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连赢了他三次。”莫不语得意的说道。
“是么?怎么会这样?”杨牧云也来了兴趣,这两个大力士的力气在伯仲之间,莫不语能够连赢阿列克赛三次,这让杨牧云感到很意外。
杨牧云这么一问,莫不语愣了一下,“大人不说,俺也没多想,这厮今日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似的。”
“他为什么心不在蔫呢?”杨牧云的目光看向赛因孛罗王的大帐。
......
“二殿下既已看过本王,还是早些回去为是,”篝火前赛因孛罗王递给阿噶多尔济一只烤羊腿,“你的一万部下没有你坐镇,甚为不妥。”
“我那里有阿克岱钦帮我领兵就可以了,”阿噶多尔济笑着将羊腿搁置一边,“王爷一人这次,我很是不放心呐!”
“你是不放心齐齐克吧?”赛因孛罗王一抹自己的胡须哈哈笑道:“本王身陷囹圄,也不能让二殿下也陪进去,不然他日大汗问起来,让本王如何向他交代?”唇角一勾,“这样吧,本王让齐齐克随二殿下一起回去,这下二殿下该满意了吧?”
“叔父去哪里,齐齐克便跟到哪里。”元琪儿的态度看似颇为坚决,“留你一人在此,我很不放心。”
“放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赛因孛罗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杨牧云等人,“只要你们手握大军紧紧跟着,他们便会一直对本王以礼相待。”脸色一肃,“可你我不得不为二殿下考虑,待得明人改变了主意,连同二殿下也扣住了,那便后悔也晚了。”
说得元琪儿娇容一动。
“齐齐克,”赛因孛罗王又瞥了杨牧云一眼,“你不会对他还心存幻想吧?”
元琪儿雪白有如编贝一样的玉齿咬着樱唇没有说话。
赛因孛罗王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色,淡淡的说了句,“从行程上看,最多再有一日,便可到大明边关了,到那时我们自可以再相见。”
......
元琪儿和阿噶多尔济出了明军大营,便打马飞奔,索木吉雅和阿噶多尔济的那个随从紧随其后。
没跑出多远,便见前面影影瞳瞳出现了一排人马。
“怎么接应的人会来得这么快?”元琪儿的心中泛起一抹奇怪的感觉。
离近了一看,竟然发现是杨牧云、林媚儿、莫不语领着一队明军骑兵挡住了去路。
四匹疾驰的快马收住了奔扬的四蹄。
“杨牧云,你这是什么意思?”元琪儿俏脸一板质问道。
“杨某精心招待郡主和二殿下一行人,还放你们归去,”杨牧云笑着说道:“可郡主为人太不厚道了些。”
“哦,此话怎讲?”元琪儿秀眉一挑。
“杨某自打京城就跟郡主相识了,可谓是老交情,”杨牧云的眨了眨眼,“你的那些障眼法儿瞒别人还成,用来对付杨某,还是免了吧!”
“杨大人的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元琪儿蹙了蹙眉说道。
“郡主糊涂也不打紧,”杨牧云悠然道:“杨某本来也没打算难为郡主的,”眼角一翘,“你与二殿下这便过去吧,不过要留下一个人来。”
“谁?”元琪儿面容一动。
“二殿下随你回去就不用带随从了吧?”杨牧云一指阿噶多尔济身后正垂首掩饰的随从说道:“把他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这却是为何?”
“郡主不用多心,杨某只是突然对他很感兴趣而已。”杨牧云笑道。
“一个仆从不值得杨大人挂心,”元琪儿想尽量让自己放轻松些,“你何不让二殿下留下来?”
