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媚儿脸色一寒,出招更加狠辣快捷,元琪儿笑着一一躲过。
“你知道你最大的破绽是什么吗?”元琪儿手中剑器翻转,捏了个剑诀,笑道:“就是太想接近我了,把我交代的事办得滴水不露......”“叮”元琪儿出剑架开林媚儿的凌厉一击,续道:“你做事虽然谨慎,可是找的人却不大靠谱......”
杨牧云心中一凛:“她莫非说的是我?”那晚在凤鸣院与林媚儿意外相见,并打斗了一场,虽最后在元琪儿面前刻意补救,但难免不令人生疑。
林媚儿森冷的眼神盯着她,似乎也想知道她看破了哪一点。
“谷运铎这人虽然宦途不顺,但毕竟是一个读圣贤书的人,你知道他家中正门厅堂挂的是一副什么字画么?”元琪儿狡黠的一笑。
林媚儿还是冷冷的盯着她,没有说话。
“是一副岳武穆的画像,”元琪儿唇角一勾,“而且他在画像旁还题了几句诗......”清咳一声,一字字道:“万古流芳存忠义,威名盖世耀神州,心系苍生空嗟叹,恨不生逢君前时。”
“这能说明什么,”林媚儿冷冷一笑,“大奸大恶之徒不也以忠义标榜么?”
“很对,”元琪儿悠然道:“可这位谷大人傲骨铮铮,我奉上的钱财不见其欣喜,为他点的美女也不见其欢心,如此却要为我寻图出卖他的朝廷,岂不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么?”
林媚儿脸色一变。
元琪儿瞄了她一眼,眼角微微一翘,“等你们回到京城时,想必那里已经戒严了,你们的皇帝恐怕正在他的紫禁城里暴跳如雷吧?因为我们的一支骑兵部队已成功的突袭到京师城下,现在又全身而退......这可是多亏了那幅图上指引的路线。”
“这怎么可能?”林媚儿眸中的瞳孔一缩,“你定是危言耸听。”
“如果我说兵力布防图并不是谷运铎给我的那一幅,你还认为我是危言耸听么?”元琪儿淡淡道。
“你竟然有别的渠道获取那幅图?”林媚儿的眼微微眯了起来。
“你们大明的忠臣义士并不像你想象得那么多,”元琪儿微微笑道:“反而出卖你们朝廷的市侩小人比比皆是,”轻轻叹了口气,“京师闻警,是一定要有人为此事负责的,可惜了那位谷大人,本是一位自比岳武穆的忠臣,却要扣上一顶出卖朝廷的帽子,真是哀恸大于死呀!”
“住口!”林媚儿呵斥一声,眼中闪出一丝厉芒,“只要我抓了你,将你械送回京师,定能指出真正内奸,还谷大人清白。”
“你能吗?”元琪儿一展手中长剑笑道:“若你那幕后的主子亲来的话,还有这可能,可是就凭你......”话未说完,林媚儿身影一动,手中的精钢峨眉刺圈起两道弧线,幻化出无数凌厉的刺芒挟着劲气呼啸着向元琪儿全身袭去。
元琪儿眯起眼,一脸凝重的一抖手中长剑,挑起朵朵剑花划向那呼啸而来的万千刺芒......
杨牧云只觉眼前一花,“铮——”“嗡——”耳膜被利刃的一阵擦摩声震颤得好不难受。
剑花与刺芒交击的瞬间,劲气鼓荡,元琪儿的剑花一收,剑锋贴着林媚儿的颈侧一划而过,却没伤到她分毫。
两人飘逸若仙的身影擦身一闪而过,瞬间换了位置,元琪儿脸色苍白,捂着肩头脚下一滑,似乎有些站立不稳,指缝中鲜红的血水渗了出来。
林媚儿回头看着她,眼中露出一抹异色,“你......”
元琪儿长剑一摆,勉强笑道:“不要多说,我未必会输于你,再来!”
