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中,明军影藏的火炮,炮身猛的后退,在山林间腾起一团烟尘。
炮弹砸在清军行军队列中,顿时溅起一道泥柱,清军被碎石击中,倒地翻滚,哀嚎四起。
李本深大声怒吼,“火枪射击,长矛手列阵,快快快!”
道路上的清军士卒,一阵惊恐和慌乱,不过毕竟一路来,打出了士气,且是绿营中的精锐,倒不至于一遇伏击,立时就四散溃败。
在炮弹溅起的泥柱中,一部分清军在将领的怒吼声中,开始急忙迎战。
清军炮手连忙架设火炮,火枪手匆匆前出,站在道路外围,单膝跪地抬起了火枪。
这时,战马疾驰,从高处冲下来的骑兵,已经杀到了跟前。
骑兵从高处冲下,马匹和骑士的重量得到重力的加持,冲击起来地动山摇,仿佛泥石流一般,声势恐怖惊人,令清军士卒脸色惨白,双腿颤栗。
“放!”李本深急声怒吼。
清军士卒恐惧中,将脑袋扭向一边,扣动扳机,“砰砰砰”的铳声,断断续续的响起,清军铜炮猛的一退,“轰”的一声巨响,炮弹砸向了冲来的明军骑兵。
在火枪和火炮的轰击下,冲在前面的明军骑兵,连连坠马,但是自高处冲下的骑兵,具有巨大的惯性,速度飞快无比,根本刹不住车,也不会刹车,而是以恐怖的冲击力,直接撞向了清军。
刚放完一轮火枪的清军,还没来的急后退装填,明军骑兵已经杀到眼前。
清军火枪手顿时一阵惊呼,纷纷持枪后退,躲避骑兵的冲击,临时组成的火枪阵线,在骑兵铺天盖的的威势面前,瞬间彻底崩溃。
李本深站在火枪阵线之后,看见明军骑兵策马疾驰,马上骑士身体侧倾,马槊挺起,冲击起来地动山摇,万蹄践踏大地的声响,就跟地震了一样,急忙竭嘶底里的怒吼,“举枪,举枪!”
清军长矛手,都被眼前的可怕场景吓住,在军官的大声呼喊下,才猛然惊醒。
清军长矛手立刻迎着骑兵向前,疾步走到战线的最外围,然后慌忙将枪尾杵在地上,枪头斜刺向前。
一时间,火枪手后退,长矛手向前,可更多的清军,却像无主的苍蝇一样乱窜。
这时,清军士卒刚组成一道单薄的防线,迎面骑兵中便腾起一团硝烟,三眼火铳喷射出橘红的铳焰和飞速射出的弹丸。
衣甲单薄的绿营兵,身体顿时被弹丸撕开,血雾蓬蓬,惨叫着倒飞,本就单薄的防线,立时就空了一半。
“轰”的一声巨响,手持马槊,挥舞着三眼火铳的明军骑兵,冲出硝烟,撞入清阵。
当先骑士,胸前是反射着银光的整块白色板甲,头顶戴着铁盔,锁子甲护住颈部,脸上带着铁兽面,只露出一双眼睛,马匹身上也披着铠甲,骑兵手持一丈八尺的马槊,锋利的槊头闪烁着寒光,直接撞入清军阵线。
马槊瞬间捅入前排清军矛手的胸膛,推着他的尸体,向后撞击,有的马槊连穿数人,直接将清军阵线撞穿。
一瞬间,明骑兵冲入清军之中,将清阵杀穿,冲上了对面的山丘。
马光辉见此脸色惨白,李本深顿时疾呼道:“快恢复阵形,派人突围请援。”
这时,杀穿清军阵线的明军骑兵,冲上对面山丘后,逐渐降低速度,骑兵勒马停下,然后扯动缰绳,调转马头,稍作整队,谢迁便高举马槊,大声啸叫:“弟兄们,给我冲!杀穿清狗!”
