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钱瑛若有所悟,转身找摄影师商量去了。
王乾见钱瑛找雪春商量,知道眼前的这一关算是给过了。
他悄悄走近刘静文说道“嫂子,等会您看我的眼『色』就成了。”
到现在为止,刘静文仍感后怕,因为她差一点就已泄『露』了天机“行,我一定会注意你的。”
接下来的采访终于按照王乾和雪春定下的剧本发展,等到诸事抵定时,这次采访竟然用了一个多钟头的时间。
临去时,雪春突然问道“许妈妈,我听胡先生说您要去买电脑,能否让我也陪您去?对电脑我还算有些研究,或许还能帮帮您呢。”
刘静文一时没了主意的望向王乾。
见状王乾忙说“那太好了,嫂子,有雪记者陪您就不会吃亏了。”
言罢,王乾凑近刘静文低声说道“嫂子,您放心,她是来帮我们的。”
刘静文这才记起当时正是这个雪记者悄悄碰了碰自己,然后自己才能从钱瑛的问题陷阱中清醒过来,这才点了点头。
雪春见她同意了,遂强抑下心中的兴奋之情对钱瑛使了个眼『色』说“瑛姐,你们先回电视台好吗?”
钱瑛以为雪春想乘机探听些内幕,也就『露』出会意的神态说“雪妹,你放心去吧,我们已经认得路了,能自己回电视台的。”
舒姨按照龚志跃留下的地址找到广电局家属楼就有点后悔了。
很明显的,这里并不象什么正规的办公地点,而是住人的地方,仅仅由于在房间内放置了一些办公桌、椅,才勉强有些办公的气氛,全不象是什么规模较大的公司,反倒象电视、报纸里常提到的那种皮包公司。
回想起昨天请假时见到的唐朝晖的那副嘴脸,舒姨更加忐忑不安,开始后悔不该一时冲动的为龚志跃说话而得罪了唐朝晖。
给她开门的就是龚志跃。
见她来了,龚志跃热情的把她请进房内说“舒姨你来了?这是田会计,前天你们见过面的,这是姚律师,她昨天才到滨河,你们先认识认识。”
舒姨和田、姚二人打过招呼后问道“龚头,胡老板呢?”
“胡老板今天不会来了,他要守在他的店铺里”龚志跃毫无戒心的说“昨天我们一起商量了你的事,你能到我们这边帮忙当然最好,我们本就人手不够嘛!如果你不愿意留下来,我们也不好勉强,舒姨,你请了几天假?”
即来之,则安之,不过舒姨还是留了个心眼。
本来她向唐朝晖请了三天的假,这刻心念一转说“我只请了两天的假。”
“两天就两天”龚志跃说“我们已经商量过了,这两天就请你跟着姚律师做,我和田会计另有要事,你不介意吧?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事情太多了,简直忙不过来。对了,如果你不愿意留下来,这两天的工资我们按每天一百元算,两天就是两百元,你可不要说你不接受,这是你该得的。”
舒姨爽朗的说道“龚头,我们共事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么?做起事来我可是从来含糊过呀!怎么才分开两天就瞧不起人了?”
龚志跃拍了拍脑门说“对,是我不好,那你就跟姚律师做做吧,广福,你不是约了工商局的人吗,我们这就去吧。”
崔俊笑道“行,舒姨,那我和龚师傅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一直没有说话的胡琳说道“我们一起去吧,我约了小丫在滨河大酒店等我们。”
四人下得楼来招了两部的士各自上车,却由于目的地不同而就此分道扬镳。
上车后,胡琳问道“舒姨,请问你们滨河市最热闹的地方在哪里?”
舒姨听她口音中有很浓重的北京韵味,暗中估计她一定是北京人,嘴里却道“当然是大金路了,姚律师,你好象对咱们滨河市不是很熟悉啊!”
胡琳平静的说道“我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北京做事,昨天才到滨河,司机,请你直开大金路,对了舒姨,我叫胡琳,您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
言罢,胡琳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喂,小丫吗?我临时有点事,可能要过两个钟头才能来——嗯,行了。”
舒姨记起她提过要去滨河大酒店,问道“我们是不是要同这个小——什么的见面呀?滨河大酒店就在大金路。”
“是的”胡琳说道“我们今天要去他那里谈公司的第一笔业务。”
舒姨急了,尽管她出来时特意换了一套较为干净的衣服,却没有料到要去大酒店那种高档场所。
她知道她现在的这身打扮确是不适宜出入那种场合“胡琳,我今天能不能不去呀?你看我这个样子,可能会连酒店的门都进不了的。”
胡琳虽然为人严肃,却也被她逗出了一丝笑容“所以我才通知小丫,说我们可能要晚点呀!先让小丫等等吧。”
这时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说“大金路到了,还要不要往前开?”
