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南城。
天空乌云密布,不见一颗星辰,阴冷的北风狂暴地吹拂着朝歌城,三三两两的小贩售卖着面饼,米汤,冒着白色的热气,长街的空气中洋溢着食物的香气。行人们有的把手放进口袋,有的把手放在袖子里,还有的人不停地打哆嗦,长街清冷,此时天还未亮,太阳没有升起来,天地间满是寒气。
张小怂瑟缩着出现在长街的街角,怀中抱着伤痕累累的金瓜锤,披头散发,头发上挂着一溜溜冰茬,金色的袍袖遍布爪痕,左臂一道触目惊心的刀伤,鲜血已经凝固,结成了黑紫色的痂。
小贩们敬畏地看着他,对着他的伤口指指点点,张小怂恍如不知,瑟缩着向自己的宅子走去。
“冻梨嘞,好吃的冰冻梨。”
“两贝币一斤的冰冻梨。”
张小怂愣住了,想起曾经的娘子,现在的‘徒儿’苏妲己最喜欢吃冰冻梨,开始掏钱,卖梨小贩一见来了主顾,顿时来了精神,一边给他装梨,一边闲聊搭话。
“大人,听说皇宫闹妖精,是真的吗?”
“废话,不是真的我能被打成这样?我不被打成这样,明天妖怪就来吃你了。少说废话,来五斤。”
张小怂没好气地说着,声音颇大,半条街的小贩和行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百姓们窃窃私语,小贩接过贝币,张小怂拎着麻袋,扛着大锤,晃晃悠悠地回家去了。
一侧的馄饨摊上坐着一老一少两人,低着头吃着馄饨,看模样是算卦的卦师,旁边竖着幌子,幌子上一行大字。一张铁嘴,说破人间凶与吉。两只怪眼,善观世上败与兴。
少年郎望着张小怂离去的背影,低声问道:“师尊,就是此人吗?二老爷法旨上驱逐的是皇宫里吃人的妖怪,还是这个保护百姓的妖怪?”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张小怂的背影,优雅地吃着馄饨。
张小怂敲开院门,一阵香风传来,苏妲己似小燕投林般奔了过来,一头扎进他的怀抱,见到冰冻梨一喜,看到张小怂血肉模糊的手臂,又是一惊,一把把冰冻梨扔了,扶着张小怂走进内室。
苏妲己像小媳妇一样地帮他除去衣服,拿来热水,擦拭伤口,气恼道:“不行我们就辞职归乡,找一个偏僻的山谷隐居,惹不起那贱人,我们躲得起。”
张小怂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吹嘘道:“九尾狐癣疥之疾,不足为虑。昨天我狠狠给了她一下子,把她尾巴都打扁了,嘿嘿,她疼得龇牙咧嘴,可痛快死我了。不要担心,我们灵龟一族以恢复力着称,这点皮肉伤,一个时辰就能好。”
“你呀,就知道逞强。”
张小怂一把抱起苏妲己,把她放到腿上,轻嗅着她身上的香味,笑嘻嘻地说道:“我昨天和你讲了上古时期,杨过和小龙女的故事,你说那个甄志丙多可恨,逼得杨过小龙女十几年才同房。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咱们晚上同房吧!”
“师尊,请您自重!”
张小怂的宅院外,打扮成卦师的云中子和徒弟金霞童子恰巧路过,金霞童子摇动幌子,心中十分不忍,拉住云中子的衣袖,低声道:“师尊,这个妖都已经成家了,他阻止坏妖吃人,是个好妖,不应该伏诛!”
云中子转过头摸了摸金霞童子的头,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深夜,九尾狐元魂出窍,使用神通迷住一个宫女刚要享用,一把大锤从天而降,砸到地上砸出一个深坑,隔开了宫女和妖狐。
张小怂自黑暗之中走出,抱起宫女放到一旁,做起了热身运动。
九尾狐胡白洁冷哼一声,不耐烦地说道:“不服哪天咱俩切磋切磋。”
咳,忒~
张小怂一口浓痰吐到地上,咔咔地掰着关节,歪着嘴说道:“我嫌脏。”
他全然忘了昨天强行脱下苏妲己肚兜,被好徒儿拿剪子差点吓死的无耻模样,九尾狐勃然大怒,拎着双刀冲了过来,一狐一龟在月光下捉对厮杀。
云雾之上,云中子和金霞童子注视着这场战斗,金霞童子看着着急,拉住云中子的手,不解地问道:“师尊,您为什么不用宝剑斩断妖邪,永绝祸根?九尾狐是坏妖,乌龟妖是好妖。”
云中子终于不再沉默,他慈祥地摸了摸徒弟的头,淡淡地说道:“妖就是妖,哪里分好妖还是坏妖?为师明日要用木剑驱逐那龟妖。”
“师尊,您放过坏妖九尾狐,纵容他在皇宫里吃人,出手对付保护百姓的好妖怪乌龟妖,这是为什么啊?”
云中子长叹道:“徒儿,九尾狐妖吃人是天命的一部分,乃是天道。几位大老爷已经算出帝星应在西方,凤鸣岐山,玄鸟归天,九尾狐虽然吃人害人,但她是天命的一部分,为师就不能伤她。乌龟妖的确是好人,热爱家人,竭尽全力阻止妖狐伤人,但他逆天而行,所作所为有悖二老爷算出来的天命,为师便要伤他。”
“我们阐教是天道的扞卫者,绝不允许变数存在。”
金霞童子听得似懂非懂,童言无忌地问道:“如果,是二老爷算错了呢?那不是错伤好妖,放过坏妖了?”
云中子面色大变,一把捂住徒儿的嘴,严肃地说道:“二老爷永远不会错,小孩子不要多说话,你只需要按照天命趋吉避凶,总有一日能修成正果。”
金霞童子还不服气,扁着嘴问道:“师尊,如果二老爷算出我们是坏人,派人来杀我们怎么办?”
云中子笑道:“我们是阐教的门人弟子,是玉虚宫的门徒,二老爷怎么会算出这种结果?徒儿你还小,长大你就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