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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蛮子的手在哆嗦,这人的伤口不止腹部这一处,这人的身上到处是伤,他就这么大概的扫上一眼,就看见十七八处伤口了,他这要细数,这人身上得有多少伤?

“他这心口,”花鹿角这时指一下莫少将军的心口。

“闭嘴,”花蛮子十分不耐烦地让次子闭嘴,他又不瞎,他能看见好吗?

莫桑青心口处的刀口也极深,只是这刀口偏了一些,没将心脏刺穿,不然的话,莫少将军不可能活到现在,而是应该死在南雁堡外的黄沙地里了。

“阿爹,”燕晓仍是跪在地上。

“点灯,”花蛮子冲花鹿角喊:“蜡烛,油灯什么的都点上,这窝子太暗了。”

花鹿角开始忙着点蜡烛,点灯。

“花虎牙呢?”花蛮子又问。

花鹿角手往沙窝子外指。

“算了,”花蛮子又说:“就让这个废物在外面待着吧,他进来也只有碍事的份。”

花大哥抄着双手,蹲在沙窝子外面,一脸无奈地汲一下要流出来的鼻涕。莫桑青没能被救活,那他妹子会寻死,莫桑青要是被救活了,那他们阿爹会被气死,今天这事儿,花大哥怎么样,他阿爹和他妹子这俩,好像总得死一个。

“救人吧,”花鹿角就在充作床用的木板跟前说:“阿爹,你先救人,这人看着快不行了。”

要不是将手伸到莫桑青的鼻下确定过,花鹿角是真不能肯定莫桑青还活着,这人现在看着就是一具尸体!

花蛮子开药箱往外拿药瓶子,一边冲沙窝子外面喊:“老大,你烧水!”

花虎牙只得去拣枯草、烂木头回来烧水。

“别哭了,”将药瓶子摆了一地后,花蛮子跟燕晓说:“你哭他就能活了?过来帮阿爹的忙。”

燕晓跪行到了木板前,问了花蛮子一句:“阿爹,他能活吗?”

花蛮子捏开莫桑青的嘴,直接倒了一瓶药粉进去,跟女儿道:“看他的命吧,我尽力,救不回来,你不能记恨你阿爹。命这东西,有时候得看上天的安排,燕晓你明白吗?”

燕晓流着泪,没说话。

连着几瓶药粉给莫桑青吃下去,花蛮子拿了把小刀在手里,叹气道:“他这伤太重了。”

“行了,”花鹿角轻拍一下燕晓的头,小声道:“阿爹是我们草原上最好的大夫了,要不是怕被铁木塔召到王庭去伺候,我们阿爹神医的名头早就传开了,把眼泪擦擦。若是连阿爹都救不回来的人,那他就命该如此。”

燕晓懂药理,也通毒理,这就是来自于花蛮子的传授,至于两个儿子,花蛮子深觉这就是两个废物,能好赖活着就不错了,学医?这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的事。

这一救就是一天一夜。

莫桑青的呼吸好几次看着就要没了,都被花蛮子给续上了,硬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花虎牙呆滞着脸看花鹿角,一盆接一盆地往外倒血水,忍不住问了一句:“他还,还没死?”

“阿爹把最好的续命药都给他用上了,”拎着还滴着血水的木盆,花鹿角叹道。

“就是阿爹说,能让死人活过来的那几粒神仙药?”花虎牙瞪大了眼睛。

“是,”花鹿角点头,这世上不可能有能让人起死复生的药,可他们阿爹手上的神仙药的确是续着莫桑青的命呢。

“我的天,”花虎牙抱着脑袋,这事后他该怎么办?

“那药阿爹是想当作传家宝的,”花鹿角似是没看见自家大哥的绝望,小声道:“现在全用了,回头你要怎么跟阿爹交待呢?”

药方他们阿爹有,可配药难寻啊,要不然这神仙药,也不会他们花面部落费了五代人的心血,也就配成了三颗。

花鹿角目光同情地看着自家大哥,说:“阿爹不会对小妹怎么样了,至于对大哥你,唉!”叹口气,花二哥拎着木盆回沙窝子去了。

花虎牙一脸的绝望。

“老大,”花蛮子的怒骂声再一次从沙窝子里传了出来:“你烧得水呢?你说你还干什么事?你连烧水的活你都干不好?老子到底养你这废物做什么?你妹夫要是死了,那就是你害得!”

妹夫?

沙窝子外的花大哥,沙窝子里的花二哥同时打了一个哆嗦,他们的老子这是认了莫桑青这个女婿了?!

燕晓帮着花蛮子下线缝合莫桑青右腿上的伤口,她这会儿听不见她阿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自己的两个哥哥在做什么,身外发生的一切事情,燕晓这会儿都不关心,她现在只想莫桑青能活着,除此之外,她别无他求。

看着女儿心思全在面前这年轻男人身上的样子,花蛮子可算是尝到女生外相的滋味了,心里难受,花蛮子便又冲沙窝子外面喊:“花虎牙,你烧得的水呢?”

花大哥搓一把脸,甭管一会儿他会不会死吧,他这会儿得烧水,不然他心眼偏到天边的阿爹,一定会现在就冲出来要了他的命。

“你把他脸擦擦,”花蛮子又给花鹿角分派差事,“擦脸你会吧?”

花鹿角答应了一声,可就是不动弹,将莫桑青的脸擦干净,让您发现您刚认下的女婿是谁?花鹿角觉得他还是让他们阿爹再被骗一会儿吧。

“阿爹原先还想着,回去后就给你找个好的男人嫁了,”花蛮子低头看一眼燕晓,声音一下子就变温和地道:“谁知道你自己找了一个,你怎么不早跟阿爹说呢?”

燕晓这会儿拿着浸了水的厚帕子,一点一点的,小心翼翼地擦着莫桑青腿上的血迹,血迹已经干透了,结成了血痂,不能硬撕,只能一点点的拿热巾敷软了揭下。

“阿爹,”花鹿角说:“小妹现在听不见你说话。”

“你这丫头找也不找个有本事,”花蛮子继续跟燕晓絮叨:“你大哥那么废物,也没说一场仗下来让自己伤成这样,你看看你找这人,他这是被多少人刀砍剑刺过?他身上还有不少箭伤,他这是一个人面对辽东军的千军万马了?”

燕晓低头轻轻往下揭莫桑青腿上,伤口附近的血痂。

“他这身子,我跟你说啊,”花蛮子还是坚持跟女儿道:“有句话叫元气大伤,他这不是大伤,他这是伤没了!丫头你好好想想,你要跟他,你以后就得伺候个病秧子一辈子,你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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