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中年美妇年可四十余,但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依然年轻美艳,绰约多姿,谈笑间气度沉稳,温婉妩媚。
几个人鱼贯而入,进了花厅,落了座,有侍女奉上香茗。
中年美妇落落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众人这才知道她是解语的母亲向夫人。
向夫人打量眼前三人都是品貌出众,心中喜欢,笑道:“小女才疏貌陋,得与几位结交,真是三生有幸。”
少卿忙谦逊了几句,向夫人道:“难得三位公子皆是仪容雅秀、才调风流的高士,光临寒舍,不胜荣幸……”
茗儿见向夫人谈吐不俗,分明是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模样,只不知她母女因何沦落风尘,心下叹惋。
不多时珠帘一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随之进来一名女子,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向她投去。
但觉一室之中,若琼林玉树,互相照曜,转盼精彩射人。
茗儿的视线停留在她身上,再也移不开半点。
只觉得她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眉眼与向夫人有几分相像,但更加精致完美,白皙若瓷的肌肤吹弹得破,一搦瘦腰不盈一握。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对黑白分明的眸子,似秋水,若寒星,又像白水银里养着二丸黑水银,就这么轻轻流转,*摄魄,那种与生俱来的媚态足以颠倒众生。
果然不出所料,解语确是一位绝代佳人!
但见她眸光在众人脸上溜了一溜,随即行了一礼:“小女子向解语见过诸位公子!”言叙温和,辞气宛媚。
见茗儿笑吟吟地盯着自己看,解语脸儿一红,亲自起身替三人斟茶,又命下人准备酒馔。
美丽女子总是引人注目的,王公子也不禁多看了解语几眼,只是面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剑眉轻蹙,若有所思。
而少卿则一直低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毓秀坐在床边,一只涂满鲜红丹蔻的纤手扶住云鬓,神情慵懒,与她那张写满岁月痕迹的脸极不相符。
斜睨着茗儿,目光如刺,扎得人浑身不适。
“听说,如今你跟世子走得很近,可有此事?”
“不不!”茗儿惶恐地摇头,“我……”
毓秀笑容如冰,缓缓起身,踱到茗儿近前,上上下下地打量她,直看得她心里阵阵发毛。
“怎么,想攀高枝儿了?”毓秀嘴角微撇,一脸的不屑,冷笑,“麻雀也想变凤凰?哼,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就异想天开!”
茗儿“扑通”跪下:“母亲明察,女儿自知品貌甚陋,绝不敢有非分之想!”
毓秀又是一声冷笑,伸一只手捏住茗儿下颌,迫她抬头正视自己。茗儿吃痛,虽然头抬起来了,却垂着眼帘,不敢多看。
“也是,如你这般倾国倾城的貌,哪个男人见了会不动心?”
茗儿樱唇微颤,闭目不语。
毓秀逼视着她,双眸迸出一股冷冽的寒意:“你是不是让他见过你的本来面目了?”
茗儿拼命摇头,如一头受惊的小鹿。
“呵--”毓秀笑得狠厉,“他日若被我发觉你违背誓言,教男人看见你的真容,我定要亲手划花你的脸,让你变成真正的无盐,生不如死!”
茗儿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大大的双眼噙满泪水。
“不过--”毓秀话题一转,道,“你跟他交往也并非一件坏事儿,母亲我不反对!”
这话出乎茗儿意料之外,不由大大地愣了一下。
“母凭女贵,我也可以沾沾女儿的光。要是能攀上这门子亲事,有少卿这样一位出色的好女婿,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毓秀的声音充满暧昧,让茗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所以呀!”毓秀拍了拍茗儿瘦削的肩头,笑道,“女儿,你就尽管放心去攀这根高枝儿,最好能让少卿对你死心塌地!”
她看似在笑,但那笑意根本没到达眼底,反而带给人一种丝丝的寒意。
茗儿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觉得毛骨悚然。
“就不知我家茗儿可有这个本事,母亲我等着看呢!”毓秀撂下这句,一摇三摆地离开了。
茗儿怔怔地瞪着毓秀略显发福的背影,辨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一对母女似乎是八字相冲,又或者天生相克,毓秀总是视茗儿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茗儿与少卿来往,按照常理,这绝对是母亲毓秀不能容忍的。若换做往日,恐怕她早已暴跳如雷。但今时今日的她一反常态,这就不能不令人心生疑惑。
茗儿闭上眼睛,母亲那古里古怪的笑容便浮现在眼前。
那绝不是高兴,也不是欣慰。那是一种教人捉摸不透的笑,仿佛穿透时间,看到了将来。
光禄殿。
殷澈一把将手中的奏折甩了老远,拍案而起,怒道:“这姓杨的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州,竟敢私吞漕运官银,他是吃了豹子胆不成?”
一干朝臣从未见过皇帝发这么大雷霆,个个噤若寒蝉。
“大理寺卿听令!”
大理寺卿林斧钺应声而出,跪地听旨。
“即日起严查此事,不得有误!朕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几颗脑袋,胆敢以身试法!”
林斧钺回头看一眼相父纳兰禛,目光闪烁,低低应声是,便退在一旁。
纳兰禛一对浓眉蹙成了疙瘩,沉吟得一刻,开口道:“皇上请息怒,单凭一面之词便下论断,未免有失公允!”
殷澈剑眉一轩,微微一笑,道:“正因如此,朕才命大理寺彻查。相父若觉得不妥,那就由朕亲自去查如何?”