胡琳隔着玻璃向大街两旁看了看说“司机,麻烦你再往前开一段,请开慢点。”
直到看到一家装潢得很华丽的美容中心,胡琳才道“司机,请停车。”
两人下车由胡琳领着舒姨进了这家美容中心,然后硬把她按到了一张椅子上坐下。
这时正是上午九点多,也是中心生意最冷淡的时节,所以一下就有几个美容师走近问道“大姐,是要做头发还是要做面膜?”
“都要”胡琳淡然说道“我想麻烦你们这里最好的师傅。”
这是舒姨头一遭经历这种体验。
以前她很少到大金路来,就是匆匆路过也没有要进这种店里做美容的念头,因为她听说这里的价格贵得吓人。
现在,她的脸上被一层薄薄凉凉的面膜覆盖着,感觉紧崩紧崩的,很舒服,又有点不习惯,待去掉面膜后,脸上仍残留着那种胀胀的感觉。
往镜子里一看,自己那张在工地上经常日晒雨淋的脸面,似乎也变得白晰了许多。
然后是做头发,由于时间的关系,胡琳并没有要求烫焗,只是请美容师根据舒姨的脸型盘了个最为适宜的发髻。
等到所有的程序做完,舒姨就心疼的看着胡琳拿出两张一百元的钞票递给收银台仅找回了五十元。
走出门店,舒姨问道“这么贵呀?”
胡琳却在仔细欣赏这一百五十元带来的效果,说“做得还不错,象变了个人似的,舒姨,您年轻时一定很漂亮吧?您不用在乎那几个钱了,那还算便宜的,在北京我每月都要做一次,不知您发现没有?这可是一种很好的松弛方式呢!没办法,工作压力太大了,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种享受了。”
“这种享受真贵”舒姨摇摇头笑道“我可享受不起,嘿嘿,一百五十元一次!”
“辛苦挣钱潇洒用”胡琳幽幽一叹道“好在我没什么牵挂,唉,不说了,我们进去吧。”
舒姨抬头一看,原来她们这时已走到了滨河市最有名的井都商厦。
等两人出来时,舒姨真的就象变了个人似的。
一套蓝青『色』的套装衬托她那高高挽起的发髻,流『露』出一种平静柔和的感觉,让人觉得她的身上虽然已经添上了一些岁月痕迹,却折『射』出了更加动人的成熟风韵。
尽管效果不错,舒姨出来后仍是胆战心惊。
刚才在商场里胡琳尽挑那些贵得吓人的名牌服装给她试穿,她暗暗盘算了一下,现在她全身上下包括皮包在内竟花去了两千多元,也不知道这笔钱今后该怎么算“胡琳,才上班就花去了这么多钱,让我觉得很不踏实啊!”
“您放心,刚才您试衣时我打电话问过胡老板了”胡琳难得『露』出一丝笑容说“他也同意了开支这笔费用,即使您将来不愿留下来帮我们,这些就算我们两位老板送给您的一点心意。”
“两位老板?”舒姨奇道“除了胡老板外,还有谁是我们的老板?”
胡琳口风很紧,她只摇了摇头说“这是商业秘密,在您没有明确表态前我不能告诉您,请您原谅。”
诸事已定,胡琳便带着舒姨赶到了滨河大酒店。
酒店门前训练有素的侍应生立刻脸含微笑的替她们把门拉开。
进了这扇玻璃门后,舒姨就感觉到了空调所带来的丝丝凉意。
举目一览就是一个宽广的大厅,视线尽头是一排服务台。
大厅左右耸立着四根巨大的大理石梁柱,中间是一个摆满鲜花的圆盘,两侧各有一排真皮沙发,并配上了玻璃茶几,看来是为了方便客人休息而设置的。
两人的高跟鞋踏在打磨得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叮当作响,使的舒姨有些害怕鞋子会把这些地板踩烂“都快有十多年没穿过高跟鞋了吧?”
胡琳先把舒姨换下来的衣服存放在服务台,然后和舒姨走进了柜台两旁的一个电梯。
她熟练的按了十一层的数字后,电梯轻轻一颤,没多久就升到了十一层。
走出电梯,入目所见又是一张服务台,胡琳紧走几步上前问道“请问金帝办事处该走哪边?”
