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忙忙碌碌的万府便有宾客接踵而至,他们皆是来庆贺万家公子迎娶嫡公主之喜。
皇后宫中的热闹也不亚于万府,姜君一大早就进宫看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结果皇后将她安排在一旁吃果子,说她坐着不动就是帮大忙了。
匆匆用过午膳,她便托着腮帮子,趴在那看容妃给刘玉暖梳妆。
容妃娘娘的手巧是出了名,今日皇后特意请请她来给刘玉暖梳妆。
“真好看。”姜君看着刘玉暖头上倏然成型的发髻,出声感叹道。
容妃抿嘴一笑,道:“你若喜欢,等你出嫁那日,我若有那个福气,便也替你梳妆可好?”
姜君听言,欢喜道:“当然好啦,但是姜君一介草民,如何敢让容妃娘娘亲自替我梳妆。”
容妃一遍替刘玉暖簪金钗,一边打趣姜君道:“天底下竟还有你不敢的事么?就这么说定了,你大婚之日我亲自前往姜宅,替你梳妆。”
姜君忙起身行了个礼,眉眼带笑道:“多谢容妃娘娘,姜君在此先行谢过了。”
这时,忙得脚不沾地的陆宝一走过来,夺过姜君手中的甜枣塞到自己手中,“明明是晚上出嫁,却要从早上开始准备,阿暖多累呀。”
容妃扶正刘玉暖的头,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你们姑娘家哪里知道,于女子而言,嫁人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别说忙一天了,本宫觉得就算准备上个十天半个月都不过分。”
陆宝一弯腰打量着明眸善睐,唇红齿白的刘玉暖,笑道:“今日阿暖倒是出奇的安静。”
她话音刚落,刘玉暖就瞪了她一眼,道:“我是怕说话将妆容弄花了。”
姜君狡黠一笑,拿起一块刘玉暖最爱吃的桂花糕在她眼前晃了晃,又当着她的面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刘玉暖黛眉一皱,娇嗔道:“你不帮忙也就罢了,还来捣乱!”
姜君朝她吐了吐舌头,掰下一小块糕点塞进了她嘴里,“吃吧,成亲本是一件高兴的事,再说你戴着红盖头,别人又看不到你的模样。”
刘玉暖闻言,娇脸一红,羞道:“给自己看不成吗?”
容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君儿到底不是女孩子性格,大大咧咧的,新娘子精心装扮,自然是给新郎在洞房花烛时看的。”
姜君歪着脑袋想了想,若有所思道:“懂了,这叫女为悦己者容,咱们阿暖长大了。”
听了她的感叹,容妃和陆宝一二人忍俊不禁。
“姜姐姐,你可是与阿暖同岁。”陆宝一捂嘴笑道。
姜君板起脸,一本正经道:“这个人的年龄不能只看表面,还要看他经历过的事,我经历过的事比阿暖多,自然年岁上就要比她长。”
容妃点头,同意道:“此话不假,宝一和君儿,都比阿暖要懂事,不过是因为摔打得多些罢了,阿暖从小长在深宫,在皇后娘娘的精心呵护下长大,经历的自然要比你二人少。”
姜君平和地看着不服气的刘玉暖,温柔道:“只愿阿暖以后日日如此,无需经历太多,岁月静好即可。”
刘玉暖闻言,撇了撇嘴,眼泪就大滴大滴地滚落下来。
“这是怎么了?”姜君几人吓了一跳,忙替她擦拭眼泪。
容妃帮她补上脂粉,道:“快别哭了,虽说哭嫁哭嫁,但你又不是嫁到天边,理应笑着嫁出去。”
刘玉暖带着哭腔嘟囔道:“我舍不得母后,舍不得你们。”
姜君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当初她远来泽阳,途中不知偷偷抹了多少眼泪。
女子出嫁,开始她新的人生时,难免不舍迷茫,但更多的应该是喜悦。
虽然那时候她并未觉得有何值得欣喜之处,可她相信等她与刘瑾戈结发为夫妻那一日,她定是欣喜万分。
她轻轻拍了拍刘玉暖的头,笑眯眯地安慰道:“可是嫁到万府,就有风哥哥陪伴你了,他才是那个能陪你走完一生的人,这是一件幸福的事。”
容妃附和道:“是啊,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这是多少女子梦寐以求的,万小将军一表人才,人又忠厚老实,定是良人。”
刘玉暖点点头,止住哭声,“你们说的我都明白,我心底高兴着呢,只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罢了。”
姜君释然一笑,问陆宝一道:“皇后娘娘呢,吃完午饭就没看到娘娘了。”
陆宝一摇摇头,回道:“我一直忙里忙外的,也未见到娘娘。”
姜君凝神想了想,转身往外走去。
“你去哪?”陆宝一朝她的背影问道。
姜君回眸一笑,“我去去就回,误不了时辰的。”
出了门后,她独自朝皇后卧房走去,宫人们大多聚集在刘玉暖那边,皇后这边静悄悄的,竟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咚咚咚——
姜君抬手敲了敲门,等了片刻,皇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进来吧。”
她推门进去后,只见皇后眼睛红红的,正在收拾一些小儿的衣物和配饰。
姜君微微一笑,走到皇后身侧,嗔怪道:“我们在外面忙得水都喝不上一口,娘娘却在房里躲清闲,一会非得让容妃娘娘评评理!”
皇后无奈笑道:“容妃和宝一忙得水都喝不上一口我还信,至于你嘛,多半是在忙着吃吃喝喝,顺便捣捣乱。”
姜君咧嘴一笑,拿起桌上小孩子带的的玉项圈,好奇地问道:“娘娘,这些配饰看上去也不像新的,你找出来做什么?”
皇后抚摸着那些整洁的衣物,半新半旧的配饰,叹了口气,“这些都是阿暖小时候穿戴的,本宫一直收着,今日阿暖出嫁,拿出来看看,难免惹得唏嘘感叹。”
姜君坐到皇后对面,拿起一块破碎的玉佩,笑道:“这莫非是阿暖刚刚会走路时摔的?”
皇后接过破损的玉佩,笑道:“确实如此,当时可把跟随的宫女吓坏了,可是小孩子初走路,哪有不摔跤的,公主皇子自然也不例外。”
姜君又拿起长命锁,“不管穷富,似乎每个人家都会给孩子准备长命锁。”
皇后眼神温柔,和蔼可亲道:“因为孩子能够一生平安,便是父母心中最大的祈盼。”
姜君见皇后眼睛湿润,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娘娘,阿暖一定会幸福的,我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