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变得跟夫君你一样厉害么?”紫苏眨着灵动的眸子问道。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成的,”杨牧云笑了笑,“夫人请先依我所教之法......夜半生气时,若鸡鸣时,正卧闭目,存左目中出日,右目中出月,并径九寸,在两耳之上。两耳之上名为六合高窗也。令日月使照一身,内彻泥丸,下照五经八脉之中,皆觉见了了,洞彻内外;令一身与日月光合。此乃导引日月之气始......”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练气之始先天人合一,物我两忘......”
“神神叨叨,让人不明所以,”紫苏的眸波一转,“你莫不是在糊弄我吧?”
“我一开始也是自练气学起呢!”杨牧云面色一正说道:“一开始是可能有些索然乏味,但练着练着就能逐渐入境......”
“好吧,我就信你,”紫苏淡淡道:“你若是敷衍我,我可不饶你。”
“这哪儿能呢?”杨牧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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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旭日初升的时候,紫苏只觉神清气爽,身子轻飘飘的说不出的舒服。她长长吐出一口气,睁开眼来,眼前的一切都是异常的清晰。
“你教的东西果然有点儿门道。”紫苏瞥了杨牧云一眼轻轻笑着说道。
“夫人这下该相信我了吧?”杨牧云笑道:“你依照我所教你的法门每日早中晚各修习一次,每次不少于半个时辰,如此半年下来,可有小成。”
正说着,外面笃笃响起了敲门声。
“是谁?”杨牧云警觉的问了一声。
“二位可醒了么?”一个苍老尖尖的声音在外面说道。
“是李公公......”杨牧云与紫苏对视了一眼。
“二位既然醒了,便请更衣吧,”李云锦在外面说道:“王爷和王妃已在正厅相候。”
......
在一间敞亮的正厅中,朱祁钰一身便服和一位满身贵气的少妇端坐在一张暗紫色八仙桌的正中,身后侍立着女使若干。他目不斜视的看着杨牧云和紫苏携手进来,微微点头示意。
杨牧云见坐在他身旁的少妇不过十八九岁年纪,相貌很是端庄秀丽,上穿着簇新的浅紫镶缠枝玉兰花镶两指宽的明紫缎宽边斜襟长袄,一派修身窈窕,下系着绯紫月华百褶裙,头上款款挽了一个婉约的堕马斜髻,一对赤金累丝的凤凰簪子头上镶拇指大的祖母绿,迎着朝阳熠熠生光。
这位想必就是王妃了,杨牧云携紫苏上前几步,躬身一礼,“小人杨牧云见过王爷、王妃。”
紫苏也跟着福了一礼,“小女子拜见王爷、王妃。”
“来来来,不必拘礼,”朱祁钰伸手在身旁的椅背上拍了拍,“牧云啊,坐本王这里来,和本王一起用餐。”
“谢王爷!”
“令夫人便陪着王妃吧!”朱祁钰笑道:“我们多亲近亲近。”
杨牧云挨着椅子边坐了,那边王妃也很是热情,让紫苏坐在了她身边。目光在桌子上略扫了一下,上面摆放着一些京城富贵人家常吃的糕点:莲藕蜜糖糕,奶油松酿卷酥,炸糕,肉松香蒜花卷,糖汁麻球......还有一些佐餐的小菜:腊肉蒸蛋,燕窝炖豆腐,干丝清炒牛肉脯,麻油凉拌熏肉丝......中间是两个瓷盆,一个盛着枣熬粳米粥,另一盆汤色浓白鲜香,令人闻之垂涎。
“牧云,你还是第一次来本王府上吧?”朱祁钰笑着说道:“本王招待不周,还望你见谅啊!”
“王爷言重了,”杨牧云拱手道:“小人何德何能,能与王爷同坐一席。”
“你这么说,就显得有些太见外了,”朱祁钰转向王妃道:“素沅,这位便是我与你常说的救命恩人杨牧云,在南都时,本王为人所劫,要不是牧云搭救,我就不能回到京师来见你了。”
“嗯......”王妃仔细端详了杨牧云几眼,微笑着说道:“没想到王爷你跟我说的恩公竟如此年轻,不亲眼一见还真叫人难以相信呢!”
“你别看他年轻,”朱祁钰说道:“他武功着实非凡,等闲几十人都近不了他的身呢?”