“谢谢您的光临”柜台后的服务员微笑着说“往右走第三间就是了。”
服务台就在一条走廊的中间,胡琳和舒姨按照服务员的提示往右走到第三间,便看到房间上挂有一张“一三”号的们牌。
伸手敲了敲门,又是一位服务员给开了门“请问两位要找谁?”
胡琳不慌不忙的应道“我找张总,我们约好了的。”
许是事先打了招呼的缘故,服务员没再问什么就热情的把两人让进了房间。
这是一间面积约三、四十平米的大客厅,厅内地周都摆有沙发,沙发前亦是一排茶几。
大厅的中央竖放着几幅制作精美的图画,仔细一看,原来是几栋建筑物的鸟瞰图。
沙发上基本都坐了人,而茶几上却摊放着一卷一卷的设计图纸。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了舒姨的眼帘,她骇然看到唐朝晖也坐在靠西侧的沙发上。
在唐朝晖的身旁坐的,却是唐朝晖的顶头上司:恒江建筑总公司老总阕绍文。
此刻的唐朝晖正用将一卷图纸摊开,他一边用双手摁着以防图纸再次卷起,一边扭着头陪旁边的上司在说些什么。
在房内还有一些似曾相识的面孔让舒姨觉得胆战心惊,这些人当中包括有建委、规划局等部门的领导,以前舒姨就曾在工地上远远瞧见他们视察工程。
还有就是市内几家大建筑公司的老总,舒姨也曾陪唐朝晖接待过他们。
很快的,对建筑这行并不陌生的舒姨就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是一次大型的建筑招标会。
唐朝晖显然并没有认出舒姨,只是在她进门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照顾他的图纸去了。
不过舒姨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所以进来时尽量走向了靠墙的里侧,她希望利用胡琳的身体挡住唐朝晖的部分视线。
服务员员把她们领到靠南的一扇小门前轻轻将门推开说“请进。”
这间房间要小一点,而且只有张秘书一人仰躺在沙发上。
张秘书见两人进来连忙起身相迎“胡琳,你可来了,怎么没见胡先生和广福呢?”
胡琳白他一眼说“我来就不行么?胡先生要守在他的店铺里等候记者上门,来不了啦!广福正在办一些手续,也抽不出时间。”
张秘书陪笑道“胡琳,你还是那个脾气,你知道我没那个意思的,这位是——?”
“这是舒姨”胡琳介绍说“她是王先生的工友,这次也是胡先生的代表。”
“我叫舒红梅”舒姨连忙说道“虽然比你们要大一点,但用不着舒姨舒姨的把我喊老了,不介意的话叫我舒姐就行了。”
张秘书从善如流,笑道“舒姐,您先坐下,我去问问潘总看他们这个会还要开多久。”
言罢,张秘书开门走了出去。
趁这段空闲,舒姨把看到唐朝晖的事告诉了胡琳。
胡琳笑道“这世界真小啊!等会我倒要看看,听龚师傅和广福说你们的这个老板刻薄得很,舒姨,您别担心,您现在的形象和早晨那会比起来简直是判若两人,我肯定他没有认出您来,不然他在我们进房时就会缠住您的。”
“谁缠住你们呀?”张秘书这时带着一个三十左右的年轻人走进来说“这是潘总,潘定华,他可是负责这项工程的老总,舒姐,胡琳,你们可得好好的巴结一番啊!”
潘定华闻言首手频摇的说“张总,您就别糗我了,别说是付董来过电话叫我一切都听您的,现在难得您来一趟,我还正愁着没有机会巴结您呢,您要不要去去看看?我就等您的宝贵意见了。”
张秘书缓缓说道“这个会还要开多久?”
潘定华说“马上就可以结束,事先我就跟他们打过招呼,说要等基地来人后才能做最后的决定,今天的这个会只能是个初步的意向。”
张秘书想了想说“也好,就去看看吧。”
舒姨闻言心中“扑扑”直跳,她忙从包里拿出平时在家才戴的眼睛戴上,这才稍稍有了一点自信心的跟着他们步进了客厅。
客厅里的客人均是耳尖眼利之人,见潘总陪着一男二女进来,之前又听说了要等基地来人才能做最后决定的话,均把这三人当作了金帝总部的来客,这时哪肯放过这么好的表现机会?
