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世子恕罪,包裹里只是些旧衣,奴婢是因为缺钱,想把这些旧衣卖了。可又怕被人看到,就想着先把旧衣找个地方藏起来,等哪天偷偷带出去卖了。”我诚惶诚恐,后背却已紧张得出了一层汗。
他伸出一手挑起我下鄂,目光对上时,带着深不可测的笑意很轻很轻的说:“缺钱?是缺钱,还是不想进宫呢?如果是后者,你大可以来找我。”
“进,进宫?奴婢听不懂世子在说什么?”不自然的笑。
“如果连皇后娘娘都听不懂这些话,那普天之下谁又会听得懂呢?”他笑得低沉。
挣开了他的触碰,我后退了一步:“什么皇后娘娘?世子爷越说越离谱了。”
“在下与娘娘在五年前有过一面之缘,那样的遭遇,娘娘不可能忘了吧?”
“你?”我的惊讶无法言语。
他竟然记得五年前的事?也知道我是谁?既然如此,为什么一开始……
像是读懂了我的疑惑,他嘴角一勾,带着迷惑人心的笑容:“虽然早收到消息当今皇后被皇帝赶出了宫,还是要试探一下你进山庄的目的,但从昨天你与殷玉的对话看来,应该不是我所想的那样。况且,你也没有将我的事告诉他。”
“原来世子什么都知道。”连昨天我与殷玉讲了什么都知道,这个人……
“如何?我可以不让你进宫。”
“什么条件?”以我的身份,他的野心而言,自然不可能无条件的帮我。
什么都说开了,应该很好做事才是,可我的心却莫明的下沉。
“做我的女人。”一丝掠夺的光芒从他眼底闪过。
倒抽口气,他明知道我的身份,竟然还提出这般大逆不道,足以诛杀九族的条件。
见我迟迟不回答,他眉目一挑:“你要知道,进宫对你来说等于是羊入虎口,你就是殷玉对付你父亲的酬码。而做了我的女人,你父亲的性命可以无虑,甚至还能给你们华家比起先前来更多的荣华富贵和权利。我可以给你时间考虑,不过在明天中午之前,必须告诉我你的答案。”
“不用考虑,我不会答应。”正视着他,也是极为认真的回答他。
只怕这个条件的背后,萧桓真正想要的人是我父亲――华中南。
按父亲的说法,父亲的入狱,那些通敌叛国的证据,一切的一切都是萧桓使的计,目的就是除去父亲以使殷朝陷入危机。
此刻,他若是得到父亲的相助,不言而明。
“做我的女人不好吗?”他嘴角的笑容染了一丝霜寒:“还是,你喜欢他?”
“就算我不想进宫,也不该是以自己来做交换。”我淡然道。
不想倚傍于任何一个人去解决问题。
虽身为女子,也有我自己的做事原则。
以自己为交换,那与出卖自己有何区别?
“那你想以什么来交换?”
“什么也不换,要么你放我离开,要么我进宫。”这个时候,再被动只能处于劣势,还不如让他去选择。
“你不是不想进宫吗?”
“待在这里与进宫有差别吗?”反问。
“你说呢?”他突然欺近我,邪恶一笑,俊美面孔在天空闪电的照映之下呈现出一种妖惑的视觉:“至少你是在我身边,而不是在他身边。一旦生米煮成熟饭,你说他会是如何?”
“你――”脸色顿时惨白。
“怕了?男人要得到女人,办法多的是,最直接就是要了她。”轻声的笑,也是冰冷的笑:“你是个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对你势在必得。”
见我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很快又被深沉所取代。
尽管心里惧怕于他的强势,声音也僵硬得很,依然还是努力维持着镇定:“既然你那么清楚昨天我与他说了什么,那么也应该知道他说过这么一句话‘朕宁可将你打入冷宫,宁可你死于深宫,朕的一生绝不受丁点污浊’,如果你真把我怎样了,你非旦得不到你想要的,还会与他起冲突,世子,任你有再大的抱负,在这里动起手来,也是以卵击石吧?”
他望我的目光越来越深,突然轻笑了几声,“说得很对。”
“那世子现在能放我走了吗?”紧崩的弦终于松了点。
“不能。”
“什么?”
