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方,绿营兵冒着郑家的炮火、火枪和弓箭向前冲锋。
清军士卒不断扑倒,踩到铁蒺藜的战马,悲鸣一声,在地上翻滚,将上面的清军甩飞。
清军伤亡巨大,不过都在承受范围内,一旦冲到跟前,他们便已经准备屠杀了。
这时郑军各种远程火器,乱翻使用之后,冲锋的清军终于拿起了步弓,奔跑中射出一波箭雨。
前排的清军提起盾牌,护住了要害,准备撞击之时,东面的明军却冲了过来。
山丘上,多铎嘴角一阵抽搐,喝令防御。
清军立时刀盾兵上前,半蹲在地上,盾牌相互连接,形成一道数里长的盾墙,手持火绳枪的清军,慌忙在盾牌后站成了三排,长矛手和骑兵则驻立于阵线后方。
多铎面沉如水,他一直期盼着能与赵铭正面对决,可是却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进行。
此时,火红衣甲的明军火枪手,排列整齐,扛枪在肩,枪杆有规律的起伏向前。
东海镇的燧发枪手,列成一个宽约两里的横阵,行成一个宽大的正面,如同一堵移动的红墙,压下清军的盾墙。
两万五千清军精锐,握成拳头,攻击任何一方,明军都吃不消,不过现在多铎被迫,将兵力分开,一部去攻击郑鸿逵,阻止郑军构筑工事,一部则负责阻拦东海镇的攻击。
现在就看清军先击溃郑鸿逵,还是东海镇先击败正面的清军,攻击盾墙后方的清军帅旗。
大纛乃是军队的中心,其意义即便是近代军队也十分重要,更不要说是古代军队。
这时明军火枪手,齐齐向前迈步,旷野上散落着昨夜被杀的清军和明军尸体,一里外则是黑黑压压不计其数的清军。
山风呼啸,吹动着明军的战旗,明军士卒三百人为一阵,列阵密集队形,每名士卒几乎是贴着手臂,抬头挺胸,扛着火枪前进。
清军没有野战火炮,明军火枪手前进的过程中没有丝毫压力,东海镇对清军也没有恐惧的心理,士卒们昂首阔步,雄赳赳气昂昂的向前进军。
此时,明军阵线两侧,一阵闷雷般的炮声响起,那里被战马拖拽的野战炮,停下来后,炮手迅速装填,火炮猛地喷出一股火焰,升起一团白烟,炮身向后一退,炮弹冲出硝烟,呼啸着砸向清军阵线。
明军缴获的西班牙三磅炮,从两翼对准清军阵线,进行交叉射击,盾墙顿时被砸出道道缺口,残肢碎体飞溅。
明军炮手训练有素,以每分钟两发的速度,射击着清军阵线,炮弹不断命中清军,清军多处队列被炮弹打穿。
多铎脸色阴沉到了极点,他期盼的正面对决到来,可是此时他已经一点也兴奋不起来,久经战阵的他,甚至感到了一丝危险。
赵杂毛太能折腾,以前折腾出了炸包和铁捅炮,现在有造出了适合野战的快炮,以及不需要点火的火铳,让多铎内心十分惊骇。
这个赵杂毛必须铲除,若再由他发展下去,今后必是大清心腹之患。
这时,多铎看见赵杂毛的人马压过来,虽然只有数千之众,但是却让他内心十分不安。
多铎不禁扭头看向西面,那里一万清军已经与万五郑军杀成一团,而近身搏杀中,清军果然凶悍无比,已经动摇了郑军的防线。
“巴颜,攻击在猛烈一些!”多铎心头不禁默念。
就在这时,东面明军的司号手,吹响了停止的军号,前进的东海镇士卒,齐踩地面,瞬间禁止下来。
明军各局各司的军官,同时下达静止的命令,明军士卒在距离清军阵线,大约八十步的距离处,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清军的弓箭基本没有杀伤力,清军的鸟铳威力也大大降低,没有破甲的能力,但是明军的燧发枪,却能洞穿清军的衣甲。
多铎转过头来,见此眉头紧皱,盾牌后的清军士卒,也都有些慌了。
他们看见八十步外的明军,见他们在军官的“预备”声中,将火枪端平,齐齐扳开击锤,不禁微微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办。
明军士卒并没有给他们反映的时间,阵线上的千杆燧发枪齐齐放平,然后在军官的喝令下,用力扣动扳机,击锤啪的一声撞击在火门钢镰上,撞击出一片火星,枪膛中立即一声巨响,枪杆向后一震,枪口便喷射出一枚弹丸和浓浓的白烟。
一瞬间,一道白色的烟带,从中间向两边延伸,瞬间连成一条白色长龙,枪响声中无数子弹带着尖啸撞入清军阵线。
燧发枪的弹丸威力巨大,狂暴的击碎清军的盾牌,撕碎清军的衣甲,发出绵绵不绝的弹丸入体身,腾起一片血雾。
在枪声中,沿着清军阵线,最外面的清军,眨眼间整齐的倒在地上,形成一条粗线。
在明军的齐射下,后排的清军鸟铳手和弓箭手,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纷纷走火,清军阵阵枪声四起,箭矢射出,不过对明军却没造成什么伤害。
这时,明军第一排火枪手后退,第二排上前,继续抬枪齐射,清军再次倒了一片。
这让多铎和众多清将,都是满脸惊骇。
虽然他们早见识过明军的燧发火枪,不过防守中,燧发火枪主要是自由射杀清军散兵,如此近千杆火枪齐射,还是第一次见。
就这么两轮齐射中,清军至少被打死七八百人,片刻间清军前排的士卒几乎一扫而空。
这使得五千绿营兵,没有进行一次对射,就瞬间崩溃,清军阵线如溃提般瓦解。
明军站在清军火器和弓箭射程之外,对清军齐射,明军能射死清军,清军射不死明军,完全是被动挨打,清军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冲上去搏杀,要么往后退,脱离明军火枪的射程。
死伤惨重的清军,被明军火枪齐射震撼,自是不敢冲上去,便纷纷向后崩溃。
这时明军士卒见此,火枪兵顿时一边射击,一边交替的向前,朝清军压了过来。
多铎脸上肌肉抽搐,见此当即喝令,“马军截住他们!”
