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薛宇鹏不解地看着她。
白若颖看着他冷笑着说:
“我才六岁的时候,我爸就在外面有了女人,后来父母就离婚了,我妈离开后就再也没回来,我父亲才十天不到就把外面的女人接回家给我当了继母,后妈别说供我上学,甚至连饭都不给我饱,天天挨打是家常便饭,后来他们出车祸死了,我才算解脱。
后来我拿着他们的死亡赔偿金去上学,叔叔婶婶偶尔过来照顾我,我从小就会自己做饭,自己照顾自己,我长大后遇见一个男人,我真心真意对他好,却没想到我生了场大病,那厮却拿走我的医疗费跑了。
好不容易捡回条命自己做生意挣了点钱,又莫名其妙昏倒在公园里,到现在孤魂野鬼一个,连个称得上家的地方都没有。
林玉珊的床前最起码还有个继母照顾着,她有什么脸说继母虐待她,有个真心对她好的未婚夫却不懂得珍惜,古人还懂得以身相许,她是如何对待爱自己的人的?一大家人陪着哄着,一个不懂得感恩的人,还要我天天听她说自己可怜,我讨厌她有什么不对?
他们一家子明明知道你没有钱却缠住你不放,我和他们非亲非故,却一心算计着我的钱,我上辈子欠她的吗?凭什么把我当取款机?”
白若颖一口气说了那么多,抬头一看,突然看见薛宇鹏正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
薛宇鹏上前一步,双手紧紧握住白若颖的手哽咽:“小白,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我都不知道……你放心吧,以后有我呢,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我一定……”
“行了行了,别突然扑过来叫的那么肉麻。”白若颖不习惯与人这么近的接触,手忙脚乱地把他推开,“别冲着我哭哭啼啼的,我可没觉得我自己可怜,人本来就应该靠自己,事事装可怜等别人来照顾算什么,我可学不来。”
薛宇鹏理直气壮地说:“人和人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
“你那不叫相互帮助,你这叫滥好人。”白若颖虚点着他的鼻子指正,“如来佛都不管的事,你有那么大的本事帮助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吗?你也没有这么多的钱去帮啊。”
薛宇鹏苦笑,他知道自己这样处处强出头是不自量力,也知道自己无法去帮助每一个人,可是一见到别人有难,这些道理他就会马上忘得干干净净,又撸起袖子冲上前去了。
“这人没法治了。”看着他的背影,白若颖摇头。
当薛宇鹏走到店门口时,白若颖又叫住了他:“你上哪准备那么一大笔钱?他们一大家子人都没有办法,你连亲人朋友都没有,又怎么帮她筹钱?别忘了,你现在其实比他们还穷。”
薛宇鹏挠挠头:“我也知道……可是她来找我帮她想办法……我,我……”
“她不是很清楚你的经济情况吗?这种人真是脸皮够厚,她又不是你什么人,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可是……可是……”
白若颖止住脚步,想了一会儿说:
“你知道吗?对于人类来说,有时他们会把获得变成一种习惯,比如我们店里的小柯……她的月薪已经比这条街上像她这样的店员多了不下五百元,按理说她应该很珍惜这份工作才对,但就因为我给你安排的工作比她少,给你的工资比她高,她就开始不满起来了。
林玉珊也是,她知道我还有钱,但我没有拿出来帮她,所以就算我之前已经帮她支付了很多费用,她还是觉得我没有尽力去帮她,她认为别人掏钱去帮她是理所当然的,更不会因此而感激我。
你看,她们都是这样,眼里盯着的是你还有什么东西能给她,她们根本不会关心你上哪弄钱来给她们,不会去管你的死活,听我这样说你也许会觉得我很过份,可是你仔细想想,你的东西有义务一定要送给她吗?我把钱全部捐给她了,我自己怎么办?凡事都要量力而行啊……”
送走薛宇鹏后坐,白若颖坐下来发呆。虽然她用最冷酷的方式提醒了薛宇鹏,但就算他明白这个道理,并不代表他就一定听得进去。
旁边的女店员小柯涨红着脸,低着头认真的理货,白若颖叹口气,听到刚才那番话后小柯的工作不会再和以前一样消极怠慢了吧。
果然,白若颖预料的一点没错,薛宇鹏的理智还是没有抵抗过他的爱心,第二天他来店里时,居然想出了一个白若颖目瞪口呆的方法:他的血型与林玉珊相符,他打算从自己为林玉珊*源。
白若颖无话可说,心想,这人真是有病,总有一天他会把自己身上的器官也全捐出去的,两个人默默相视一阵,薛宇鹏临出门才又回过头充满歉意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这不对……可是,可是一个那么年轻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死去,我实在……”
白若颖轻叹一声,心想,自己是不是上辈子欠他的,怎么会遇上这号人,恨又恨不起来,她对这种人真是无可奈何,她咬着牙,真想一脚踹死他,免得老和她讲这些烦心的事:“行了,别说了,那笔换肾的费用还是我来出吧,让她自己去找肾源。”
“那可是五十万啊。”薛宇鹏惊叫。
白若颖烦燥地真想一刀捅死他,她大叫:“五十万算什么,比起你的肾来一文不值!走开,别烦我了!让我静一会!”