“我对你是越为越舍不是放手了。”他深沉的眸底突然闪过一丝柔情,如烟丝一般,很快又消失无隐,往杯里倒了酒后,一口饮尽,朗声说:“能站在我萧桓身边的女子就要像你这样,聪明清冷,又不失女子该有的温柔婉约。”
“世子爷真爱说笑。”
“是不是说笑,你一会就知道了。”
说话间,他身形一闪,快得我以为是错觉,只觉身子一软,陷入黑暗时,竟看到了几名不知从哪窜出的黑衣蒙面人持刀朝他袭来,听到他说了句:“就凭你们吗?”
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特别雅致的房里,整间房都散发着清新的梅花香味。
这香味……
起身开了窗,才发现自己所处是个小院,院中种了满地的青竹,此时已是日上三竿,温暖的阳光散发着暖人意的光芒。
昨夜必是下了大雨,那些竹叶上到处都是晶莹透亮的水珠儿,时不时的滴落于春泥中。
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
赶紧开了门,左右望了望,这是追云山庄?
那山,那格局,还有不远处的温泉,这儿确是追云山庄。
“醒了?”清朗的声音传来。
慌然转身,就见萧桓从外走了进来,见我困惑的目光,他挑挑眉:“这是我住的院子,你连这也不知道吗?”
戒备的望着他。
虽在庄里住了二个月,但一直在温锦儿那侍候着,他的住处压根就没去在意过。
他却莞尔一笑:“这一觉你要睡得真沉,都睡了一天一夜。”
“什么?一天一夜?那岂不是……”我惊呼。
“看来,他是要诛你华家九族了,你说他会不会这么做?”他说得不痛不痒。
“华家的九族早在华家落难时就跑光了。”我紧声道。
“所以,你才敢落跑?”
“世子,你这样将我关在这里有意义吗?”
“我说过我要你做我的女人。”
别过脸,一时不知道该与这个人说什么。
只握紧了双拳。
正在这时,一名家丁装扮的男子走了进来,见到我时,愣了下。
听得萧桓说:“说吧,什么事?”
“世子,皇上来了。”男子说完,退了出去。
他来了?我一愣,转眼见到萧桓若有所思的望了我眼,便牵起我的手步出了院子。
“世子自重。”想挣开他的手,哪知他将我纂得更牢。
气极,又无可奈休。
只能这样被他牵着手出了院子。
然而,双脚刚一踏出院子,就瞧见了殷玉。
今天的他着了一身的御用明黄绸服,天家的天颜印衬着年轻俊美的脸庞,黑沉沉的冰冷。
众随从的拥护下,他漠然而站,尽管没开口说话,任谁都能感觉到他压抑的怒火。
犹其是在他见到我被萧桓强迫的紧拉在一起的手后,脸上的冰冷到了极致。
“臣见过皇上。”萧桓拉着我下跪。
硬着头皮:“小女子年夕钰见过皇上。”
“起吧。”
织锦鞋锻上的锦簇龙纹在眼前走过,就见殷玉进了院内的屋子。
“世子,请放开我。”声音里尽是低低的愤怒。
“好戏才要开始呢。”他挑眉轻笑,眼底却透着一丝诡异,不由分说,拉着我也进了屋。
屋内,宫人站了每一个弯角的位置,仿佛这儿是他的主宫一样。
殷玉的身边自然是站了内务府总管钱福,一双精光陡现的小眼自见到我后就未离开。
“皇上,你今天脸色不太好啊。”萧桓开口,声音一如清风抚月,显得很是高兴。
然对于萧桓突然来的高兴,我却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世子倒是很开心啊,是有什么喜事吗?说来朕听听。”殷玉的声音不冷不热,却又透着一种窒息的压迫。
“是,臣确是有喜事。”自始自终没有放开我的手突然一拉,我跌入了他的怀抱,耳边就传来萧桓春风般温暖的声音:“臣想娶年夕钰为妻,还请皇上下旨赐婚。”
什,什么?又怒又气,不敢置信的望着这个男人。
使劲挣扎,这一次很顺利的挣开了他的怀抱,倒没再硬来拉我。
刚要开口拒绝,就听得殷玉淡淡一笑,上前拍了拍萧桓的肩,声音沉静得不含一丝起伏:“是吗?这是好事啊,别云山庄是该热闹热闹了。”
一听殷玉这话,我是惊怒交加,这二个男人,把我当什么了?
此时,殷玉眉头突然一蹙,深冷目光望着萧桓肩头,沉声道:“你的肩膀受伤了?”
