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冠凰国宫里最尊贵的皇妃,你的任务就是情暖帝王心,取代润钦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地位。”
他微笑,“我们的目的一致,都是要欧阳霆死,不是么?”
是这样吗?她在心里问自己。她因欧阳霆而穿越,他是她现代的对手。他对自己的那种强烈的情感,未必一点儿也不使她心动。可是为了穿越回现代,自己如今必须和慕容安岳联手。
慕容安岳在想――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对自己是真心的吗?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懂她。
间谍的生活,是充满了杀戮,秘密,权力与美色,其中夹杂着感情。其实从最初他们的相识开始,他们之间便有着这些错综复杂的因素。
“蝶。”他望着她那双秋水双瞳,忽然将她拥入怀中,“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在最初我们相识之时,那个时候你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许到了现在,我们两人的情形会更进一步?”
“你们在干什么?!”只听一声厉喝。
董婉儿和慕容安岳都吃了一惊,没想到现在有人闯入。
绾青公主是来找董婉儿说话,没想到看到了父皇的妃子和一个男人相处的一幕。
绾青心里先是一惊,这一幕如同电光火石,她睁大了双眸。
“你是我冠凰的皇妃,我父皇的女人!那个男人是谁?你们在干什么?!”绾青大叫:“来人!把这两个人拿下。”
当看清了慕容安岳的脸的一瞬间,绾青愣住了。
怎么会是他呢?竟然真的是他!
绾青几乎在看清他容颜的那一刻,双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仿佛是痛苦,又仿佛是惊诧,他和董婉儿在一起的情景像利刃一样刺痛了她,使她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脏的跳动声,他!
外面,公主带来的随身侍董蜂拥而至。
董婉儿见他神采依旧,脸上有风霜之色,但是服饰鲜明,欣喜地说:“六哥,我再能见到你真是高兴。”
乌云豹有点尴尬,悄声说:“妹子,我现在是灵鹤国的值殿将军了。”
啊,董婉儿听了,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古怪。
南宫澄海看出他们是旧相识,又听她说乌云豹是她的义兄,他因连日里思念润钦皇后,睡不安枕,感到身体不适,就让董婉儿替他来设宴款待乌云豹。
夜晚一更时分,在一处宫殿里,九曲连枝的灯树辉煌,宫女穿梭来去,各种美食送上来,酒过三巡,乌云豹说起自己的经历,“我兄弟二人被陛下的风采与胸襟折服,与哥哥乌云龙做了陛下的值殿将军。”
乌云豹看了看她,很小心地说:“妹子,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这么多天来我看到了很多事,其实陛下……”
董婉儿有些尴尬,微笑不语。乌云豹也不好再说。
忽然哗啦一声雕花木质窗户碎裂,一个黑衣人跃了进来。
他手中剑白光一闪,一剑直取乌云豹。
危急时刻,乌云豹扑倒董婉儿,自己就势一个打滚,刺客一剑落空。
宫女们一片惊呼声中,殿里的响动早已经惊动了皇宫里的侍董们,他们冲了进来,只见刺客已经出剑制住了乌云豹,退出了宫门,来到宫门外。
一轮朗月挂在天际,风动树梢。
董婉儿出声喝道:“围住刺客!救出灵鹤国来使。”
侍董们都是大内高手,扑上去营救。但刺客武功太高,只见白光霍霍,剑剑不落空,几乎每个接近他的人都倒在他挥舞的剑光下。“住手!有什么条件可以谈。”董婉儿喊了一声,刺客似乎没有听见一样。
南宫澄海闻讯赶来,下了旨意,命调羽林军来。不过片刻工夫,只见无数披挂鲜明的羽林军手持弓箭赶来。
唰唰几箭射来,全被刺客削断。
刺客孤身一人敢来皇宫大内,面对无数羽林军而不惧,此刻见他出手,竟然是天下的顶尖高手。
“摆箭阵。”
只听武士们调整弓上的望山器发出冷厉的声音,一批人半蹲,一批人站立,还有一批人准备着。分为里外三层的箭阵,一批人射完另一批会来补上,到那时候万箭齐发,果然大内武士训练有素。
这样乌云豹也会被射中。董婉儿神情焦急,大声说:“放了灵鹤国使者,我给你当人质。否则在这么多羽林军将士的箭下,你想全身而退很难!”
刺客看向她,好象有点儿犹豫。
南宫澄海沉声说:“放箭!”
