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茹一面加强盘查,清理金国细作,一面紧急抽调部分南面各地的高丽军进驻辽阳府。
但是阿骨打的大军来得比预想中的时间早了好几天,最快的三千骑兵还有一日行程才能到达。折月茹赶在金军合围之前,传令三千骑兵方便行事,在外围袭扰金军。
古代攻城,基本上就两种战法:围师必阙和四面挠之。围师必阙又称“围三阙一”,是指包围城池三面,而故意留一缺口并在半路设伏,以动摇守军死战的决心,诱使守军脱离坚城固垒而在运动战中歼灭;四面挠之是指表面上全方位进攻,但实际上是攻其一面,另外几路兵马为佯攻,让守军真假难辨,分散单面守城兵力。
金军向以精骑野战为长,故初期攻城常以诱使对方在城为决胜为主。
折月茹手底下只有一万二千余兵士,又以步兵为主,辽阳府这种坚城大城易守难攻,自然不会出城迎敌。她每个城门各置一千五守军,两千守卫粮仓、水源等重地,两千用于应对弹压女真人的内应,两千作为机动增援。
第一日,金军将主攻方向放在了东北的安远门。
安远门外有宽大的护城河,在如雨箭矢的掩护下,金军运用了叠桥法过河,先用木筏浮于水面,以后铺一层干柴、一层苇席,一层厚土,依次循环,层层加高。这种叠桥,城上的守军用石头砸、砸不断,用火把烧,又烧不毁,只能望桥兴叹。
叠桥搭成,金兵运来用数丈高巨树制成的撞竿撞城。该撞竿底部用数十条横木穿下,由士兵手抬肩扛前进,竿顶裹以生铁,或干脆装上大铁枪头,或装上托叉钩头等等。
为了对付金兵的撞竿,折月茹直接令城头上的守军架起油锅,瓠泼大雨滚烫而下,滋滋作响下,金军皮开肉绽,鬼哭狼嚎的弃下撞竿而走,几乎全被射杀。
这当然只是一次试探性的进攻。很快,金军的军前推出了几座大型的望楼,随之而出的还有几十架云车与十几架炮车,望楼比城与城齐高或更高,据以了望敌情,云车是云梯的升级版,可以移动,远驻可与城墙齐平,与守军对射,近前可攻城头。旋即几十辆冲子与几十架云梯推了出来。
冲子,与轒酝车差不多,造个有轮的箱体,蒙上生牛皮之类的东西,装备好的还会包上铁皮,有些类似现在的装甲车。
云梯是古代攻城战中常用的器械,当然,一些小说与影视剧中无数士兵肩扛手抬着云梯潮水般的涌上城头,那基本上是扯淡。
攻城云梯的演进而快,秦时以后的坚城攻防战中便很少用那种人抬的云梯去送人头了。
真正的云梯下面类似于冲子,内部藏兵,云梯则是似消防车一样架在车上,分为两部分的折叠状态,以此保证机动性和稳定性,底部足够的结实也能防止云梯被城楼上的士兵推翻或用叉竿撬翻,而且云梯前端设有钩子以确保云梯的坚固。
自从周幽王锋火戏诸侯,犬戎破镐京,战争双方一改以往城前或野外军阵对决的历史,城池攻防战正式出在中原大地。
春秋战国乱世,城池攻防战逐渐变得频繁寻常,攻守双方的手段与反制,层出不穷。
金军闻鼓而进,冲子与云梯在弓箭与炮车投石的掩护下很快冲过叠桥,冲子后面很快有冲子相接,形成了一条通道直通城墙脚下,源源不断的士兵开始登梯。
对付这种蚁附攻城之法,折月茹早已令守军准备好开水、滚油、圆木、石块等物,更有花样繁多的檑具。
“檑”也称“雷”或者“礌”,是檑具的总称,包括“檑”、“狼牙拍”、“铁撞木”等。檑的类型很多,材料使用木、泥、石子和铁,质量很大,同时常附铁钉或锋刃。
有些檑具以长索绞动,顺着云梯滚落,以铁钉或锋刃杀伤蚁附而上的敌人,可以反复使用。而有些砖檑、泥檑未附长索,直接落下砸毁冲子与砸死企图挖墙角的金兵。
面对箭雨一直下,投石一直落,守军自然也早有准备。木幔与布幔效用类似,都被用以防护敌人射上墙头的矢石。当敌人用抛石机攻击,布幔与木幔在保护士兵的同时,还可以防止城头的女墙、楼橹被破坏,保护城防器械。与幔类相似的还有累答,是以粗麻绳编成的软帘,在表面涂上防火的泥浆,可以悬挂于敌楼、雉堞或城防器械之外,保护其不受矢石破坏,还可以收集敌军箭矢。当敌军蚁附而上之时,守军可点燃累答,烧伤敌军。
即便是城头女墙被投石砸坏,也有木女墙、木女头和行女墙用于临时替换。它们结构上都类似于女墙,并设有射口,下面还有用于移动的木轮。
当然,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是多方面的,双方将士的智慧与勇气往往是决定的因素。
将门虎女折月茹见招拆招,阿骨打到最后除了强攻与围困以外,也别无他法。
双方激战一日,金军伤亡了千余人,最后鸣金收兵,而守军也伤亡了上百人。
正常情况下,第一日的攻城强度都不会太大,更多的是寻找守军的弱点与破绽。
到了半夜,金军战鼓大作,营帐灯火通明,让守军如临大敌,过了一个时辰,又偃旗息鼓,静寂无声。
凌晨时,金军选派了数百善攀援者悄悄过了叠桥,以轻梯搭墙,搭了十几条人梯,准备偷城。
一名金军眼见就要以搭人梯方式够到女墙下的滚油口,有些兴奋起来。忽然从垛口探出个头来,朦胧中也看不真切,只觉得那人似乎在笑,然后招了招手,缩回去不见。
正愕然时,那人从女墙后探出半个身子,举起双手用力一甩,一块二十来个的石头呼的一声砸落下来。金军士兵大骇,身子用力一晃,整个人梯一阵摇晃,纷纷摔落,在他下面的某一个倒霉鬼直接被砸碎了脑袋,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