军令一下,四千蒙古马军,立时提起速度,向着前方疾驰,准备去攻击没有防护的明军火枪手。
地形狭窄,绿营溃兵连忙向两侧散开,让出通道,不少来不及躲避的绿营兵,直接就被蒙古马军撞飞。
四千蒙古骑兵发出阵阵怪叫,呼号着向明军冲锋,明军火枪手没有重甲防御,也没有长兵器,除了手中的火枪外,就是腰间挂着的配刀,很难抵挡骑兵冲击。
“长枪手出击!”赵铭当即喝令。
明军火枪手见清军骑兵出击,立时停下脚步,抬枪射击,冲在前方的骑兵,像打枣子一样坠地,不过剩下的骑兵,却继续奔驰。
这时明军火枪阵后,长矛手却在命令中,齐齐将长枪放平,第一排端平,后排依次抬高,形成一个扇面,向前挺进。
长矛阵从火枪阵的间隙通过,片刻间完成了前后交替,然后延展阵线。
此时蒙古马军已经冲了过来,骑兵纷纷弯弓放箭,箭矢铺天盖地的射来,却无法射穿明军的板甲。
长矛方阵脚步不停,挺矛前顶,蒙古骑兵撞上矛阵,瞬间死伤惨重,从间隙冲过的蒙古骑兵则在火枪手的集火下,连连栽倒。
看着五千绿营被击溃,又看见蒙古马军损失惨重,狭窄的地形限制了马军迂回,骑兵纷纷被长矛捅死,被火枪设落下马,清军众将顿时骚动起来。
很快攻击失利的蒙古马军,纷纷拔马后退,五千绿营四千外藩兵,步骑混杂的被明军驱赶着撞向主阵。
多铎见此咬牙切齿,再次喝令:“镶白旗,顶上去!”
关键时刻,多铎也顾不上许多,情急之下,只有押上两千镶白旗。
满洲人起于山林,他们骑射厉害,但是步战其实更加勇猛。
身批重甲的真满洲,齐齐翻身下马,拿起盾牌和战刀,向前压上去,企图截住明军。
满洲重步军装备精良,多是双甲,浑身装备大概六七十斤,脚步稳健的结阵向前。
面对平推过来的明军,满洲重步忽然怒吼一声,便提起速度奔跑起来,然后猛然与明军矛兵撞在一起,两军短兵相接,陷入激烈的搏杀。
此时多铎身边只余四千蒙古正红旗马军,他看着满洲重步,只是勉强挡住了明军,心中也焦急起来。
而就在这时,西北方向郑军阵线后,忽然杀声震天。
多铎抬头望去,却见数千清军骑兵,直扑郑军后阵,与李元胤部杀在一起,竟是福州韩代领兵来源,顿时大喜过望,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阿布塔,速度收拢溃兵!”多铎当即振奋下令,“再令巴颜迅速击败郑军,先败西面之敌,再回击赵杂毛,本王还能翻盘!”
多铎话音未落,东面却传来一阵异响,使得多铎忙胆颤心惊的扭头看去,眼前一幕顿时惊得他双目凸起,眼睛赤红。
在东海镇的后方,漫山遍野的明军士卒,步骑争先的汹涌而来,那人马一眼望不到头,却是朱以海收拾了连江北岸的清军,率领数万明军以及倒戈的郑军漫野杀来。
赵铭听见身后异动,回首一看,顿时狂笑起来,“援兵到了,哈哈!”
无数明军和郑军降军铺天盖地而来,战场上明军兵力接近十万,兵力占据绝对优势,赵铭嗅到了胜利的气息,不禁大力挥动狼牙棒,放声虎啸,“全军突击,给我杀!”
激昂的号角吹响,明军发出直上云霄的欢呼声,西线苦苦支撑的郑军士气一振,东线的明军则向清军发起了气势如虹的进攻。
刚刚稳住阵线的满洲重步,顿时被杀得节节后退。
大纛旗下,多铎放声怒吼,“镶白旗给本王稳住,稳住啊!”
可是他的怒吼却无际于是,明军投雷手再次祭出了新式武器,将手雷投入镶白旗的人群之中。
“轰隆”的爆炸声下,镶白旗的真满洲,也逐渐崩溃,令清军瞬间陷入绝望。
大纛下,多铎满脸不可置信,神情痛苦无比,但是东线溃败已经是事实,赵杂毛很快就会驱赶败军撞向主阵,然后撞向西线清军,大清军将要全线崩溃。
多铎满脸的愤恨,不愿接受事实,心中万分不甘,却也只有一拔马缰,痛苦下令,“向西突围,随本王杀出去!”
(事情解决了,明天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