他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图纸起身相迎。
舒姨虽然没有仔细的看那些设计方案,却从鸟瞰图上大致的了解到了这项工程的规模。
这个项目由一栋十五层的宾馆、十二层的商品楼和一个面积达三万多平米的地下停车场组成,建筑地址就在大金路附近。
很显然在场的几家大型的建筑公司对这个项目都抱定了志在必得的决心,均在舒姨等看过了投标书后报出了自己的预算和有利条件。
唐朝晖并没有认出舒姨,他只是觉得这位女士有点面熟而已。
也难怪,舒姨在工地上的穿着来来去去就那么两套经穿耐洗的工作服,共事多年,他从未见过舒姨穿过高跟鞋,戴过眼镜,舒姨的身份地位亦根本不可能使他和眼前的这位女士联系起来,何况他的心神也被这个庞大的工程所吸引,这刻他只有紧紧的摁住那些图纸,以便于自己的老总向潘定华介绍恒江建筑的概况,连头也没来得及抬起。
“张总”在厅内走上一圈后,潘定华凑近张秘书低声问道“您觉得怎样?”
张秘书也压低声音说“我刚来,还不熟悉情况,不方便说什么,你可否暂时休会?”
“没问题”潘定华转向全场大声说“各位,我很感激你们对金帝的厚爱和支持,自项目立项以来,我们金帝在滨河市的投资就得到了滨河市委的大力支持,为我们的投资提供了很多方便,为表示我们的谢意,我们将在酒店设宴招待大家,本来时间是定在今天中午,但由于我们还需要讨论各位的方案,所以临时决定将时间改在下午六时,届时请各位务必赏光,谢谢!”
众人知道现在是该走的时候了,纷纷起身告辞。
潘定华亦未挽留,待人走完后他立刻招来麾下律师和几名主管说“张总,您能不能参加今天的晚宴?也顺便认识一下这些老总们。”
“恐怕不行啊!”张秘书摇头道“晚上我还有事,我们先把付董交代的事办完再说,潘总,这位是舒姐,她将代表滨河市狄乾建材批发行的王乾先生跟您谈谈工程事项,这位是胡琳,是他们的律师。”
“狄乾建材批发行?”潘定华以为自己听错了,也没在意,只是含笑对两位女士点了点头说“请问两位要如何与我们合作呢?”
舒姨觉得自己的脑内一片空白,她本就不熟悉内情,但王乾在大金路开的那间建材批发行她是知道的,她左想右想也不能把那间店铺和眼前这个庞大工程联系起来,不过话是由张总说出来的,这又不由得她不相信。
反而是胡琳早有准备,她从包里拿出一叠文件递给潘定华说“潘总,我是王乾一方的律师,这些是胡先生在大金路的店铺的法人资格证书及其它资金证明,如果贵方允许的话,我们想承接工程的建材供应,当然,在价格、质量方面我们可以一起商量,总要双方都能满意才成。”
在座的人除了张秘书外,全都暗暗在心里涌起一种匪夷所思的感觉。
舒姨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胡琳,半晌说不出话来。
记起付林的那通电话,潘定华耐着『性』子、戴上眼镜把那叠文件细看了一遍,然后又把它递给自己的律师说“从资料上看,你们原来的注册资金也就是狄乾建材行的注册资金只有二十万,现在胡老板又将房产等抵押给银行也不过总共五十万而已,再加上你们另一位老板林磊先生吧?他也注入了一百八十万,这个数到多少了?总计二百三十万,姚律师,我没算错吧?你们可能还不是很清楚我们在滨河市投资的这个项目,这个项目立项时预算的投资总额是将近六千万,以你们的二百三十万资金要包下我们整个工程的材料供应,能够运转得来吗?这样吧,请问你们的两位老板什么时候有空,让我们约个时间谈谈,你们虽然不能百下整个工程,但承担力所能及的一部分还是能够办到的。”
在公在私,潘定华觉得这已经是最合情合理的办法了,没想到胡琳却象是吃定了他似的说“潘总,我知道我们在资金方面确是不够包下整个工程的材料供应,但如果采用建好一部分工程,贵方就给付一部分资金的办法的话,还是能够做到的。”
潘定华心头起了一点微火:这算什么回事呀?对方提出的条件明显的违反了总部的规定,尤其是有关分期付款的那一部分,简直是迹近奢求嘛!
同时他又深知来者不善,虽然起言词是客客气气的,谈是他感觉到了胡琳那种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自信。
不过天塌下来还有高个给顶着,而他眼前就有着一个高个子。
他把视线转向了张秘书。
舒姨此刻也是心事重重,她开始怀疑姚律师的脑袋是不是烧坏了,明显的,潘定华已经做了最大的让步了,以目前己方的能力而言,能够做到潘总提出的条件亦算是非常了不起了,为什么胡琳她还要提出那种近乎无理的要求来呢?还有,林磊这个名字好熟悉呀!是不是以前在工地打工的那个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