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吴越军炮队指挥,放声怒吼,猛的挥动三角令旗。
在旗帜落下的瞬间,炮手纷纷点燃引线,而后蹲在地上,火炮猛地一退,炮口喷射出隆隆的白烟,黑色的炮弹,呼啸而出,硝烟弥漫阵线。
江滩上,刚渡河的清军,抬起头来,黑色的眼眸满是惊恐,便见一枚枚的炮弹,落入人群之中。
一枚炮弹击中一名清军,顿时砸的胸口塌陷,跌落下马,而炮弹威势不减,砸在河滩上,碎石飞溅,石子砸中战马,马匹长嘶,前蹄腾空,将黄甲骑兵甩落下马,马匹前奔,撞倒其他骑兵,惊呼一片。
“不好,敌袭!”清军将领,勒紧了马缰,控制着躁动的战马,大声疾呼。
这时,明军炮手,却打开木箱,取出一种带着木托尾翼的炮弹,正是在镇江用过的开花弹。
炮手装填好了发射药,用木棍将炮弹推入炮膛,军官再次挥动令旗,青筋直跳的怒吼,“放!”
手持火炬的炮手,将火炬靠近引线,“咻咻”的火星迅猛的钻入炮膛,“轰隆”一声巨响,炮身猛烈后退,炮架两侧的车轮险些倒退着退出炮位。
十多枚开花弹落在清军人群之中,惊天般的爆炸响起,白光暴起,浓烟滚滚,炸死无数清军,着弹点周围的骑兵,都被气浪掀飞。
一瞬间,江滩上的清军,像是炸锅的蚂蚁一般四散。
在与吴越军交手的过程之中,清军见识过开花弹,知道这种炮弹的恐怖,立刻惊恐四散,不敢聚集在一起,或者连忙翻身下马,趴在江滩上。
榆林铺,谢迁放下千里镜,抽出腰间配刀,向前一指,怒声大喝:“为了天下,吴越军出击!”
激昂的号角在榆林铺上空响起,鳌拜震惊的看见,前方的地平线上,出现一道黑线。
那是排列成墙的吴越军步军,他们穿着长过膝盖的军大衣,胸前两排铜扣,腰间系着革带,带着大檐帽,清一色的燧发火枪,刺刀老长,寒光闪闪。
吴越军步军,并未冲锋,而是排列成墙,挺起火枪,刺刀斜指,迈着坚定的步伐往前走。
在步军方阵之前,还有两翼,则是战马拖拽的野战青铜炮,跟随步军前进,并不时放出一炮,轰击着清军。
巨大的威压,扑面而来,如排山倒海一般,令清军色变。
鳌拜惊愕,他回头看了眼,鸡飞狗跳的江滩,若是让吴越军步军,推过去,过河的清军都得被赶入河中。
那可是满洲精锐,真正的旗人,大清的根基啊!
“吹号角,给我冲!”鳌拜控马怒吼,而后直接拍马冲出,做出了他的选择,决定孤注一掷。
过河的清军已经超过两万,退回去,必然伤亡惨重,吴越军撑死五万,两万清军发起反冲锋,只要在南岸坚持一段时间,北岸兵马渡过来,便能一举将蛮子击败。
身后八旗兵,立时仰头吹响号角,听见号角声的骑兵,纷纷夹马,挺起骑枪,挥舞着战刀,发起冲锋。
清水河南岸,被炸散的清军骑兵,在各牛录的喝令下,也漫野向南冲锋。
这时,挤在江滩,就是吴越军炮队的靶子,各名骑兵在号角声中,纷纷拍马,向吴越军冲来。
北岸,岳乐见此,大为惊恐,他看见鳌拜率领骑兵,不撤反冲,心头大急,只得喝令:“快,加快速度过河!”
未过河的科尔沁和察哈尔的蒙古骑兵,被南岸的爆炸震惊,他们与吴越军交战较少,战马对于爆炸比较恐惧,拥挤在桥头,过河却并不积极。
岳乐不禁大怒,南岸的满洲精锐,绝对不能有失,焦急之下他拔马上前,挥刀欲砍,怒声喝斥,“不许挤在桥头,过河,给本王过河!”
