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家要向杨统制讨要一样东西,”孙士淼脸上绽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伸出一只手道:“还请杨统制交给咱家。”
杨牧云听得一头雾水,“孙公公的话让在下有些不明白了,不知是何物在下官这里?”
“杨统制年纪轻轻,应该还记得前日晚间发生的事吧?”孙士淼笑道:“有一人深夜到杨统制那里造访,你没有忘记吧?”
“唔......”杨牧云脑海中思绪一闪,脱口道:“那人......那个人难道是孙公公的人?”
孙士淼唇角微微一翘,“他有些不自量力,私下里要想与杨统制过过招,杨统制手下留情,没有让他太过难堪,咱家在这里替他向杨统制道声歉了。”说着朝杨牧云拱了拱手。
“孙公公,千万不可如此,”杨牧云连忙还礼,奇道:“他......他不是京抚司的人吗?怎么要孙公公你替他出面?”
“事已至此,咱家也不瞒你,”孙士淼面色一正说道:“京抚司不单单是由黎简黎大人统领的。咱家是在王上身边伺候的,宫里的很多事不便让黎大人过问,王上就命咱家搜罗一批人,由咱家替王上统领,专门负责维护宫里的事。当然,这些人名义上是属于京抚司的,其实跟黎大人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这么说,京抚司的’五虎将’其实并不在京抚司衙门里当差了?”
孙士淼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原来杨统制已经知道那面金牌的底细了。”
杨牧云微微一笑,从身上掏出那面金牌递至孙士淼手里,“孙公公,这几日在下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生怕还会有什么人找上门来。既然他是孙公公的人,那在下就放心的把这金牌交还给您了。”
孙士淼嘿嘿笑了几声,“那小子也是见杨统制暗中与京抚司的招千尉交了次手,见招千尉吃了个暗亏。心中一时技痒,才来找你切磋切磋,你可不要见怪。”
“哪里,那位仁兄武功高强,在下也是很佩服的,”杨牧云说道:“不知孙公公能否告知他的姓名?”
“他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说起名姓来也没什么可出彩之处,”孙士淼摆摆手,“杨统制不知也罢。”
见他不愿说,杨牧云也不勉强,朝孙士淼拱拱手,“既如此,在下告辞了。”说着正欲转身,却又被孙士淼叫住。
“杨统制......”
“孙公公还有什么事吗?”杨牧云问道。
“关于’五虎将’的事希望杨统制不要向别人说起,”孙士淼道:“尤其不要透露他们与咱家的关系。”
“孙公公放心,在下定当守口如瓶。”
“那咱家在这里就多谢杨统制了,”孙士淼叹道:“王上信任的人不多,杨统制虽来自大明,但也并未另眼相看。咱家本应推心置腹,不该对杨统制有所隐瞒,但关乎王命,咱家只得改日等有机会再当奉告了。”
“孙公公多心了,”杨牧云道:“在下是带兵之人,只求一心办好自己的差事,别的并无心过问。”
“好好好,”孙士淼听得频频点头,“杨统制难得一明理之人,有闲暇的话咱家定当请你好好喝上一杯。”
“如何能让孙公公破费,”杨牧云道:“要请也是在下请孙公公才是。”
两人说着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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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不到,神翼卫的兵马便过来接防了。那个跟杨牧云在校场比试过射术的神翼卫都统制蔡弘羿跟随副都督阮晟南下占城了,神翼卫余下的部众由副统制胡子奇统领,他与杨牧云面对面交接过后,杨牧云率军撤出了宫城。
出了宫城之后,不但杨牧云,全军将士的神情都变得轻松起来。待回到城外的军营,杨牧云下令全军休息一天,众将士欢声雷动。
杨牧云回到自己的大帐,褪下身上的盔甲,准备换上一身便装,于是叫道:“文广、不语——”
话声甫落,一件秋香色崭新的柔软丝袍呈了上来。
“嗯?”杨牧云一愣,“这是从哪里来的,我没有这件衣服啊?”见无人应答,抬眼看去,一个窈窕婀娜的身影映入眼帘。
“阿玉,是你?”
呈上这件丝袍的是郑玉。只听她娇笑一声,“原来是没有的,现在不就有了吗?”
“你......你怎么来了?”杨牧云又惊又喜。
“怎么,我就不能来?”郑玉如秋泓一般的眸子朝他眨了眨,“没良心的,你就一点儿不想人家?”
“唔,我不是这个意思,”杨牧云嗫嚅道:“这里是军营,让别人看到了多不好?”