杨牧云看得真切,元琪儿的剑锋刺向林媚儿脖颈的一刹那,突然慢了下来,让林媚儿堪堪躲过,心下不由大奇,“元琪儿是在手下留情么,这太不可思议了,怎么会这样?”见元琪儿脸色苍白如纸,执剑的手微微有些颤抖。更是觉得奇怪,“肩头又不是致命伤,她为何会如此,难道她身上有什么隐疾,在这当口突然发作?”
两个飘忽的身影又搅在了一起,剑来刺往,让人为之目眩,只听“叮叮”两声,两人身影乍分。元琪儿左臂又被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今天对你来说不是一个施展身手的好日子,”林媚儿叹道:“弃剑吧,怎么说你也是蒙古的郡主,我们一定会以礼相待,不会将你投入大狱的。”
“你休想,”元琪儿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病态的潮红,“我说过,你奈何不了我的。”
“你这又是何苦,”林媚儿轻叹着摇摇头,“非得吃够苦头你才肯束手就擒么?”
这时,一阵急骤的马蹄声响起,林媚儿侧目看去,只见一名蒙着面孔的鞑子骑兵如风一般向自己这边驰来,转瞬间就来到自己眼前,一柄尖厉的长矛带着一丝啸音戳向自己胸口,猝不及防之下,手中精钢峨眉刺在矛尖上一点,身形暴退数丈。
那鞑子并未趁势攻来,垂首侧身一把揽住元琪儿纤细的腰肢,将她抱上马来,再一抖缰绳,双腿猛的一夹马股。碗大的马蹄砸向地面,铿然有声,“得得得”眨眼间便去得远了。
“追——”林媚儿这才明白过来,提气快步向前追去,齐风和翠柔愣了一下,也纵身追了上去。
那马跑得甚快,背上虽多了一人,但速度不减,穿过一连串燃着熊熊烈火的茅草屋,一头扎进幽黑的密林中......
也不知跑了多远,跑到了哪里,马儿喷着粗重的鼻息慢了下来,元琪儿侧耳听了听,见后面无人追来,便对着身后的鞑子骑士说了几句蒙古话,谁知对方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她,显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心下不由一紧,左边手肘一提,捣向他的胸口,对方反应颇为敏捷,身子向后一让躲了过去,伸手勾在她的肘间捉住了她的左臂,让她不能再攻击自己。元琪儿一急,右手反手一撩长剑,削向对方头顶,谁知对方矮身躲过,身子向前一仆,紧紧抱住了元琪儿的腰身,双手不经意的抓到了一团软绵绵的......心头一阵狂跳,意识到这是女子柔软的酥胸,连忙放手。元琪儿又羞又急,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触碰到自己身体,还被他探入了自己的禁地,银牙一咬,低声喝道:“快松开我!”这下那人听懂了,连忙回道:“我松开你,但是你不能再打我。”
元琪儿恨恨道:“我不打你,你快放手。”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松开了双臂,元琪儿借机腰身一拧,手肘一抬,猛然向后捣去。
“砰——”的一声,元琪儿的手肘重重捣在那人下颌。那人只觉眼冒金星,头脑一阵晕眩,身子一歪,摔下马来。
待他从地上爬起,元琪儿已兜转马头来到他面前,脖颈一凉,一柄长剑架在他脖颈上,元琪儿两眼冒火的盯着他,沉声喝道:“你是谁?”
“我......”不待他回答,元琪儿长剑一挑,那人蒙在脸上的布巾已然飞起,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容。
元琪儿脸上露出惊愕的神情,失声叫道:“是你?”
那人正是杨牧云,他当时见元琪儿受伤不敌,心中不忍,也没多想,就扯下一条布巾蒙在自己脸上,翻身上马,挺矛疾驰冲上前去,将元琪儿救了下来。
他冲着元琪儿一笑,“当然是我,我好歹救了你一命,你就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么?”
元琪儿凝视了他一会儿,收回长剑,突然脸色煞白,显露出痛苦之色,趴在马背上颤抖不已。
“你怎么了?”杨牧云吃惊的上前一步,“不舒服么?要不要我......”
