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后天的股东大会我会出面,他也用不着动什么心思,好好做好他应该做的事情就够了!”
争执过后,顾则离开了房子,开着车直接离开了。
夜幕降临,帝都的晚上没有星星,深沉的夜色下,五彩的霓虹灯不断闪烁着,时不时的车辆鸣笛声响起,林筠一个人坐在轮椅上,看着阳台外边的光景。
靠在轮椅上,万家灯火通明,房间里却一片漆黑,林筠却突然回想着下午林朗的话。
“你从来不会说什么,就算知道明明只要你解释一遍,我就会相信你的,你还是不愿意!”
“林筠!你是我姐姐,你为什么不能够相信我一次,在意我一次!”
“十年了,十年的时间还不够吗?”
“你到底要怎么样!”
“你说呀!你为什么不说!”
“你为什么不能够,哪怕多对我说一句话,说那么一句话,对你来说,就那么难,我就真的……那么不值得吗?”
“你说呀!你是不是要永远这样下去!你到底要怎么样!”
“林筠!你是我姐姐!我们生活了十几年!这十多年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
“是不是对你来说,我就是拖累,那些日子,都是拖累?”
拖累吗?林筠抬起手,眼前的一切忽然模糊了起来,张张手,想要抓住什么,合拢之后,掌心却是一片空。
怎么会呢?我才是那个,最不该存在的拖累才对。
林筠放下手,打开手机,微弱的亮光照亮了林筠落下的眼泪。
手机屏幕上,只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好。
亮光消失,林筠侧头靠着轮椅,心里似乎破了一个大洞一般,空荡荡地被灌入冷风,逼得她不由得紧紧抓紧衣服。
自从那一次争执之后,林筠也没有再提找其他人的事情,姐弟二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僵局。
偶尔的对话也极为简洁,像是那天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样。
三天的时间很快到了,林筠简单收拾了一下,控制着轮椅,准备出门。
在出门的时候,坐在电脑面前林朗忽然开口:“那天你们的对话,我都听到了。”
林筠握紧轮椅扶手,没有说话。
“你放心,我不会插手也不会去了解,你不方便,我送你去楼下。”
“不用了,下个电梯而已。”林筠遥控着轮椅,打开门,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林朗一个人,盯着面前自己的电脑,一言不发。
电脑上,是几张有些年头的照片,扎着鱼尾辫的女孩坐在钢琴前认真弹琴,钢琴另一端,一个穿着小西装的男孩坐在那里,听着女孩弹琴,男孩身边,笑容温和的夫妻二人正看着这一幕。
到了一楼,闵行率先看到林筠,正打算喊一声,察觉到林筠状态不对劲,犹豫了一会,还是凑近袁惜。
“都是女生,你来看看,这是怎么了?”
“看着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袁惜看到林筠的样子正有些担心,听到闵行的话没好气地回答。
“都是男的,怎么不见你猜到顾哥跟尤路平在想什么?你当我有读心术呢?”
闵行讨了个没趣,不大高兴地回道:“我又不是你,我怎么知道有没有,万一呢?”
“你再说一遍?”袁惜盯着闵行,面露不善。
闵行赶紧摇摇头:“没没没,接林筠儿去。”
话虽如此,袁惜还是隐晦地看了林筠一眼,心里也满是疑惑,看样子,并不像是什么小事。
等到闵行走近,林筠又恢复成平日里温婉的样子,半点看不出刚刚的低落。
前往医院的路上,林筠比平日还要安静不少,一向活跃的闵行也安分了不少,时不时看一眼盯着窗外的林筠。
到了医院,门一打开,入眼就是一栋墙边种满白色蔷薇花的医院,爬山虎一点点爬上灰白色的墙壁,藤蔓和爬山虎缠绕在一起,令人心醉的绿色之中,一朵朵黄色花朵探出头来。
登记了确认身份之后,顾则领头往后庭走去,一路上随处可见照顾病人的护士。
病人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年龄不一,有些坐在轮椅上,对周围的一切像是丧失反应了一样,还有一些单腿搭在木椅上,脑袋一晃一晃,自己跟自己玩的正开心。
没有多久,忽然出现了一个穿着护士服的男人:“顾先生,病人站在在池塘旁边,您要找直接去池塘那里就可以了。”
“我知道了,谢谢。”顾则点点头道谢。
“分内之事,顾先生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叫我们就可以了。”男护士说完径直离开了。
闵行凑近林筠身边说道:“这就是顾哥一直在资助的精神病院,顾哥平时来的挺多的。”
资助精神病院?林筠抬头看着背对着自己,高大挺拔的顾则,回看了一眼周围,环境清幽安静,地方挺好的。
顾则对这里极为熟悉,绕过树林跟草坪,就到了池塘旁边。
池塘边,一个坐着轮椅的老人正盯着池塘里的鱼,手抬起,一个劲地数着数,神情极为认真,像是对待生死大事一样。
顾则走了过去,蹲下身子,等了好一会,才轻声道:“这里不好数数,我们换个地方,这样数的更快一些。”
老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苍老的手指头还在空中一点一点,顾则站直身子,推着老人往树荫的地方走去。
到了阴凉的地方,顾则把老人身上的小薄毯子盖好,眼神示意林筠过来。
林筠抿着嘴操控轮椅来到老人面前,顾则让开一步,似乎是为了老人能够看到林筠。
“孙爷爷?”邻林筠试探着问道。
听到这个称呼,老人没有行动,林筠又喊了几下,还是在顾则的劝告中,看了林筠一眼。
也是这一眼,让原本不甚在意的孙爷爷瞳孔猛然紧缩,身子晃动的厉害,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情绪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一手抓着轮椅,另外一只手颤颤巍巍指着林筠,嘴里“啊啊啊啊”着,还是没有说出一句清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