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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

敖睺微阖起眼眸,思忖着。

……

一个时辰后。

……

“唔……”

伴着一声轻哼,覆海醒了过来,她长长睫毛颤动着,睁开眼睛,眼瞳中模糊的朦胧浮现,只略微一闪,旋即便又恢复了清明。

是从昏迷中醒来了?

不,好像不是,不是昏迷,那是……

昏睡?

那在昏睡之前又发生了什么事?

记忆在流转。

覆海蹙起了眉头,仔细的想。

她似乎是做了一个梦。

梦里,在那鲤鱼精离开之后,她遇上了母亲灵魂所化的龙虱王,她放了血,很多很多的血……然后,母亲醒过来了……

絮叨叨的,母亲像是在说些什么,但她却因为伤势太重,什么都没有听清,再之后……

之后……

母亲她……

覆海想着,一边用手撑地,想要从水底爬起来,手掌和沙砾接触,下一刻,出乎意料,他竟轻而易举的,从水底坐了起来。

怎么……

怎么回事?

我……我不是伤的快要死了么?

覆海低下头,闪躲的眼神,不可置信的落在了手掌上,那一双手摊开着,散发出莹润的似象牙一般的光泽。

身体里,妖力在滚动,雄浑而又丰沛……

不是梦。

那些是……是真的……

“‘小衣’照顾好自己……”

记忆里,那无声掠过的画面忽然的生动起来,之前听不清的声音,也一下子变得清楚了起来。

是低低的呢喃。

就响在耳边!

覆海慢慢转头。

身侧那原本放着她娘亲遗骸的地方,陈列未变,但那件于她而言最重要的东西,却变了模样。

龙脊不见了,剩下的残骨枯黄灰败,干裂着一块块,横七竖八的凌乱散落……

眼睛一下子直了。

……

“呃……啊!”

耳畔,猛地一声尖啸,平静被打破了。

敖睺睁开眼,然后,便看见了他早就有所预料的一幕:覆海歇斯底里的叫喊着,眼神凌乱而又疯狂,声音痛的就想是一只受伤到濒死的野兽!

“……”

敖睺张了张嘴,但他想了想,还决定先不说话。

就让她先发泄一会吧……

……

一会。

这一会,便是整整一个昼夜。

而在这时间里,敖睺第一次如此的近的感受到了天仙境界强者的可怕,威压遍洒,仅仅只是无意识的四处散发,便让他差点没喘过气来。

方圆百里,除了大日天龙的尸体外,其余所有的一切,都被铲平了。

彻彻底底,不留分毫……

“娘……娘亲……”

不知道是发泄够了,还是妖气消耗过大,难以为继。

终于,覆海停了下来,她从水中落下,瘫坐在水底的那一堆残骸间,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空洞而又灰败……

“喂!”

眼见着覆海终于松懈了下来,敖睺小心的游了过来。覆海一动不动,连眼珠都没有眨一下,她呆呆的,将敖睺完全忽略。

“娘亲……”

轻声的呢喃,如同梦呓……

“嗨!”

敖睺又唤了一声,他伸出手掌在覆海的眼前摇了摇,后者依旧不动,那双眼珠子木呆呆的,仿佛已经成了摆设。

……

敖睺使劲抿了抿嘴,事情比他之前预想的还要麻烦。

……

又一天。

猛地,覆海忽然一下回过了神来,她眼珠滞涩的转了转,嘴角勾起,凄婉的笑意从唇边显露。

“娘亲……”覆海轻轻的唤道,“为什么……你为什么……”

“你娘她……她是为了让你……”敖睺眼神一闪,抓紧了机会,赶紧开口道,“你应当振作起来,不要你娘亲的牺牲白费!”

“呵……”

覆海轻轻一笑,她的伤势已经恢复了,但此刻她脸色上呈现着的却是一种敖睺从未见过的白,苍苍的,比当初重伤的时候还要白!

眼睛里没有泪,死寂着,就像是没有灵魂。

“娘亲……”覆海低声唤道,“您等着,‘小衣’这就来陪您……”

“喂!”

敖睺紧紧眯起了眼。

“你娘亲舍了性命救你,你还不知道她的意思么,她是想要你活着啊,你现在要去死,难道是想让你娘的牺牲白费么?”

敖睺大声道。

这一回,或许是声音足够大,覆海终于看了过来,这是怎样的眼神,冷的让人发颤,绝望到只剩下寂寞,面无表情

“还有仇恨,你难道不想报仇了么!”

敖睺心里感觉十分不妙,他赶紧接着说道。

“嗤!”

覆海轻笑一声,她只看了敖睺一眼,随即便移开了目光,没不再有任何的理会,这些话语自耳孔中穿过,就仿佛风一般,拂面而过,没有丝毫的效果。

这一些,谁又不知道呢?

可是,没有了母亲,再活在这世上又还有什么意思,一个人独活万载,又还有什么是没有见过的?

至于仇恨。

这种东西确实有的,可是千万年以来,消磨着,已经渐渐淡了,就算将四海的龙族们全部杀戮殆尽,又有什么意义。

我想要的,从来就只是让您活过来啊。

娘亲……

可是如今……这唯一的信念崩塌了。

还有些什么其它的可以支撑住生命的信念么?

覆海偏头想了想,然后她又笑了,笑容里惨淡决绝,全是凄凉。

没有……

没有了啊!

娘亲,我理解也确实是想要奉行您的意思,并且已经尝试过了,可是没有您,我是真的一天也不想再……

“啪嗒!”

空洞的眼眶里,终究还是有一滴泪流了下来。

从小到大,不管我做什么决,您都会支持我的,想来这一次,您也是不会怪我,女儿像您保证,这是最后一次逆您的意思了。

……

“……”

覆海的嘴唇嗫喏着,嗓子里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来回滚动,她知道,那是话语,可她却又不想将它们吐出,只想就这么压着。

压住五脏,压住六腑。

压抑着,才好让麻木抑制住痛感。

不痛!

但真的……

真的好难受啊!

……

“娘亲……”

覆海伸出手,猛呓般她的又轻唤了一声,然后手掌被缓缓的伸到了脖颈后脊椎的位置。

“吱呀呀!”

一阵骨响。

自后颈一截脊骨凸了出来。覆海伸手,紧紧的握住……

……

ps:卡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