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不是忽然出现在雾气之中的，而是一点点、一点点从底下探上来。
手指和手背上是鲜红的血迹，无力地垂在空中，摇摇晃晃地从深厚的雾气中探出来，手臂细弱，看上去不像是成年人的手臂，更加贴合小孩子的手臂。
“这些是什么？”袁惜看到这骇人的一幕，瞳孔猛然瞪大，下意识偏过头望向一边还在看着底下的林筠。
林筠没有回答，视线还停留在那半空中的手臂上，她贴近窗边，手不自觉触碰上冰冷的瓷砖。
“这不是一只手臂，这是一串。”林筠语气凝重，连带着脸上也没有了以往的平和。
袁惜微微皱眉，仔细看了一下那只手臂底下，终于在摇晃歪曲的片刻，看到了手臂底下，抓着手臂的，正是另外一只也染着鲜血的手臂。
手臂抓着手肘，一点点举起来，在空中像是水中的水草一样慢慢晃动着，手掌弯曲柔软，手骨如同没有一样，往周围倒着有很快被拉回来。
“怎么回事……”袁惜还没有说完，就看到了一只手臂忽然抓住了一层楼的窗户，紧接着，一个男人被一只只手臂抓着拉出了窗外。
男人大张着嘴似乎在哭喊着什么，可是隔音太好，在窗户边上的袁惜和林筠都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是一脸惊讶地看着男人的脸和身子被手臂覆盖住。
一点点，一点点，鲜血渗出，男人的身子也在不断扭曲着，变成平时压根不可能做到的形状。
还没有看完，袁惜突然被林筠推了一下，她转过头还没有问什么，就看到了站在电视机旁边的女人手上端着两杯茶，笑容微冷，笔直地站在那里。
“怎么站在窗边呢？不是让你们坐在沙发上吗？”
林筠抓着袁惜的手，示意她冷静下来，扯了扯嘴角，露出笑容。
“我们住的地方不高，就想看看高的地方是不是有什么不一样。”
她拉着袁惜很快回了沙发，老老实实端正地坐着，望着桌子上的点心，用空出的那只手拿了一块，惊讶地说道。
“这是您做的吗？看起来味道不错。”
提到点心，女人明显要高兴不少，她把手上的茶杯摆在袁惜和林筠面前，整理了一下毛衣，才慢慢坐下来。
“对，瑶瑶最喜欢吃我做的了，你们快尝尝。”
瑶瑶？林筠扫了那张全家福一眼，微微垂眸，把点心移到嘴边，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充斥在口腔里，让林筠感到微微的不适应，点心的碎屑掉落了一些，她松开已经抓出了湿汗的手，把碎屑捡起。
女人看到林筠的动作，后仰了一下：“没事的，瑶瑶也经常这样，我都习惯了。”
林筠抬起头冲着女人笑笑，然后起身把手上的碎屑放进桌子上摆着的垃圾桶里。
“早点弄干净比之后清理要方便一些，瑶瑶是姐姐吗？”
听到这句话，袁惜也有些紧张，目不转睛地看着女人，观察着女人的反应。
女人捏紧了自己的手指，神情冷淡了不少，不过还是保持着原本的笑容，点点头。
“对，瑶瑶是姐姐。”
“瑶瑶这么听话，妹妹呢？”察觉到女人不愿意提到另外一个女孩，袁惜立刻又问道。
“妹妹，妹妹。”女人念叨了好几句，把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偏过头，看着电视机底下。
“妹妹很听话，不像瑶瑶，瑶瑶平时呀，总喜欢做点恶作剧，经常惹她爸爸生气，也就是我们宠着她，不然以后呀，真不知道她怎么办。”
林筠顺着女人的目光看向电视剧柜子底下，那是一个已经灰暗了不少的黑头布偶娃娃，手臂和头上已经出现了勾出的细丝，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而相比旁边摆着的一对崭新的娃娃，这个黑头布偶娃娃就显得有些破旧了。
“小孩子，有时候恶作剧难免，别过分就是了。”
林筠应答了一声，看了一眼茶杯里的茶叶，然后端起茶杯，一口喝完了茶水。
她站起身：“我去接个水可以吗，吃点心有点渴。”
女人立刻跟着站起来，伸手想拿过林筠手上的茶杯：“我来就行，你们坐着吧。”
林筠也没有推辞，把杯子给了女人，看到女人消失在了厨房门口，林筠快步走向柜子边上。
袁惜也跟着站起来，林筠回过头：“直接用手机拍吧，速度快点。”
时间紧，两个人加快速度，什么也没有看清楚，能够拍的都给拍了，柜子的每一层，电视机两边的摆架上，沙发上……
最后只剩下了全家福底下的柜子还有房间里，两个人才赶紧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手机收好。
女人出来看到林筠和袁惜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也没有怀疑什么，把杯子摆在林筠面前，然后坐下。
能够拍的东西都拍了，林筠也袁惜又惦记着之前在窗户那边看到的奇怪的手臂和男人，和女人说了一会话，很快离开了女人家。
女人目送着林筠和袁惜两个人离开，有了女人的注视，两人也不方便直接去另外两家，干脆先离开了二十楼，往十九楼走去。
刚走到十九楼，楼梯间里忽然传来了骚乱声，脚步杂乱，争执和尖叫传出，听起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林筠和袁惜对视了一眼，很快抓着扶手飞速下楼，往声音传出的地方跑去。
跑了好几层，终于在十三楼的过道处看到了挤在一起的人群，呼吸的热气冲散了原本的寒意，熟悉一些的人窃窃私语，躲在后边，隐隐听着，里边似乎还有哭声传出。
看到不少人挤在过道处也不进去，着急的袁惜干脆一把抓着林筠的手，往里边挤过去。
好不容易走到了屋门处，就看到屋子里站着十来个人，争论着什么。
“我说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死在房间里，我就是去拿个东西，谁知道他进了我女儿的房间，还死在了窗户边？”
最靠近沙发的是一个身高大概一米七八左右的男人，听上去年纪不是很大，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