科尔沁亲王吴克善,与满清关系亲密,此次出兵,又是他妹妹布木布泰,给他写信相邀,不可能看见满洲八旗完蛋,于是连忙催促蒙古骑兵过河。
清水河上,溅起道道水柱,骑兵惊恐的纵马通过。
满洲八旗的身体虽然垮了不少,但是血气尚存,加上领军的是满清第一巴图鲁鳌拜,勇猛无敌,所向披靡,所以在发现吴越军伏击,半渡而击之时,鳌拜和八旗兵并没有选择争先逃命,而是吹起号角,奋勇迎击。
广阔的战场上,清军骑兵漫野杀来,实心弹在马群中溅起泥柱,开花弹腾起浓浓的黑烟,奔驰的骑兵不断坠马翻滚,后面的骑兵却视而不见,挺矛冲锋,将他们甩在身后。
这时,如墙而进的明军步军之中,赤龙旗下前军副将陈友龙,忽然挥手,身后赤旗高举,然后落下,整条战线上的吴越军士卒,立刻左脚蹬地,立定静止下来。
火炮设于阵前,前排士卒将火枪放平,数千杆火枪成一条直线,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漫野而来的清军骑兵,全无惧色,只待敌来。
大地在颤抖,八旗的铁蹄践踏大地,如滔天巨浪,迎头打来。
“放!”阵线前方的炮队指挥,挥手怒吼。
近百门三磅左右的青铜炮,齐齐开火,阵线前瞬间硝烟弥漫,一枚枚炮弹,呼啸而出,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砸向了敌骑。
冲在前面的清军骑兵,连续栽倒,战马腾空而起,甩掉骑士,重重砸在地上,溅起蓬蓬尘土。
鳌拜脸色铁青,但这依旧不能阻止他的冲锋,蛮子也就这点手段,除了火器,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给我杀!”鳌拜挥舞战刀,大声怒吼。
蹄声隆隆,飞速拉近着两军距离。
“火枪手,排枪准备!”陈友龙大声怒吼。
“瞄准!”吴越军阵中,军官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看见清军骑兵,将要接近射程,火枪手们平举火枪,侧头瞄准着各自的目标,半眯的眼中,暴射出凌厉的精光。
“放!”陈友龙怒吼一声。
“砰砰砰”连成一片的枪声响起,硝烟从中间向两翼扩散,瞬间形成一道白色的烟带。
数千火枪同时击发,弹丸如同泼出去一般,带起气浪,刮起劲风。
冲锋的清军骑兵,顿时就如同撞上一堵无形的墙壁,中弹落马者比比皆是,像是打枣子一般。
一枪发完,火枪手们动作整齐划一的后退,迅速装填,而后一排,则抬枪上前。
“砰砰砰”,清军在排枪之下,向割麦子般,成片倒地。
而明军对万骑蜂拥而来的阵势,不慌,不乱,坚守岗位,各忠其职,让清军见识了什么是精锐之师。
吴越军士卒,自己也没想到,自己能够如此镇定。
重复的训练,森严的军纪,使得他们如同机器一般,不断重复着动作。
在弹雨的覆盖下,清军骑兵已经是胆战心惊,冲锋的骑兵,根本不敢去看,身边坠落的同袍,还有身后散落的尸体。
“杀!”鳌拜怒吼连连,惨重的伤亡,令他双眸赤红,心中生出一丝悔意,但很快就被他甩出脑海。
付出了巨大伤亡,已经冲到阵前,便万没有撤退的道理。
清军骑兵不断被弹丸射中落马,前进的道路上,铺满了人尸马尸,但战马速度飞快,终于有骑兵冲出弥漫的硝烟,撞向排枪阵。
“蹲,举枪!”陈友龙大喊。
前三排的火枪手,顿时齐齐蹲下,将刺刀斜举,形成一道钢铁森林,后面的火枪手,抬起火枪,弹丸跃过前三排士卒的头顶,射向清军骑兵。
于此同时,吴越军掷弹兵,点燃了手雷,向前猛冲,将一枚枚的手雷投出。
“轰!”刚撞上吴越军阵线的清军骑兵,发现吴越军并没有出现溃乱,鳌拜不禁变了脸色。
三排吴越军火枪兵,硬生生接住了清军骑兵滴撞击,而就在这时,一枚枚手雷落下,连续的爆炸中,清军骑兵顿时崩溃。
在先前的开花弹炮击下,清军骑兵阵形,就已经散乱,漫野冲锋中,骑兵更是没有攻击阵线。
突破步军阵线,需要骑兵连续撞击,爆炸阻断了后续的骑兵,清军撞击失利。
撞上来的清军骑兵,不是被刺刀捅死,就是被弹丸射落,或者被爆炸掀飞根本无法动摇吴越军。
鳌拜见此心头滴血,但他反应也快,能在战场上生存下来,鳌拜并非仅靠勇力,主要还是他能审时度势。
这时他一见冲锋失败,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扯马缰,厉声喝道:“撤回来!”
可就在这时,东西两侧,却忽然杀声震天,各有万余大军杀出,直扑清水河南岸。
岳乐旁边将领惊呼四起,“不好,两翼也有伏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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