薛宇鹏看着她坐在那里不理自己,几次张嘴却什么也没说,站了好久才讪讪地走了。
当白若颖走进林玉珊的病房时,林玉珊正靠在床头看书,二十多天前的手术很成功,她现在看起来气色不错。
她盯着白若颖看了一会儿,说的第一句话不是“谢谢”,而是:“他在哪儿?”
“他就要考试了,所以不在这医院实习了。”
“那也没看见他抽空来看我啊!”
白若颖对她并不友好的眼神装作没看见,她没法不讨厌她,对于她继母的百般感激白若颖也没做什么反应:“我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如果象医生说的那样下月能出院的话,我现在就过去结帐了。”
“一定是你用钱逼他不来看我的对不对!一定是你用出钱帮我治病来做交换,逼他离开我的是不是!你这个卑鄙的女人!”林玉珊突然竭斯底里的大喊大叫起来。
她这话把白若颖吓了一大跳,她愣了一下才说:“什么,事情不是应该反过来的吗?是你想用柔弱可怜做武器把他从我这里抢走的才对吧?你可别说你不是这么打算的,一边花着我的钱,一边花着心思抢我的男朋友,你认为他会喜欢你这样无耻的女人吗?你有哪一点是值得他喜欢的?”
“你,你明明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想和我抢他,我除了他……我……什么都没有。”林玉珊低下头,泪水盈盈欲滴。
白若颖摆摆手:“不,不,别在我面前耍花招,装可怜那套对我没什么用,你有父母有家,在我面前装可怜,对我这样一个孤儿说什么都没有,根本博不起我的同情,其实啊……”
看着林玉珊盈然欲滴的泪水,她的心肠还是有那么一瞬间一软,但她还是很快下定决心:“就算没有我,你和他照样没有结果,其实你自己就知道了,你的性格简直和他犯冲……”
“不用你说这些!我不用你可怜!”林玉珊大叫着把枕头扔了过来,“你滚!滚!”
白若颖耸耸肩,真是受不了这种人。这时病房门被推开,薛宇鹏站在门外。
林玉珊板着的脸马上垮下来,她厚着脸嘤嘤哭着:“她,她以为帮我出了治疗费就可以这样污辱我吗?你不知道,她刚才……”
“我知道,是我求她帮你出医药费的,她没有强逼我做什么,她是一个好人,”薛宇鹏打断了她的话,“我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了,本来想等到你们说完话再进来的。”
白若颖的脸“刷”一下子涨的通红,这个人居然一直在偷听她们说话,听着两个女人为了他挣来掐去,自己是不是还一时冲动说出“男朋友”这个词?从薛宇鹏的目光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白若颖把想说的话都咽回肚中,红着脸勿勿走了。
白若颖的脸“刷”一下子涨的通红,这个人居然一直在偷听她们说话,听着两个女人为了他挣来掐去,自己是不是还一时冲动说出“男朋友”这个词?从薛宇鹏的目光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白若颖把想说的话都咽回肚中,红着脸勿勿走了。
“怎么会,怎么会……你,你是因为我没有她钱多吗?没有她那么健康吗?可我比她年青,比她漂亮,比她温柔……我什么都听你的,不会象她那么凶……”
“唉,你还是不明白……”薛宇鹏认真地问她,“你受得了自己的男朋友一天到晚为别人捐钱而自己受穷吗?受得了他有时甚至为了不相识的人欠下大笔的债务,再用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打工还债吗?我几乎每个月都这么做的,你能接受吗?”
林玉珊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我知道薛大哥是好心人,可是为了些陌生人也不用,也不用……”
说到这,她的声音小了下去,终于意识到,如果不是薛宇鹏的这种性格,自己根本不会得到救助,毕竟对薛宇鹏和白若颖来说,自己只是个陌生人而已。
“我自己知道,帮助人这个毛病我是改不了啦,除了她根本没人受得了我。”
“那还不是因为她有钱。”林玉珊还是不甘心。
“有钱有什么不好,可以帮更多的人啊。”薛宇鹏的思维方式与正常人有异,所以对钱的观念也与众不同。
他希望白若颖的钱再多些,那样他就有更多的钱拿来捐献了。不过话说回来,白若颖到底有多少钱其实薛宇鹏心里也没数,她那家服装店挣的钱也就刚刚够支付员工薪水而已。
薛宇鹏找到白若颖后,就一直在那“嘿嘿”傻笑,本来还在忐忑不安的白若颖终于忍不住大声喝问:“喂,神经病啊你,在那傻笑什么?”
“呵呵……刚才你在人家面前说我是你男朋友……呵呵……”
白若颖恼羞成怒地大吼起来:“那又怎么样!我是为了……”
“呵呵……所以我还是有进步的嘛,呵呵……”
白若颖不解地皱眉瞪他:“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