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昭勾了勾唇,“其实方才皇姐自己也说了,只能嫁给他了,不是吗?”
沈千容一愣,犹豫地点了点头。
沈千昭笑道,“那皇姐何不如把方才的那番话,到凌侍卫面前说上一说,哭上一哭,他既是连这个擂台都上了,便是再勇敢一些,又何妨?”
见沈千容面色似有犹豫,她又道,“父皇总不会罚一个刚为大晋挣回颜面的人。”
“更别说是杀了。”
沈千容一怔,倏尔眼睛一亮,“我明白了!”
她起身匆匆离去。
看着沈千容匆匆离去的身影,沈千昭勾唇笑笑。
那天,她去给父皇送汤,无意间听到父皇和祺王叔的谈话,所说大概内容便是想考验凌贺一番。
显然,凌贺和皇姐这桩婚事,是八九不离十了,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而这最后一步,只能凌贺自己去迈。
沈千昭微微叹了叹气,自己也只能提点到这了。
想不到皇姐马上就要嫁人了,这么一想,这日子,倒是过得真快。
沈千昭指尖微微摩挲着手里的莲花玉坠,唇角微微勾起,只等开春了。
...
当夜,沈千容领着宫女,躲在假山之后。
宫女大着胆子,拦住了巡夜的侍卫,“我...我有东西丢了,想劳烦大人帮忙找一找......”
凌贺自然认出此人是沈千容身边的宫女,眉头蹙了蹙,吩咐后头的人照常巡逻,自己跟着小宫女往假山那边走去。
行至假山处,凌贺沉声问,“可是公主有什么话让你转达?”
小宫女却是笑笑,“劳烦凌侍卫在此稍等。”
小宫女一走,假山处更显寂静。
就在这时,凌贺瞥见一道身影自假山后慢步走了出来,她手紧紧的攥着裙摆,似乎有些紧张。
凌贺一怔,垂下了眸光。
他并未想到,会是沈千容自己来了。
注意到他的反应,沈千容咬了咬唇瓣,抬步靠近,直到站在他身前,“你不来找我,我便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这是自擂台那日后,她第一次见到凌贺。
见他了脸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心里头压着的那块大石头也算安心放下。
沈千容:“为何不向父皇提亲?”
凌贺眸光一暗,沉声道,“殿下千金之躯,凌贺不过一介宫中侍卫,怎敢肖想殿下。”
以为无人发觉,暗色下,他的手紧紧的攥着刀柄。
沈千容却陡然上前,软嫩的手覆上凌贺冷硬的手,连带着那把刀,她仰着脸,目光盯着凌贺的眼睛,“可你得想,我要你想。”
她声音急促,怕凌贺躲。
凌贺神色一怔,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沈千容咬了咬唇,“我那日在擂台上与你那般亲近,你若不想,我又能嫁给谁?”
“旁人都觉得,我定然是要嫁给你,可你若是不娶,我也没什么名声了......”
凌贺哑然,一时间,都忘记要挣脱开沈千容的手。
沈千容闷声,眼眶还有些红,声音哽咽,“你不想娶我,也没人会娶了,昭昭妹妹也说了,没人娶,就只能绞了头发去姑子庙了......”
话音刚落,闻言的凌贺陡然松开了刀柄,反手握紧了沈千容的手,娇娇嫩嫩,甚至让人不敢用力,他神色一紧,“
我并非不想娶你!”
沈千容眼睛一亮,一扫方才愁容,唇边勾起一抹笑,“那你便是想娶我了!?”
凌贺哑然:“......”
眼前的沈千容,哪里还有方才说要去姑子庙的那副潸然落泪的样子。
“天色不早,属下送殿下回去。”
凌贺松开了沈千容的手,垂下脸,拱手一礼,便准备朝外头走去。
岂料,沈千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与勇气,一把拉住了凌贺的手,将他推到了假山前,白皙的手紧紧攥着凌贺身前的衣物,“你当日上擂台,分明就是心里有我,为何一直不肯承认?”
凌贺眸色沉沉,嗓音也跟着一沉,“殿下误解了,属下当日只是为了解那般僵局,才上的擂台。”
沈千容却是不信,这两年,她听了太多眼前之人的违心之言了。
“若解僵局,自然有谢家,何须轮到你出手!”她红着眼眶,咬着牙质问。
凌贺语噎,半晌,才沉沉一声,“谢二公子并非良人,殿下嫁不得。”
他抬手想要拿下沈千容一直攥着自己衣襟领口的手,可后者却牢牢的抓着,打定了主意今夜决不让他逃走。
沈千容哪管什么公主颜面,更不管什么女子矜持,这些此刻,全然被她抛到了脑后,不停的逼问凌贺,“他不是良人我嫁不得,那谁是良人?你吗?”
凌贺不语。
沈千容顿时气哭了,脸颊上都流淌着泪水,她抬手锤了凌贺几下,“凌贺你混蛋!你明明就是心里有我,你却不敢承认!”
“你管我嫁什么人,你都赢了擂台了,却又不想娶我,现在满京城的人都把我当笑话,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凌贺就像木头一般站着,任由眼前之人撒泼,手却紧紧握成拳,目光触及她脸上的泪水时,陡然一紧,一颗心,也跟着揪疼。
他薄唇紧抿,半晌也不见沈千容停下,哑声道,“别哭了。”
沈千容却哭得更厉害了,哭得那叫一个我见犹怜,皇宫第一哭包的称号,从来不是空虚来风。
哭得凌贺的心,都要碎了。
沈千容一边掉眼泪,一边哽咽道,“反正你也不在意我,我哭就哭了,关你什么事!”
“我就哭个够,明日就去绞了头发,到城外姑子庙当姑......”
未待沈千容的话说完,凌贺红着眼,一把将眼前之人拉进了怀里紧紧抱着,嗓音嘶哑,近乎哀求,“别折磨我了......”
“别折磨我了......”
眼泪自眼角滑落,砸落在沈千容肩头。
那些年,便只是远远的望着她,只要她好,便胜过一切。
他本可以就这样,远远看着她,每夜为她掌灯,将沿路宫灯打起,哪怕不知她何时才会路过。
就这样,一年过一年,可以直到她定亲,直到她出嫁,无欲无求,只要她一切都好。
可从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之后便什么都变了。
他努力克制自己的心思,他也本可以很好的的掩藏自己的心思,可沈千容一次又一次的靠近,将这些全都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