“哦?”王妃秀眉微扬,“如此我倒要敬杨恩公一杯了,替王爷他好好答谢一下恩公。”身后女使上来斟了一杯酒,王妃双手端起向杨牧云敬了过去。
“岂敢岂敢,”杨牧云谦逊的站起身来,有些手足无措的将酒杯接了过来说道:“小人分内之事,岂敢让王妃娘娘言谢!真是折煞小人了。”
“都是自己人,不必拘束。”朱祁钰拉着他坐下,“本王自回京后,一直在素沅面前念叨过你,她一直想着要当面答谢,你此番前来,正好了了她的心愿。”
“这位便是你夫人么?”王妃看了一眼紫苏说道:“生得可真是好看,比起那京师第一美人柳云惜亦毫不逊色呢!”
朱祁钰听了脸色微微一变。
“王妃娘娘也见过柳姐姐么?”紫苏问道。
“你称她为姐姐?”王妃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还不等紫苏答话,朱祁钰插口道:“杨夫人不过才十五岁,自然称比她年纪大的女人作姐姐......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杨恩公真是好眼力呢!”王妃瞥了他一眼轻轻笑道:“这么娇滴滴的绝世美人怕是王爷也把持不住吧?”见朱祁钰的脸色沉了下来,转言道:“是臣妾多言,惹王爷不高兴了,自罚一杯。”说着掩袖端起面前的酒盅一饮而尽。
杨牧云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道:“看来朱祁钰并不怎么喜欢这位王妃。王妃她像是知道王爷跟柳云惜之间的事,而且因为她没少跟王爷闹不痛快。”
“杨夫人,”王妃转向紫苏,“我听闻那位柳姑娘多才多艺,你一定不逊于她吧?”
“承蒙王妃娘娘下问,”紫苏说道:“琴棋书画,舞蹈技艺,我都只略通一二。”
“唔,那杨夫人是从哪里学的呢?”王妃的眼睛霎了霎问道。
“杨夫人出身书香世家,”朱祁钰插口说道:“有此才艺不足为奇,王妃你又何必多问呢?”声音中颇显不悦。
王妃一笑,便不再问了。
杨牧云心中暗暗感激,紫苏出身青楼,说出身份难免让人看不起。而王妃故意去揭紫苏的身份,便是拿柳云惜来暗讽朱祁钰流连风尘女子,有失王爷的身份。
“牧云,来尝一尝这汤......”朱祁钰指着中间那浓白鲜香的汤盆,“这是从太液池钓上的鲫鱼煨的汤。”
“好鲜好鲜,”杨牧云尝了一口连连赞道:“这鲫鱼汤能做出如此鲜香的味道,当真难得。”
“牧云你不知道吧?”朱祁钰说道:“这野生的鲫鱼原本就鲜美可口,把鲫鱼在油中略微炸成金黄色立刻投入砂锅中,配以笋片新鲜蘑菇香菇和嫩豆腐,再放足了香姜料在小红泥炉上足足煨两个时辰,待到豆腐都煨穿孔了才得成的,你看这汤色,乳白如奶,又如何不鲜美润口?还有这葱香鲫鱼脯,是将鱼肉片开,用盐姜汁和酒腌渍上一个时辰,再用小胡椒和葱段放在温油中反复煸炸而成,葱香浓郁,微辣鲜咸,轻酸薄甜,极是开胃爽口,你可得好好尝一尝。”
“多谢王爷,”杨牧云怕王妃又问出什么让紫苏难堪,便道:“王爷盛情招待,小人甚是感激。只是我和夫人在您府中叨扰了一个晚上,心中甚觉不安,待会儿等用毕了这餐饭,便当告辞!”
“牧云要走么?”朱祁钰眉峰微皱,摆手道:“不成不成,你好不容易来本王府上,若不多住些日子,本王如何心安?不成,本王说什么也不能放你走......”
“王爷,”杨牧云向着他郑重抱拳一礼,“小人如今便在这京城中任职,可时时来王爷府上拜访......”
“杨恩公急于要走,”王妃打断他的话道:“是嫌王爷招待不周么?”
“不不,小人绝无此意。”
“那便是本王妃口不择言,得罪了恩公夫妇么?”王妃目光一转说道。
“王妃娘娘这样说,当真让小人无以面对王爷了。”杨牧云垂下头不想看她。
“那你们便留下吧,”王妃笑道:“恩公夫妇要真走了,王爷指不定怎么埋怨妾身呢!”说着瞄了朱祁钰一眼。
“王妃娘娘误会了,”杨牧云说道:“小人衙门里还有差事......”
“真有差事也不在这几日吧?”朱祁钰的目光凝视着他道:“等到后日,本王亲自送你去礼部!”
杨牧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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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爹,我们不进去么?”纪欣看着郕王府朱红的大门压低声音在王振耳边说道。
“纪欣,”王振乜了他一眼,“我看你在东厂待久了,觉得什么地方都能横着进去,是么?”
纪欣悚然一惊,忙道:“孩儿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