“不要放箭!”董婉儿挡在羽林军前面,挡住枝枝上了弦的利箭。
南宫澄海喝道:“皇妃回来!放箭。”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刻,董婉儿已经冲近了刺客的身边,与此同时羽林军箭矢齐发,刺客身形一动,剑光闪烁,已经把身前利箭斩断,董婉儿一手猛地把乌云豹向前一推,乌云豹也身手了得,就地一个打滚出了刺客的剑光范围,刺客一手抓住了董婉儿。
南宫澄海喝令停止放箭,厉声说:“你要敢伤我朝皇妃,朕必然侦骑四出,四海追杀你,将你施以车裂之刑!”然后喝令:“撤了箭阵。”
刺客冷笑一声,董婉儿被刺客挟持着腾云驾雾一般地飞身上了宫殿的飞檐。宛如御风而行,不知道走了多久,刺客带着她落到了地上,伸手推开宫门走进去。
刺客放开了她,熟门熟路,去点燃了灯树上的蜡烛。
在蜡烛点燃的那一霎那,董婉儿看清了刺客的脸。他已经摘下了蒙面的黑巾。
慕容安岳?!是他。
她呆呆地瞧着他,怎么会是他?不过自己早就应该想到,这般武功的人试问天下又有几个呢?
慕容安岳转向她,“吓着你了吧?”
董婉儿嘴边露出一丝苦笑,“我早就应该想到,以你这样的身手,冠凰国皇宫里只有你。”
慕容安岳不答,自己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坐下喝。
“你为什么要杀乌云豹?”
慕容安岳把茶杯放下,淡淡地说:“不为什么。”
董婉儿看着他,心里霎时雪亮,朝他点头,“我知道了,乌云豹是灵鹤国使者,你不愿意灵鹤国与冠凰国联手,想杀了他。”
慕容安岳抬起头,镇定自若,“是的,如果不阻止灵鹤国与冠凰国联手,我们的处境就危险了。”
“不许你杀我义兄。”董婉儿喊了一声,接着像是威胁,“你敢杀乌云豹,我就去南宫澄海那里揭穿你所做的事。”
“乌云豹是你义兄?”慕容安岳有点儿吃惊。见董婉儿点头,他郑重其事地说:“好,既然你说不许我杀他,我就不杀他。”
他似乎有点儿受伤,“我一向尊重你,何必说什么揭穿的话?”
董婉儿见他点头,这才开颜,“今夜皇宫必然会被封锁,你出去会费一番周折,不如今晚留在这里。这宫室让给你,我到隔壁去睡。”
董婉儿走到门边时,见到的就是慕容安岳的侧面。映着月寒冷的辉光,竟有一种渗透进骨髓里的孤绝……她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地柔软起来……随之而起的,是一种她自己也形容不出的怜惜,“怀岳,去睡觉吧。”她轻唤着,看他回头。“我刚才是开玩笑的,不会去揭穿你的,你别当真。屋子给你了。”
雪意愣了愣,她与皇姐雪筝一向并不和睦,但听闻她的死讯,仍然是感到心里难过。
“如今夜珈京师被围,国不可以一日无君!我的小公主,臣拼死来到灵鹤国,就是为了接你回去,我夜珈的权杖不可以在你这一代失去,小公主,你要勇于承担!”
预缅丞相把一柄沉重的镶嵌着七色宝石的黄金权杖拿出来,高举过头顶,眼神炽热如火,“这是夜珈勇士拼死冲破重围送出来的黄金权杖,我夜珈宗族不可灭!”
