
说着,她的手拍了拍刘瑾戈的胳膊。
一想到老百姓都说昭王殿下克己复礼,高情致远,实乃品行端正的君子,她就忍不住开始同情那些淳朴的百姓们。
“本王是认真的,本王没有刘瑾贤那种四处揽财的本事,故手里可用的银子很有限。”
刘瑾戈一边修剪花枝,一边有板有眼地说。
姜君思索片刻,问道:“你要银子干嘛?”
“买衣服,本王已经很久没有买过新衣服了。”
刘瑾戈可怜巴巴地扯了扯自己那看上去崭新无比的衣袍,一脸委屈。
他听说刘瑾瑜向姜君哭穷,最后姜君承包了他所有的吃食费用,出手相当阔绰。
“这么穷?”姜君面露疑惑,挠着头,将刘瑾戈的穿戴打量了一番。
在她的记忆力,刘瑾戈确实好像就几件衣服,除去朝服,有黑色的,白色的,淡黄色的,灰色的,还有一件天青色。
她掰着手指头认真数了数,“你只有五套衣服啊,这皇子当的也太惨了。”
“五套?”刘瑾戈想了想,连连点头,“噢!对!只有五套,穿来穿去。”
“你不是有俸禄吗?应该还有私产吧?别想骗我。”
姜君狐疑地看着刘瑾戈,露出提防的神情。
“本王要养死士,要养心腹,还要养一大王府的人,基本入不敷出,你想想刘瑾贤,再想想我。”
刘瑾戈拿着剪刀,在花草上一一比划着,振振有词道。
姜君一手捏着下巴,沉吟片刻,若有所思滴点点头,“这么一比较的话,你这个贤王名声在外的,确实要惨很多。”
刘瑾贤连军饷都要想办法捞一手,而刘瑾戈为了不延误战事,还要想办法去填补亏空,两者贫富,一目了然。
刘瑾戈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大义凛然道:“本王若想两袖清风,且还能与刘瑾贤抗衡,唯有吃软饭这一条路可走。”
姜君看着刘瑾戈一副壮士断腕的气势,眨了眨眼睛。
她沉默不语,斟酌再三,竟觉得刘瑾戈此话很有道理。
作为一个男人,竭尽所能仍一贫如洗,不能偷不能抢不能贪,还想有大笔银子的话,似乎确实只有吃软饭这一条路可走。
“咳咳,诚然你说的很有道理,可我凭什么让你吃软饭啊?”
反应过来的姜君质问道,并暗自庆幸自己机灵,不然真的就双手奉上白花花的银子了。
“首先,你是本王最富有的侧妃,再者,你也是本王最器重的侧妃,最后,你也和本王一样心系大岳命运。”
刘瑾戈放下剪刀,满意地看了看修剪整齐的花草,慢条斯理地说道。
“殿下,姜侧妃,请用茶。”
阿克端来两盏晾好的茶,九分热的递给了讲究刘瑾戈,七分热的递给了不甚挑剔,只求解渴的姜君。
“这不是你从我那顺走的茶具吗?”
姜君将茶一口气喝完,看到茶盏内的底部,有个“君”字,这是她特意让姜府瓷窑烧制的。
“明明是我喂你喝水应得的酬劳。”
刘瑾戈轻轻呷了一口茶,理直气壮地说。
“喂一口水就要价值几百两的酬劳,昭王殿下果真金贵。”
姜君没好气地奚落了一句,将一滴不剩的茶盏交给阿克,转身往外面走去。
“你去哪?”刘瑾戈问道。
姜君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地回:“去庄子上。”
“吃软饭的事还没商量好呢?”
姜君见刘瑾戈将吃软饭说得如此大声,如此中气十足,觉得吃软饭的人不丢人,她这个被吃软饭的倒丢人了。
便没有扭头应答,而是捂着脸,一溜烟地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