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结束后,姜君就借着禀报军务为由,进宫给老皇帝请安。
不出所料,宛妃正陪在老皇帝身边,二人在窗边下棋,安谧静好。
若非姜君知道宛妃心中所想,定会感叹一句郎情妾意。
姜君请安后,老皇帝扭头看着她笑道:“你将凰字军治理得很好,此次前来是不是找朕要赏赐来了?”
姜君坐到宫女端来的圆凳上,棋盘上黑白纵横,局势胶着。
她本觉得下棋太复杂,不愿去学,但刘瑾戈闲来无事时,硬将她教会了。
虽然不厉害,但棋盘走势也能看懂一二。
听了老皇帝的玩笑话,她回以微笑,“姜君做的不过是分内之事,岂敢求赏赐。”
看都没看姜君一眼的宛妃开口道:“姜侧妃如此有本事,想必他日烽火再起,边关定能看到姜侧妃的身姿。”
姜君微微一笑,“自然,比不得宛妃娘娘好福气,从一个宫墙,进入另一个宫墙,风吹不到,雨淋不着。”
相比高墙深院中的庭花锦绣,她更爱群山轩邈,大漠孤烟。
宛妃则如宫墙内的一朵娇花,说白了,她与姜君斗来斗去的,都不过是些琐碎之事。
皇上落下一枚黑子,道:“你好歹是瑾戈心爱之人,朕怎舍得让你去领兵打仗。”
姜君见宛妃听了这话,脸上神色都变了,不禁觉得颇为好笑。
“皇上,姜君一心向着昭王,自然要做可以为他排忧解难之事。
殿下他不需要娇滴滴的女子,只会给他徒增烦恼,他需要能与他并肩而立的女子。”
宛妃听不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并不重要,反正就算听懂了她也不会做出任何改变。
她就同赵怜一样高傲自大,但却比赵怜要坏一些。
赵怜那只孔雀只想开屏耀武扬威,而宛妃,却总想着啄人。
老皇帝自然不知道两个女人之间的那些小心思,他开怀大笑道:“好一个并肩而立,得让皇后寻一个良辰吉日,正式封你为昭王妃才是。”
姜君还未回应,宛妃就抢先说道:“皇上急什么,姜侧妃如今整日扎在军中,昭王也忙于朝政,这时候封姜侧妃为正妃,不是给他们添乱么?”
姜君想了想,封她为王妃似乎并不影响她和刘瑾戈忙于正事,又不是要做什么很隆重的准备。
但是老皇帝觉得宛妃之言甚有道理,他点点头,道:“是这个理,听瑾戈提起他要十里红妆,八抬大轿重新娶你进王府,这是大事,一定要好好准备,办得热闹些。”
姜君内心毫无波澜,“姜君听皇上皇后安排。”
若她说一切从简,定会被笑话急着做昭王妃。
一生只嫁一次,倒不如随他们的意思,隆重些办,其中所花金银,她自己从私库垫上便是。
宛妃一边漫不经心地下棋,一边说道:
“听说前阵子姜侧妃在云妃姐姐宫中大闹了一场,云妃姐姐好歹是宫里的老人了,于情于礼,姜侧妃都应该对她礼敬三分才是。
姜侧妃别嫌我多嘴,我是看皇上喜爱你,就忍不住多说了两句,也是怕姜侧妃触犯宫规。”
姜君自然听出宛妃这话是说她触犯宫规,皇上却视若无睹。
她只叹一个如花似玉的南楚公主,到了深宫,却成了一个工于心计的妇人,可惜了一身高贵气质。
“皇上,那天姜君实在是担忧锦瑟姐姐,一时情急才对云妃娘娘说了些不合规矩的话,但触犯宫规一罪,姜君不敢当。”
她半跪于地,语气诚恳道。
“哈哈,爱妃又输了。”皇上心满意足地落下最后一枚棋子,定下胜局。
他示意姜君起来,说道:“云妃性子本就不大好,她难为毅王妃一事我也听皇后说过了,本就是女人之间的小事,不必再提了。”
姜君谢恩起身,宛妃的脸色却很难看,“皇上说的是,妾身只是担忧不知道的人会说姜侧妃无视宫规,目无尊长。”
老皇帝招招手,让宛妃坐到他身旁,眼里满是宠爱道:“那些事自有皇后去处理,爱妃就不必操那些个闲心了,安心陪伴朕左右才是正事。”
姜君应和道:“正是呢,宛妃娘娘只需陪伴好皇上,一心一意伺候皇上即可,旁的事无需劳心劳力。
皇上才是你的天地,其他人或事,娘娘最好别上心,免得给自己招来麻烦。”
她一字一句的说完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宛妃。
虽然她来泽阳后没少受欺负,但欺负她的人似乎都没有什么好的下场。
赵怜疯了,淑贵妃被打入冷宫,许悠悠被休出王府。
她如今很好奇,如果宛妃一直与她做对,会有什么下场。
报应一事,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定。
依偎在皇上怀中的宛妃,虽然嘴上说着甜言蜜语,但姜君还是从她眼中看到了对老皇帝的厌恶与反感。
她听了姜君的话,挤出一个笑容,道:“我不过是好意提醒姜侧妃一句罢了,至于我会不会招来麻烦,就不劳姜侧妃费心了,只要有皇上的宠爱在,我就什么都不怕,皇上,您说是不是?”
皇上绽开老脸,呵呵笑道,“自然,只要有朕在,爱妃大可尽情任性。”
姜君不禁对老皇帝产生了同情,自己的宠妃整天惦记着自己的儿子,他却一无所知,还对宠妃爱护不已,实在可怜。
她低下头,郑重其事道:“皇上,姜君一定会克己复礼,只做自己应做之事,不做自己不应做之事,毕竟多行不义必自毙。”
老皇帝自然不知她话里有话,不以为意地笑道:“哪有这么严重,不过是护着毅王妃罢了,虽然得罪了云妃,但你也算有情有义,这件事以后谁都不许提了。
至于云妃,太不懂事,皇后会训责她。”
宛妃见皇上对姜君的纵容与喜爱,心里十分不悦,可是碍于皇上的话,只得鳖下一口气。
姜君则做壁上观,仿佛宛妃要对付的人不是她一般。
宛妃也是一时拿不到她的把柄,才一直揪着姜君冲撞云妃之事不放。
与许悠悠比起来,宛妃的手段实在不值一提。
但宛妃如今在大岳还没有自己的势力,日后指不定会怎样。
至少从她敢对刘瑾戈下藤木散一事,就可看出她的胆子不比许悠悠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