雪意怔怔地伸出手去,接过象征着夜珈皇权的黄金权杖。
冠凰国大军把夜珈国京师团团围住,但夜珈城墙高大坚固,一时不易攻破。
慕容安岳在军帐里看地形图,忽然有人禀告,说已经按照国师的吩咐把人给接来军中。
慕容安岳闻言露出了喜色,放下手中地图,快步出了军帐,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帐篷前。他轻轻敲着车门,“蝶,你出来吧。你不知道,我在这边打仗的这几天,快想死你了。”
车门开了,董婉儿跳下马车来,神色间却是冷冷的,“安岳,我越来越不懂你了。”
慕容安岳握住她的手,微笑着说:“不用你懂,你只需陪着我,给我温暖,观战就好。”
翌日是更加猛烈的攻城。
慕容安岳坐镇旗下,身旁的董婉儿冷眼旁观,夜珈国守城将士拼命守城,刀刀见血,把冠凰国军士们刚架好的云梯掀翻,眼见城墙下面摔落的将士越来越多,慕容安岳只望了城楼方向,手中的长剑凝定不动,……劲风吹过,扑面吹得他鬓发纷飞。耳边传来的喊杀声重重敲落心头,每一声分隔着阴阳与生死。
“再攻下去只怕我军死伤甚重。”一个冠凰国将军忧心忡忡地说。
“再攻一阵子,等城楼上的守军疲惫了,我们立即总攻。”慕容安岳淡然下令。
董婉儿在马上凝望着旗帜下那挺拔的身影,看翻飞的白色风氅在他身后展开。
忽然,慕容安岳催马上前。在和董婉儿错身而过的那一刹那,他朝她点头微笑,“我不会负你。”他的半面被黑发遮挡,只见半面如玉,手中长剑映着深紫色的斜晖,抬袖缓缓举起。
剑光潋滟,剑尖上的一点寒芒,刺目。但见光芒交炽,疾风吹起他乌黑的发丝飞舞,广袖激荡御风,彷佛白鹤翱翔。
在她错愕之际,他手中长剑举起齐眉,猛然发一声厉喝,剑起令出!
“在日落时分一定要攻下夜珈国京城!我刚接到线报,说是夜珈国边关六董军队已经星夜兼程,赶来救援了。”
攻势猛然变得猛烈。
“夜珈国将士,你们到底是在为谁拼命?你们的君主已经死了,国家没有君主,血战还有什么用处?不如放下兵器,开城投降!”
声音远远传了出去。城楼上一片沉默,不知谁先说了一声,“不如投降吧!”
紧接着,是兵器落在地上的声音。接着,又是一声兵器落地的声音。士气低落,将士们都眼望着将军,等他下令开城门。
“不行!如果要开城门,你们踏着我的尸体过去。”守城将军眼睛都红了,厉声喝道。
“可是,国中没有君主,我们死战又为了什么?”一个士兵小声说。
慕容安岳仿佛听见了城头上的对话,他提气发声,声音远远传了出去,“是啊,你们就算打赢了又能如何呢?你们的国家已经没有君主了。”
他的话音刚落,忽然传来怒潮一般的声音,眼见西北角处阵脚乱了,一支军队铁甲鲜明,刀枪耀目,他们拥董着一个白衣少女冲破了防线。铁甲战士的铠甲寒光映着落日,刀锋连成一片森然的光幕。
“夜珈宗族不灭,谁说夜珈国没有君主?”少女黑发飞扬,手中高举一柄黄金权杖,权杖在深紫的落日余辉下闪着惑人的光华。“我是夜珈的雪意公主,我回来了!”
董婉儿这一世的爱情故事到此结束,下面是她后一世的爱情故事:
洗漱了一番,换了整齐的衣衫,董婉儿心思还有些恍惚,昨夜的片片段段依然挥之不去,若是选择暂时留在秦轻羽身边,那么到了晚上,她又该怎么面对他?还有轻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已经决定携手言馥雅……
再看看身上枚红色的宫装长裙,柔美翩翩,似乎只要她轻旋脚步,就能够像只蝴蝶翩跹起舞,她有些不适应,以往的衣裳都干净利落,如此这般反而有些束手束脚。忽的想起,这原该是言馥雅的衣裳才是。
犹豫了许久,这才推了小门,回了房间,却看到下人已经布了早饭。此刻床上混乱的被褥已经被收拾了,就连她方落了红梅的帕子也不见了,四方敞开了窗扉,阳光柔和,空气中漂浮着清淡的食物香气,勾引着她腹中的馋虫,若是没有桌边男人的话。
“坐吧。”他指了指身边的座位道。
董婉儿顿了顿,很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却依然觉得茫然。为何他能够这般理所当然,却又是那么得冷漠,如此矛盾,看起来又是那么得淡然和谐。
不禁咬唇,看不透就不看透,也没有必要看透,他和她终究也不过露水姻缘,日出便会消散。思及此,便也释然了,这男人即使让人看不透,可是也不会吃人的,不许害怕,害怕也无用。
可是下意识的,她又觉得该为自己争取些什么,便深吸了一口气,在碎玉桌他座位的对面坐下。
但见他眉头微皱了一下,但也只是一瞬的,依然还是淡然如水的模样,董婉儿心底不禁一叹,轻羽这个名字,与他真的不合适,倒是取名为寒冰,或许更贴切些。想到这里,不禁唇边微翘,笑自己倒真的能够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