说完,他一拔马缰绳,便再次冲下山丘,三千骑兵,立时呼啸着又向清军杀去。
开城之南,一万五千多清军步骑,正沿着道路,向着汉城方向进军。
赵铭派遣水师,袭扰平安道和黄海道沿线,使得清军后方遭受威胁,洪承畴打仗历来很稳,他担心被明军切断后路,所以不得不降低行军速度,确保肃清占领之地的明军和朝鲜军,并排出五千多人马,分别驻守义州、平壤、开城等地,以确保大军后路。
当年松山之战,洪承畴也是稳扎稳打的向前推进,可惜最后朝廷财力无法支持,逼着他冒险前出,最后进退失据,被清军击败。
清军进入朝鲜后,一路势如破竹,但是洪承畴却十分谨慎,一再下令各部不可轻视海寇。
这时清军一路杀到汉城附近,眼看将取得朝鲜战争的胜利,本该高兴,可是洪承畴心里却有些不安。
这种不安来源于,清军战线拉得太长,已经深入朝鲜数百里,而赵杂毛的主力却始终没有出现。
这让洪承畴有些不太放心,大军进入开城后,发现前锋已经离开开城,继续向汉城放心挺进,他心里便有了一丝担心,嗅到了一点阴谋的气息。
清军大纛旗下,洪承畴骑在马上,目光眺望前方,沉声问道:“距离汉城还有多远?”
“回禀中堂!这里距离汉城应该还有八十里,大军今天就能进抵汉城之下!”满将韩代曾经随着清军入朝,对朝鲜地形比较熟悉。
洪承畴闻语,心情放松了一些,八十里的距离,骑兵疾驰之下,半日可达,而明军兵力远少于他,料想赵杂毛不敢在他眼皮底下耍什么花招。
洪承畴拿出多年老督师的气度,点了点头,挥手道:“大军继续向前!”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骑兵却疾驰着迎面奔来,引得向前进军的清军纷纷侧目,而那骑兵奔驰到洪承畴身前不远处,竟然直接从马上坠了下来。
这让众多清将纷纷一惊,一员清将急忙翻身下马,将那骑兵扶起,才发现他浑身是血,背后有几个被火枪打出的血洞,俨然快不行了。
“怎么回事?”洪承畴等人急忙催马向前,急声问道。
那清军骑兵气息微弱,手指南方,断断续续道:“我军,在,在碧蹄馆中伏~”
一语既出,众人皆惊,洪承畴手将马缰勒紧,双目微微突出,赵杂毛好大的胆子,真是不将他这个老前辈放在眼里,两军这么近,他居然敢打埋伏。
“现在情况如何?”洪承畴沉声问道,声音中不见慌张。
清军骑兵表情痛苦道:“前锋行至碧蹄馆,突遭,突遭敌军炮击,而后被骑兵冲击,溃不成阵~”
洪承畴闻语,知道马光辉和李本深危险了,局势不容乐观。
很显然,赵杂毛精心策划了一场伏击战,想要吃掉清军前锋,这对清军而言,是个危险,但也是个机遇。
清军兵力多于赵杂毛,相比于遇见赵杂毛,洪承畴更担心赵杂毛放弃汉城入海,那他朝鲜之行,便是半根杂毛也捞不到。
现在赵杂毛伏击前锋,若是援救及时,大清军完全有机会,扭转战局,一战击溃赵杂毛,除掉大清的心腹之患。
想明白这些,洪承畴顿时一扬马鞭,大声喝令:“碧蹄馆距此不过五十里,赵杂毛竟敢在如此近的距离内设伏,实在是目中无人。传令马军立刻向南急进,步军随我跟进。”
当下清军各将纷纷领命,韩代立时便率领六千满蒙骑兵,疾驰着向碧蹄馆冲去。
六千清军骑兵,纵马疾驰,不多时就跑了二十多里,来到马蹄馆附近,距离碧蹄馆只剩下三十里。
这时清军骑兵如潮水一般,涌上山丘,准备翻越丘顶,突然之间,“砰砰砰”的火枪射击之声响起,冲在最前头的清军顿时栽倒一片,瞬间一阵人嚎马嘶,纷纷急勒战马。
“不好停停!”韩代反应过来,大声呼喝着,连忙勒住战马,他抬首一看,丘顶一支明军列阵,正好挡住了骑兵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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