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姜子牙还在呼呼大睡,宋异人已经起床,草草吃了早饭,骑着驴直奔马家庄而去,骑了七八里路,来到马家为姜子牙提亲。
姜子牙七十二岁,纯情老童男;马洪之女六十八岁,黄花老处女;摘良辰选吉日,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竟然吹吹打打成亲了。宋异人大散家财,排设酒宴,上等酒席从宋府大院摆到了庄口,更发动自己的关系,邀请亲友宾朋,父老乡亲,黑白两道一起来家吃酒,祝贺新人。
张小怂懵了!
望着八人抬的富贵牡丹喜轿从眼前晃晃悠悠经过,一股魔幻现实主义的感觉扑面而来,望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和轿后追逐着讨要糖果的小孩子,张小怂无奈地摇头,在一旁默默地鼓掌,痴言道:“不愧是神机妙算的姜太公,一下山就给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钓鱼能钓到文王也就不说了,趁着天下‘和平’,西岐没有叛乱的短暂时间还能娶妻,享受鱼水之欢,你太公还是你太公啊!”
“师尊,通天师祖,不行我回去吧,老姜头太会玩了!”
一道流星从碧游宫方向飞来,迎面砸到唠唠叨叨的张小怂脸上,砸得火星四溅,张小怂无奈闭嘴,抱着肩膀目送师尊的大酒葫芦晃晃悠悠飞回碧游宫。
入夜,张小怂混在闹洞房的人群里,想要听听纯情老童男和黄花老处女会如何度过洞房花烛夜,却被宋异人认出,将他呵斥出了宋府。
不知不觉两个月过去,张小怂为了更好地监视姜子牙,在宋家庄租了一间带院的土屋,化妆成卖梨的小贩,买了一辆车架,由小神牛驮着,整日赶着牛车围着宋家庄卖梨。
“梨嘞,梨嘞,甜口的大白梨嘞!”
吆喝声响彻长街,宋府的后门吱扭扭一声打开,孙氏和马氏手挽着手出来买梨,张小怂心中一动,一踢打盹的小神牛,将牛车拉到两位夫人面前。
张小怂在宋家庄卖了两个月的梨,和宋家庄的人都混熟了,两位夫人说话也不避讳,一面挑梨一面闲聊。
马氏道:“我家老爷整日修道炼丹,不懂暮乐朝欢,真是无用之物,好似那银枪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孙氏瞥了一眼张小怂,见张小怂老老实实称梨,一拉马氏的胳膊,小声说道:“妹妹,姜小叔已经七十二岁了,身体怎么可能和棒小伙一样?你这不是为难他嘛。”
马氏性格泼辣,毫不顾忌,嚷嚷道:“算了吧,更夫的梆子敲三下,那老东西准时完事,实在是气死我了。我这就去找更夫,让他换铜锣打更,让这锣啊,响他一夜。”
张小怂在一旁偷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嘻嘻笑道:“两位夫人,这男人啊得干活,天天酒肉泡着,钢铁一般的汉子也酥了,你看咱,一个时辰不费劲。”
小神牛闻言回过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心道你可拉倒吧,人家都成双成对了,你单身活得好像一条狗,还给人家支招呢。孙氏不以为意,见他称好了梨,急忙付钱,拉着马氏走入府宅。
深夜,更夫的梆子敲了三下,姜子牙准时下班,点起油灯,摇头晃脑地读起经书来,马氏想起张小怂的话,幽幽地说道:“老爷,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现在宋伯伯和你交好,咱们吃喝不愁,万一将来发生什么变故,你我如何过活?我劝你做些生意,以防后事。”
姜子牙轻叹道:“贤妻说得对,不过我三十二岁到昆仑山学道,不怎么会做生意,只会编笊篱。”
“笊篱好,老爷,后园一片竹林,你砍些竹子,编成笊篱,挑着去朝歌城卖些钱钞,大小都是生意。自己赚钱,心里安稳,在伯伯嫂子面前也抬得起头。”
第二日,姜子牙劈了一天竹子,编了一夜笊篱,和城中卖梨的小贩约好,第二日租用他的牛车一起去,朝歌城卖笊篱。清晨,张小怂贼眉鼠眼地出现在龟府后门,姜子牙望着小神牛就是一愣,叹息道:“如此神骏的坐骑,却被主人用来拉车,实在大材小用。”
小神牛深以为然,频频点头,张小怂踢了它一脚,嘻嘻笑道:“这头傻牛长得这般高大,耕地都不用他,也就只能用来拉车了。”
张小怂和姜子牙同乘牛车,拉着姜子牙一天一夜编出来的笊篱,向朝歌城驶去,走到中途,姜子牙在牛车上入定,张小怂心道就是现在了,来到一处陡坡,他咔的一下捏断了辕轭,同时飞起一脚正踢到小神牛的蛋蛋上。
哞~
小神牛一声大吼,挣脱了牛车,发狂地向前跑去,张小怂装模作样地一声大叫,紧跟着追了过去,一牛一龟消失在远方。姜子牙从牛车上摔了下去,身体还未落地,已经浮到空中,眼中一道精光闪烁。
“如果我所料不错,此妖便是截教新锐龟无壳,哼,竟然用这么幼稚的计谋对付我,真是可笑,看来截教无人了。”
姜子牙望着笊篱思索了一阵,也觉得应该自力更生,自己赚钱腰杆挺得笔直。见路上行人好奇地望着自己,他从笊篱里挑出扁担,担到朝歌去卖,从早上卖到半夜,也没有卖出去一个,肚中饥饿,挑着笊篱走了回来,来来回回五六十里路,肩膀都压肿了,一直走到三更天才走回家中。
马氏居然没睡,浓妆艳抹地等着他回家,还准备了一桌上等酒席,姜子牙硬着头皮走进闺房,马氏兴奋地拉住他,帮他捶肩洗脚,服侍他吃喝,拉着他休息。
“老爷,笊篱没卖出去不要紧,不要灰心,日日坚持,一定能卖出去,我们快休息吧。”
“啊,这个,那个,贤妻啊。”
姜子牙还在踌躇,马氏已经吹灭了油灯,恰逢整点,长街上准时响起了更夫的梆子声,半晌,宋家庄内传来了马氏凄厉的嘶吼声。
“这就完事了?一声响啊!你这无用之物,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