果然,只见萧桓肩上红了一大片,鲜血还在渗透着衣裳,显然伤得不轻。
这伤?脑海里陡然闪过那夜出现的持刀蒙面人来。
“不瞒皇上,别云山庄前夜突闯进了五名蒙面人,臣寡不敌众,被刺了一刀,只可惜被他们跑了。”
“真是不巧,前夜宫里也有五名刺客闯入,其中四名被御林军击毙了,其中一人肩上负了刀伤,跑了。”
“有这样的事?。”萧桓一脸担忧,接而又愤怒:“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进宫行刺?幸好皇上没事。”
在旁静静的听着,我反倒安静了下来。
外界说着当今皇帝与夏国世子交情非浅,情如兄弟,甚至还赐了殷国独一无二的别云山庄给了夏国世子。
如今看来,一切都是假像。
正想着时,钱福细长的声音传来:“世子爷,怎么好巧不巧的您跟那刺客一样,都在肩膀上被刺了一刀呢?这也太巧了吧?”
萧桓淡定一笑:“钱总管想说什么?”
“哎哟,老奴能说什么啊,就是奇怪,这世上怎会有这般巧的事呢?您说是吧,皇上?”
“朕从没有怀疑过世子对朕的忠心,也相信世子和夏国都会对朕忠心的,是吧?”殷玉笑望着萧桓。
殷玉在说这话时,神情和目光是纯粹的政事,像是完全沉浸在他所说的这件朝事之内,而我与那些宫人仿佛都不存在般。
萧桓伏地而跪:“臣和夏国对皇上定会赤胆忠心。”
殷玉满意的点点头,突然将目光转向了我,漆黑眸底一片凛冽,且不着痕迹的闪过警告,悠然道:“世子,朕也很想给你赐婚啊,可昨天朕收到了夏王的信,说他在夏国已给你赐了婚,对方是大学士之女。”说完,他的目光又朝我喵来,眼里的警告味更浓。
萧桓拧了下了眉,似乎没料到事情会这样。
而我,知道此时必须说上什么,要不然真会被殷玉的眼神给杀死。
苦笑了下,面对这二个做戏的男人,实在是谁也不想沾上啊。
想了想,我下跪在地,沉声道:“皇上,既然世子已有了婚约,小女子再不继,也不想做别人的妾室。为了杜绝小女子对世子爷的情念,请皇上将小女子赶出京城,永不得进京。”
说成对萧桓无法忘情,这样一来,让他下圣旨赶出京城也就有了借口。
这样一来,也就不用进宫了。
忐忑的等着殷玉的开口。
然而我等来的却是二道杀人似的目光,殷玉的面容比起方才又多了层千年冰霜,而萧桓,抿紧的唇显得非常不悦。
“皇上,臣是质子,”萧桓瞥了我眼道:“臣的婚事就该由皇上做主,而且臣的心中只有钰儿一人,臣恳请请皇上赐婚。”
“万万不可,”头皮一陈发麻,只觉得殷玉的眼神更为犀利了,我赶紧道:“小女子身份卑微,早知配不上世子,现在世子有了合适的人,小女子怎能去破坏他的幸福呢?请皇上下旨吧。”
“年夕钰?”萧桓声音虽低,却是恨得咬牙切齿。
“世子爷,”想到他方才对我的无礼,忙装出一副为了你好的神情:“请忘了奴婢吧,奴婢这么做都是为你好。”哎,没想到自己竟也会这般演戏,但此时此刻,若不这般做,后果可见了。
偷喵了眼殷玉,果然,他脸上的冰霜稍稍化开了些。
不过这冰霜是结到萧桓脸上去了。
“世子。”殷玉虽是装得无奈,但从他上翘的眉角可以看出他此刻心情颇为愉悦:“既然女孩子家都这般说了,你让朕怎么赐婚啊?她又说得这般坚定,朕只能下旨让她即刻出京,从此不得返京了。”
不待萧桓说些什么,我慌忙谢恩:“小女子谢皇上。小女子这就去收拾收拾。”生怕又会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来,我赶紧退出了屋。
然而一出屋,却见到了温锦儿。
灿烂日光下,妙曼身姿迎风而立,却是满脸的愤怒,当见到我刹那,眼底划过一丝受伤,转身跑开。
“小姐?”我追了出去。
她什么时候来的?
站了多久?里面的话全听到了吗?
在木廊追上了她,喘着气挡在她面前,不待我把话说出来,就被她狠狠一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