“我也想,”杨牧云笑了笑,“不过我从未过这位汗廷的二殿下,也不知他究竟是真是假......还不如把他身边的随从留下来,真假也不用在乎了。”
“那我若是不想让他留下来呢?”元琪儿的眸子眯了起来。
“郡主,”杨牧云叹了口气,“请你念着我与你往昔的情分,还是不要把人逼得太狠为好,须知......”话未说完,阿噶多尔济已飞身跃起,眨眼间便到了杨牧云面前,寒光一闪,刀光已匹炼般劈下。
“铿——”的一声,杨牧云背后的双刃刀已然拔出,刀刃交击,劲气四散。两人同时跃下地来,四目相向。
“好眼力,”“阿噶多尔济”赞了一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二殿下,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杨牧云双眼盯着他说道:“你一定模仿得跟他本人很像,其实露出破绽的不是你,而是他人。”说着看了莫不语一眼。
“你是说阿列克赛?”元琪儿突然悟到了什么。
“阿列克赛跟不语一样力大无穷,可今天摔跤连输了他三次,”杨牧云说道:“如此异常表现可见他心神不属,究竟谁会让他这样就不言而喻了吧?”看向马上那个垂首躲闪的随从,“你说呢?赛因孛罗王爷!”
只听一声长笑,那随从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杨牧云,果然便是赛因孛罗王。
“阿列克赛为人倒是忠心耿耿,”赛因孛罗王叹道:“可惜不能掩饰自己情绪,可惜,可惜......”连道几声可惜,似乎在没能瞒过对方而发出感叹。
“王爷不必忧心,”“阿噶多尔济”说道:“既然出来了,我便一定要保你过去。”说着手持钢刀虚劈了一下。
“这把刀估计也是真的吧?”杨牧云静静的看着他,“除了你这个人是假的外......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是谁了吧?”
“你想知道?”“阿噶多尔济”笑道:“放王爷过去我便告诉你。”说着“刷——”的一刀向杨牧云劈去,这一刀比之前要凌厉得多,角度刁钻,劲气凛冽。
“你现在终于肯亮出真功夫了么?”杨牧云嘴里虽在说笑,心下却不敢大意,判断好了对方刀势后,及时挺刀去封架。
“铿铿锵锵——”两人的兵刃连续交击了十几下,杨牧云虽然封住了对方的每一次杀招,可胸口也被震得有些气血翻涌。
“阿噶多尔济”叹息一声,“在你空手的时候我本该杀了你的。”
“如果那样的话,这一步你也未必能走得到。”杨牧云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手腕一动,双刃刀挽起一朵朵刀花向“阿噶多尔济”卷来......
见他们你来我往斗得渐趋激烈,元琪儿低声嘱咐索木吉雅,“待会儿我拦住林媚儿,你趁机护着我叔父赶紧走。”
“可是郡主......”索木吉雅看了一眼莫不语和几十名明军骑兵,“索木吉雅一个人倒没问题,就怕他们伤着了王爷。”
“见机行事,”元琪儿面色一沉,“无论如何你也要护得我叔父周全。”
“是,郡主。”
“姓林的,”元琪儿的眸子冷冷的向林媚儿射出两道寒光,“上一次便宜了你,这回你休想再躲过去了。”
“怎么,你还要跟你身边的那个婢女一起来么?”林媚儿秀眉一挑,皓腕一翻,精钢峨嵋双刺已握在手里,身子跃起,凌空一翻,轻轻巧巧的落下地来。
“对你,本郡主一个人就足够了。”元琪儿亮出长剑,从马背上飞跃而下,纤腰一拧,剑尖挑起朵朵剑花向林媚儿迎面刺来。
“很好,”林媚儿手中峨嵋双刺划出几道亮弧迎了上去,“就让我见识一下你这个鞑子郡主究竟有多深的道行。”
两个女人以极快的身法和极凌厉的招式战在一起。
索木吉雅握紧了腰间弯刀的刀柄,紧张的看向对面。莫不语身后,几十名明军骑士张弓搭箭,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这边,这狼牙一般的箭镞自己或许能躲过去,可王爷呢?她握着刀柄的手心不禁沁出汗来。
“呼喇——”周围火把四起,马蹄声骤然响如擂鼓,无数的斡剌特和察哈尔骑兵冲了过来。
“好机会!”索木吉雅对赛因孛罗王低低的说了一声,“王爷,快,跟在婢子身后向前冲。”在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马儿吃痛,长嘶一声,扬起四蹄向前飞奔而去。
“他们总算来了。”元琪儿心中松了口气,剑招瞬间愈发凌厉。
“嗤——”杨牧云双刃刀的刀锋在“阿噶多尔济”胸前擦过,在衣衫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的肌肤。
“啪——”在杨牧云闪身而过时,肩头中了结结实实的一掌。
“密宗摧心印。”杨牧云脱口而出,“你是红教的人。”
“你居然知道密宗摧心印?”“阿噶多尔济”脸现异色,袍袖一甩,数十道寒星向后飞了出去......
