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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谨的一点的小反应,完全被一向心思细腻的沈千昭捕捉到。

她心里微微一叹气。

面对沈千昭这一番问话,应谨心中苦笑,面上却不显,“那时我大约已不在京城。”

看着眼前的沈千昭,才恍然发觉,她确实已经并不是当初的小姑娘,若是现在...

“阿昭近来如何?”

“挺好。”沈千昭笑笑。

应谨略顿片刻,启唇问,“云长...你与他如何了?”

沈千昭一愣,看着眼前的应谨,半晌不知该如何回答。

“谢名...应该也挺好的。”

见沈千昭答非所问,应谨也清楚知道了答案。

不知是庆幸还是什么,心里头,终究是松了一口气,

一时间,两人谁也没再说什么,从前无话不说的两个人,现如今,似乎都变了。

一盏茶见底,沈千昭才缓缓开口,问道,“元琛说,那封万民状是你派人送到京城的,为什么?”

应谨抿唇轻笑,“你心中,不是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沈千昭:“朝中有人刻意阻拦济北的消息传入,也确实只有你的人,才能将消息带入京中。”

“我的人,到京中时,便断了消息。”应谨解释道,“阿昭,给你兄长,还有云长造成影响,并非我所愿,我很抱歉。”

见应谨面上似有内疚,沈千昭宽慰笑道,“无妨,待回京后向父皇禀明一切,自会没事。”

“你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应谨目光染上几分复杂。

从前的沈千昭,谈吐举止,明朗娇气,不似如今,多了些他从未见过的稳重。

沈千昭有一瞬间怔愣,想起谢临曾经也说过一样的话,“你方才也说了,是人,总会变的。”

自己变了,哥哥变了,谢临变了,眼前的应谨,又何尝不是。

应谨目光落在沈千昭置于桌上的手指,依旧像从前那般,想事情时,总会习惯性的在桌上轻轻叩敲。

他抿唇,眸光含笑,“何时回京?”

沈千昭:“办完案子,便回去了。”

应谨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沈千昭的目光有些空,那里头,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早些回去也好,巡州不比京城。”

沈千昭略有些迟疑,“你...真的不回京城了?”

应谨沉默半晌,举起茶杯想要喝一口清茶,可茶水早已见底,他淡笑一声,“会有人希望我回去吗?”

他目微微低着眸,目光望进眼前的沈千昭眼睛里。

会有人希望我回去吗...

你会希望我回去吗?

沈千昭神色有些恍惚,半晌不语,目光有些茫然。

又好似明白了过来,按在桌上的指尖,有些许用力,指尖微微泛白...

四目相对,旁边的正在火炉上烧着的水开了,也没有人注意到,热气腾腾飘升至半空。

门口,宋怀抬起的步伐顿在原地。

谢临的话,一句一句,在他脑子里不停回荡。

院中的两人,四目相对,仿若入无人之境,环绕于两人指尖的那股子气氛,令人心堵得厉害。

宋怀薄唇紧抿,面色一暗,眸中透着几分危险的冷冽。

身后的元琛感受到一股无形中的压迫,抬手朝里头的两人招了招手,“言之!”

一声喊,将院内的两人,以及门口的宋怀,唤了回来。

沈千昭按在桌上的指尖倏然松开了,一道熟悉的脚步声自后方响起,她微微一愣,起身转过头望去,一身黑衣的宋怀,自门口走来。

黑色的披风,随着他的步伐,微微摆动。

沈千昭心蓦然有些乱。

应谨微微点头,“清河兄。”

视线这才缓缓落到元琛旁边的黑衣男子身上。

眼前的男子,眉眼深邃,身上那股子凌厉的气势,不容小觑。

可令应谨在意的,却是男子臂弯挂着的白色披风...

行至两人身前,宋怀停下了步伐,同样打量的目光,落在眼前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即便是不在京城之中,应谨之名,却依旧在许多人谈话之中出现。

他眉眼扫过,落在应谨身上,与小姑娘如出一辙的白色袍子,衣袖下的指尖不自觉挽成拳。

“你怎么来了?”沈千昭软声问道。

宋怀这才收回了打量的目光,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想扯唇笑,却发现,自己此刻,根本笑不出来。

“谢临有事找你,我来接你回去。”

沈千昭眨眨眼,谢二有急事找自己?

未待沈千昭反应过来说些什么,宋怀沉声道,“回去吧,不早了。”

沈千昭点头,刚要抬步离开,想起什么,这才转过身看向应谨,“改日我再带谢临过来,届时,你可莫要嫌我们吵。”

应谨扯唇轻笑,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一层薄薄的阴影,目光仿佛能望穿一切,含带着笑意,“阿昭,是你,便不会。”

沈千昭一怔。

身后的宋怀眉骨深邃,垂着的眼尾,染上了一抹凉意。

他抬手提起臂弯处挂着的白色披风,上前一步,自后方,轻轻将披风披在沈千昭身上,“走了。”

声音冷漠而低沉,却又异常动听。

入耳,沈千昭只觉耳朵酥酥麻麻,心湖漾起层层涟漪,她下意识地捏了捏白软的指尖,耳根子热热的。

应谨指尖骤然攥紧,疼得唇色几乎惨白,却紧抿着,一股冷风吹过,被毯子盖着的膝盖,像被烧灼一般的发疼。

宋怀抬手,握住了沈千昭的手腕,缓缓下移,覆盖在那只白软的小手上,轻轻握着,带着她,抬步离开了这处茶香四溢的院落。

人影离去,应谨抿了抿泛白的唇角,旁边的火炉上,水壶早已被元琛提起放在了桌上置凉。

“他是谁?”声音淡漠。

元琛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问的,大抵是公主身边的宋怀。

“京城来的,东厂的人,叫宋...宋怀。”

应谨蹙眉,垂下的目光变深,嗓音沙哑,“东厂...”

茶香满院,他的心绪,却早已乱作一团,不似从前一般平静,又或者说,这两年来,便从未平静过。

应谨目光落在被毯子盖着的腿上,按在轮椅把手上的手攥得发白。

他原以为,或许她和谢名该有些进展,谢名的心思,他清楚。

又或者,陛下也会为她选一位家世才貌上等的世家公子。

可却未想到,是一个他从未听闻的人,一个在他离开的这两年时间里,悄无声息突然冒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