“军营我又不是待过,”郑玉秀眉一扬,小嘴微撇道:“这几日我可是担足了你的心,你可倒好,半分安慰也没有。”
“我又不是去闯什么龙潭虎穴,”杨牧云失声笑道:“不过是去宫内戍守几日,又要你担什么心了?”
“你还说,”郑玉露出一副生气的样子道:“你从未带兵入过宫城,一些宫禁里的规矩也是不知晓的。而且你这都统制才当了几天呐?下面的人要是不服你,在宫里生出些事端来,你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别说我,连阿爹他也挺担心你......”
“好了,我这不是挺好的吗?一见面别竟说些不吉利的话,”杨牧云笑着对她说道:“平平安安的把上千人的队伍从宫城里带出来了,怎么样?很了不起吧?”
“行了,别贫了,”郑玉的粉拳在他肩头轻轻捶了一下,“快试试这件袍子,看合不合身。”说着将那秋香色的袍子一抖,就向杨牧云身上罩去,那样子,就像是一位新婚妻子服侍自己的丈夫穿衣。
“让我来,让我来。”杨牧云忙不迭的接过这件丝袍披在了身上。这件丝袍衣料柔软,款式新颖,穿在身上更显得神采奕奕。
“如何?”杨牧云展开双臂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子,“看上去还行吧!”
郑玉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莞尔一笑,绰约动人。
杨牧云心中一动,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一年前在湖州时,自己即将随何启秀奔赴南都,而那晚,新婚妻子周梦楠也是让自己试一件秋香色的丝袍,那神情与眼前的这位佳人并无二致。
“你在想什么?”女人的敏感让郑玉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没......没什么,”杨牧云躲闪着她的目光,话音一转道:“这件丝袍的料子你是从哪里买的,应该很贵吧?”
“是从一位来自大明的丝绸商那里拿的料子,”郑玉道:“这件衣服可是我熬了好几个晚上才做出来的,连手都被针扎破了呢......”
“啊?让我看看,”杨牧云忙拉起她的手,果然,纤细的手指上隐隐有几点针扎过的痕迹,心下一软,捧住了她双手说道:“真是难为你了,让你这那剑的手去做针织女红......”
郑玉轻轻咬着嘴唇睨了他一眼道:“只要你高兴,我就不枉了这几日的辛苦。”
“以后不要这样了,”杨牧云在她手指上轻轻吹着气说道:“看你的手伤着了,我心疼!”
郑玉笑了,笑得很开心,螓首轻轻靠在杨牧云肩头柔声道:“我就是让你心疼,只有这样,你才会把我深深记在心里。”
就在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很不是时候的闯了进来。
“大人......”莫不语张开口刚吐出两个字就惊呆住了。
郑玉俏脸微微一红,螓首离开杨牧云的肩头转过了身去。
“什么事?”杨牧云松了一口气向莫不语问道。
“俺是想过来问问大人您需不需要回去置办些什么?”
“嗯......”杨牧云还没回答就见胡文广匆匆进来扯住了莫不语的衣袖就往外拉,“傻子,这个时候问那么多做什么?也不仔细瞅瞅......”不由分说把莫不语拉出了大帐。
帐内只剩下了杨牧云和郑玉两人。
“你......回去吗?”杨牧云沉吟了一下问道。
“回哪里?”
“当然是你家了。”
“我不回去,”郑玉扬起俏脸,似乎带有一丝幽怨,“刚一见面你就要赶我回去吗?”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杨牧云手忙脚乱的解释道:“我......我就是随便一问,你别往心里去。”
郑玉嫣然一笑,眸波流转,“人家辛苦了好几个晚上为你做衣服,你该怎样报答人家呢?”
“我、我......”杨牧云为之语塞。
“你已下令让你的部下休息一天,是么?”郑玉笑道:“那这一天你就陪我,好不好?”
“哦......”杨牧云感觉脖子都变得有些僵直,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看着郑玉笑靥如花的娇颜,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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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京城内,游人如织。在与大明达成了和平协议后,这座安南都城解除了戒严,人们又可以自由进出了,络绎不绝的商队满载着货物进入这座安南最大的城市,这里的人气又重新旺盛了起来。街市上就如同逢年过节一般热闹。
有心爱的人相陪,郑玉无比开心,行走在商铺林立的街市上就像幸福的鸟儿一样。
杨牧云也想开了,如果能让对自己倾心的女孩子开心,又何必用拒绝的方式让她心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