“哎唷——”、“啊——”惨呼之声不绝,几十名明军骑兵瞬间大半落下马来,剩下的虽然将箭射了出去,可声势弱了很多。
索木吉雅手中弯刀挥出一道耀眼的亮弧,将迎面飞来的羽箭一一拨开,饶是如此,还是有一箭射中了她的肩头。她忍痛将之拔下,继续前冲,赛因孛罗王伏在马鞍上紧跟在她身后。
莫不语在马上看得真切,拔出腰间一把短刀向赛因孛罗王马的下盘掷了过去。
刀像流星一样打着旋儿飞向马奔腾的四蹄。
“唏律律——”一声惨嘶,马儿痛苦得跪倒在地,将伏在马鞍上的赛因孛罗王掀了下来。
“王爷——”索木吉雅惊呼一声,勒住马缰。
后面火光大起,明军骑兵也涌了过来。堪堪与对面的蒙古骑兵相对,将杨牧云、元琪儿一行人围在中间。
莫不语更不迟疑,飞身下马,提着长杆大刀大跨步的直奔赛因孛罗王而去。
“王爷——”、“叔父——”......几条人影同时如飞一样冲向落马倒地的赛因孛罗王。
“嗤——”林媚儿手中一支精钢峨眉刺脱手而出,仿佛一道闪电直取元琪儿后心。
“叮——”元琪儿微一侧身,剑光一闪,长剑磕在峨眉刺上,角度略偏,“噗——”的一声刺入她的左后肩。一个趔趄,元琪儿差点儿没有摔倒。林媚儿纵身上前高高跃起,右手仅余的一支峨眉刺向着元琪儿的颈侧狠狠的扎了下去......
“啪——”一个黑影自林媚儿身侧掠过,一掌击在她胸口。
林媚儿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向后便倒。
“媚儿——”杨牧云飞身上前,扶住了林媚儿。
“不要管我,”林媚儿嘴里又吐出一口鲜血,呼吸急促,“赶快去制住赛因孛罗,他一旦跑了,我们就全完了。”
“可是......”杨牧云咬咬牙,扶着林媚儿坐了下来,顾不得肩头疼痛,提起双刃刀追了上去。
迎面一道寒光刺来,他举刀迎去,“当——”的一声,手臂一震,退后一步。映入眼中的是元琪儿一张森寒的俏脸。
“你们两人都中了密宗摧心印,”元琪儿冷冷道:“如果再催动劲气的话,只会死得更快!”
“让开!”杨牧云心急之下,“刷刷刷——”向着元琪儿连劈了三刀,刀刀狠辣。
“杨牧云,”元琪儿一一闪过,眸中涌起一抹忧伤,“你真的想杀了我?”
“我......”一脸焦急的杨牧云向前看去。
那边,莫不语跟索木吉雅交上了手。由于索木吉雅肩头中箭受伤,身法与出招都慢了下来,莫不语一时跟她战了个旗鼓相当。“阿噶多尔济”飞一般冲上前,出掌便向莫不语的面部劈了下去。
莫不语一惊,匆忙间挺起刀杆挡在自己面前。
“咔嚓——”“阿噶多尔济”掌缘似铁,将刀杆劈为两段。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传来,莫不语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蹬蹬蹬——”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输了......”元琪儿轻轻的冲杨牧云说了一句。
杨牧云的心蓦地一沉。自己和林媚儿都受了伤,林媚儿的伤尤其重,优劣之势立转。
“未必——”一个寒彻人心肺的声音掠过每一个人的耳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