“滚开——”元琪儿长剑斜指着他,“再过来一步我杀了你,你......你......”一阵急怒攻心,一口气没能提上来,眼前一黑,手一松,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竟然晕厥了过去。
“元公子,”杨牧云再不顾不得了,急忙冲上前去,扶住了她的身子。“这可怎么办?”杨牧云看看天色,依然漆黑如墨,一丝凉凉的东西打在脸上,湿润润的,“不好,下雨了,我和元公子身上有伤,都淋不得雨。”杨牧云再不犹豫,将元琪儿抱在怀里,左足一踏马镫,纵身上了马,一抖缰绳,漫无目标的向前驰去。
雨渐渐的下大了,杨牧云看着抱在怀里的元琪儿,忧心如焚,又不能让她淋雨,只得脱下自己外衣盖在她身上。这时他觉得自己的右手湿湿的,粘粘的,心下大奇,夜黑又看不清,放在鼻端闻了一下,一股血腥味儿直冲自己脑门。
“怎么会有血呢?”杨牧云心里一阵紧张,自己右手没受过伤,一定不是自己的血,可刚才自己右手托在元琪儿下身,莫非是......“不对呀,”杨牧云摇摇头,自己方才看得清清楚楚,她与林媚儿交手一共受了两处伤,一处在肩头,一处在左臂,根本没有伤在下面,怎么会有这么多血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抱着元琪儿骑着马在崎岖的山谷里行走,尽量沿着茂密的树丛,以便少淋一些雨在身上。时间已步入秋天,冰凉的雨点打在身上透着一丝丝的寒意。突然,扑棱棱一声,几只蝙蝠从树丛中飞出,振翅飞向夜空,吓了他一跳,只见树丛的枝叶摇晃不已,露出一角黑黝黝的洞口。
是一个山洞,杨牧云心中狂喜。他抱着元琪儿一跃下马,拨开树丛茂密的枝叶,一个一人多高的山洞显露在自己面前。
洞里不算很深,但颇为干燥,杨牧云将元琪儿轻轻放下地来,便举刀奔向洞外去砍一些木柴。
洞口是一大片树丛,砍些树枝并不费难,他一会儿就砍了一大捆抱进洞来。可是树枝都淋了雨,并不容易点着。
他先在洞中搜罗了一些干草和零散的但是干燥的细小枯枝垫在下面,上面再放上洞外砍回来的潮湿的树枝,从马身上找到火折子引着了下面的干草枯枝,趴在地上吹了一阵,火势便渐渐燃起来。
不一会儿,洞中便燃起了熊熊的篝火,干冷的洞室变得暖和起来。
他摘下戴在头上的铁盔,来到洞口用雨水洗刷干净,又接了些雨水回到洞中,架在篝火上烧起水来。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元琪儿,臂上,肩上都有斑斑血迹,尤其下身,已是殷红一片。
“哎哟,”杨牧云一声惊呼,“没想到她下身伤得如此厉害,这可怎生是好?”他看了一眼站在洞口的骏马,便走过去一阵掏摸,竟然掏摸出一小捆用来包扎伤口的细布和几瓶伤药来。
“没想到鞑子身上的这一应疗伤物品倒也齐备。”他来到元琪儿身边,将她抱起,稍一犹豫,便解开了她的衣衫,露出了肩头和左臂两道血痕。
“元公子,我是为你包扎伤口,绝无歹意,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杨牧云半闭着眼默默念叨着脱下了她的外衫,拿起一小瓶专治外伤的金疮药在她的伤口上掸了些药粉,元琪儿睫毛低垂,娇躯微微颤动了几下,杨牧云连忙放下药瓶,撕扯下一条细布拿在手里。
“不能看,不能看,”杨牧云心头一阵狂跳,脑门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可闭着眼不去看,双手摸将上去指不定会摸到哪里,“得罪了。”杨牧云念叨一声,眼睛半睁半闭,双手抖抖索索的探上前去,费了半天劲才把她肩头和手臂上的伤包扎好,见她紧闭双眸兀自未醒,方长长吁了一口气,伸起袖口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包扎好伤口,杨牧云又替她穿好了衣衫,将她轻轻放下。目光扫过她裤子上浸透的殷红血迹,心中一紧,接下来该如何处理,可真让他犯了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