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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暮等人回京这日,京中百姓老老少少都围在街道两边。

近十来年并无什么战事,在天灾面前,便更显得人情可贵。

人群拥挤,热情高涨。

“怎么这么多人呢?”

“前些日子出城去救灾的人都回来了,大伙儿约莫着都是来瞧热闹的!”

“听说这回还是太子殿下带着去的,都说太子殿下丰神俊朗,俺是想瞧瞧,太子殿下是不是真生得那般俊!”

“哈哈哈,俺也想瞧瞧!”

“来了!来人!”

一阵喧闹声响起,人马自城外远远而来,人群顿时开始沸腾了起来。

高楼之上,沈千昭对桌而坐,目光落在窗外的街道上。

谢临喝着小酒,一双如玉的手一边剥着瓜子,试图将瓜子仁堆成一座小山丘,又觉无聊,这会儿听见了马蹄声,便看了一眼窗外,又看向面前的沈千昭,“不下去接人?”

前些日子还追着人出城去了,这会儿人回来了,倒是镇静自若的坐在这瞧了。

真是难懂。

要不怎么说,女人心难猜?

沈千昭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急什么,姑娘家,偶尔也要矜持些。”

谢临险些一口酒呛喉咙了,连咳了几声,又“噗嗤”哈哈几声笑了起来,完全没注意到沈千昭周围气场的变化,“你还知道自己是个姑娘家呢?”

“我还以为你都不知道什么叫矜持哈哈哈...”

就在谢临笑得都快捧腹的时候,感受到了一道算不上多友善的视线。

他抬眸看去,只见方才还在望着外头的沈千昭,这会儿完全盯着自己看了。

那眸子深邃不见底,好似从里头,能投射出几把刀子似的。

谢临的笑声戛然而止,他干咳了两声,垂下目光,抓起一把瓜子,继续剥瓜子。

目标一座小山丘,已有半座高。

与此同时,对面的一座酒楼之上,齐书玉静坐一旁,手边翻看着从齐国送来的书信,一旁的下属静站着,半声不敢吭。

不知过了多久,齐书玉放下了书信,侧过目光,看向对面。

穿着浅黄色衣裙的女子临窗而坐,远远看去,可见白皙的肤色,精致的五官,不知对面的人说了什么,她突然弯唇浅笑...

笑容明媚,令人呼吸一滞,不禁放轻了动作,唯恐惊扰了如画的美人。

齐书玉的目光,始终落在对方身上。

原来女子笑起来,竟可以这般美。

此时,齐书玉的目光像是被吸引住了一般,如何都无法从对方身上移开。

明明也只是见过几次,却不知为什么,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一颦一笑间,他心里升腾起一股怪异的感觉,隐隐有一种那临窗而坐的女子,该是属于自己的。

一旁的下属,看不透旁边的主子的神情,只是从主子看过去的方向望去,坐在对面酒楼那头的黄衣女子,不正是大晋的永乐公主?

先前向大晋提出和亲一事,是为了那位神秘的神兵设计师。

如今,神兵都快铸造成功了,为何主子还这般在意这位永乐公主?

街道上的百姓等了许久,都没能瞧得见太子殿下一面。

领军最前的,是谢家的大公子,谢名。

看惯了一袭白衣,这一身黑色的盔甲,又将一众姑娘无声的撩拨得春心萌动。

紧随其后的,是何家的小公子,何阳。

何家两姐妹悄悄跑出府来,于拥挤了人群中,视线都被前面的人挡住了,什么也瞧不见。

何昔昔干脆拉着何今今爬上了人群之后的一架废弃的推车之上。

养在闺阁之中的何今今哪里见过这般景象,一见何阳,当即激动的抬起手朝何阳挥了挥手,只觉高高的骑在马背上的弟弟也长大了。

何阳环顾四周,都没有看见沈千暮,不由好奇问道,“谢大哥,太子殿下呢?”

谢名本是看向了经过的如意楼,这会儿听见何阳问及沈千暮,缓声道,“殿下喜静,这会儿大约是在后面。”

何阳下意识转过头去看,可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什么也看不见。

倒是看见了不远处的两位家中姐姐,当即笑着招手。

何今今被这般气氛渲染得脸都热腾腾的。

人马越来越远,人群也跟着走动。

就在这时,有个人急着想追上人马,不小心撞上了那废弃的推车。

推车一下子便晃动了起来,何今今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跳了下来。

一边失重,何昔昔站着的另外一边骤然下沉,推车一下子便往前滚动了起来。

何今今刚站稳,便看见了这一幕,小脸一白,“昔昔!”

这般变故,于自小在边塞长大,摸爬滚着的何昔昔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惊吓。

她刚想跳下来,眼前却突然晃过一道黑色的身影,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掌扶在她肩膀处,一下子便将她整个人带离了推车之上,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何昔昔下意识看向对方,却跌入了对方眼里的一汪深潭。

一股悸动从四面八方涌上心头,她整个人都酥酥麻麻的。

沈千暮面色平和,目光疏淡,很快便松开了何昔昔,清冷的嗓音像是划破了这一片喧扰,带来了片刻的宁静。

“在下失礼,还望姑娘恕罪。”

何昔昔怔怔地看着沈千暮,只觉心中的一池春水,此刻全然被眼前之人无声的搅乱了,一阵一阵涟漪不止。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话本子中,所谓英雄救美的情节,总是深得人心。

就在何昔昔怔然间,沈千暮却已然抽身离去,只留下一道黑色的身影。

何昔昔的心,乱跳不已。

仿若一阵清风吹过,人走,风不止,依旧吹在她心尖。

那日一袭白衣胜雪,尚且还能有理智在,今日一袭黑衣,却好似将她的整颗心都悄无声息的掠夺去了一般。

何今今连忙跑到何昔昔身边,拉着何昔昔的手,上下看,见无碍,这才松了口气。

“都是我不好,就不该央着你带我出来...”

方才若是伤了,可如何是好。

何昔昔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朝男子离开的方向望去,却对方早已离开,便是这会儿想追上去,也无从追起。

何昔昔的心底,不由升起一种惋惜的情绪...

大约,再也不会有见到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