纳兰禛面有不豫之色,但也只是一闪而逝,快得不易察觉。
“皇上言重了,臣只是在提醒您,不可意气用事!”
“多谢相父提点!”殷澈呵呵笑道,“朕自会慎重考虑!”
从光禄殿出来,纳兰禛一直心事重重。
小皇帝已经长大成人,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摆布的黄口小儿。瞧他办事果断英明、雷厉风行,绝对是个不好对付的厉害角色。
侵吞漕银绝非一件小事,若果真查办起来,势必牵连到一大批人。小皇帝拿此开刀,看来是想扬威立万,准备亲政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此事若一直追究下去,顺藤摸瓜,自己在朝中的势力必然会受到影响。到那时被他一一剪除,那就岌岌可危了。
哎呀,难道这小皇帝就是冲着老夫我来的?
纳兰禛悚然一惊,背脊上有冷汗沁出,冒出丝丝凉意。
但旋即就冷笑了:“哼,就凭老夫现如今在朝中的势力,也非一朝一夕之功。想要扳倒我,没那么容易!”
只顾低头走路,没提防前面来了太后的肩舆,待看清,已行得很近了。
“微臣叩见太后娘娘千岁!”纳兰禛跪地行礼。
“爱卿免礼!”茹太后娇媚软糯的声音柔柔响起,听得人心里一阵酥麻。
纳兰禛起身抬头,却见茹太后已然下了肩舆,俏生生而立。
鼻端缭绕的是一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纳兰禛心神一荡,二目正对上茹太后那双风情万种的媚眼。
身份虽是太后,其实眼前女子也不过二十几岁,肤白胜雪,眉目若画,端的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
纳兰禛不觉怦然心动,呼吸也有些紊乱起来。
自己的妻子清颜也算得一位绝代佳人,但体弱多病,性子孤僻,如今又上了年岁,床第间不免少了些情趣。
而这位年轻的茹太后风华正茂,体态丰满诱人,又是天生的尤物,但凡见过她的男人大都甘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当年先帝就一眼看中了她,以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这个女人身上的确具有一种难以言说的魅惑人心的力量,令人无法抵挡。
“哥!”少女俏生生而立,嘟着小嘴,侧目以视。
少卿闻声转头,见是自己的亲妹子容黛,展颜一笑,步过来道:“黛儿,你怎么也来了?”
容黛也不吱声,一把拉了他就走。
少卿回过头看一眼茗儿,叫道:“黛儿,你到底要做什么?”
容黛拉着少卿一口气跑出梅园,一路气冲冲地道:“哥,这种人你还跟她来往?”
少卿停住脚步,颇感好笑:“你这刁蛮丫头,脾气不小啊!”
“亏你还笑得出口,爹爹都知道你总往梅园跑的事了,大发雷霆呢。”
少卿故意脸一沉,半开玩笑地道:“是你告的密?”
容黛急了:“你冤死我了,你妹妹我何曾是那样的人?告诉你吧,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又如何?”少卿一脸的不以为然,“她不是你们说的那种人,你们误会她了!”
“我跟娘亲都亲眼看见的,还能有假?这种人对待自己的亲娘都那么狠心,还能指望她对谁好?哥,奉劝你一句,别鬼迷了心窍。到那时,可别怪妹妹我没有提醒你!”
少卿“噗嗤”笑了,伸手刮一下她的鼻梁,宠溺地道:“鬼丫头,你可真会说话!”
容黛不为所动,依然板着俏脸,一本正经地道:“哥,我是真心为你好。你心地纯良,为人老实,可别上了她的当!”
“知道啦。”少卿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你哥哥我阅人无数,茗儿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容黛莞尔一笑,秀眉轻蹙,道:“最近爹爹经常问起你,我都替你掩饰过去了。你可要仔细着,指不定哪日爹爹就要找你问话呢。”
“哎呀,那要多谢我的好妹子。回头我请客,带你到天香楼去吃饭!”少卿耍起了贫嘴,好说歹说总算把这个难缠的妹子打发了。
一转身就见茗儿静静地站在那里,默默地盯着自己看。
“你跟来了。”少卿淡淡一笑。
茗儿螓首微点:“大哥,你以后还是不要再来梅园了。”
“我知道整件事彻头彻尾都是一场误会,你千万别多心,大哥会想法子慢慢说服他们的!”
“大哥待茗儿好,茗儿感激不尽。但是茗儿不想因为自己让大哥不快乐,也让大家都不快乐。这不是茗儿想要的!”
茗儿清清婉婉的一席话,令少卿又是心痛,又是怜惜。
“好啦,别把这些不开心的事总放在心上。有大哥在,一切都会好起来!”少卿情不自禁地握住她的纤纤柔荑,一双星眸里流淌的是未经人事的少女看不懂的情愫。
但茗儿还是极不自在,想要抽离他的掌握,却被他握得更紧。
嫩脸匀红,美目流盼,少女羞态可人。少卿怦然心动,轻轻一带,一个温香软玉的身子便跌入他怀抱。
茹太后扶着宫人的手,缓缓前行,纳兰禛不由自主地跟在后面。
来到拜月亭,茹太后拾级而上,那股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钻入人鼻孔,纳兰禛有些难以自持了。
在桌前坐定,茹太后涂满丹蔻的纤纤素手拈起一颗水晶葡萄放进樱唇,无名指与小指上的黄金护甲在太阳底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纳兰禛看得两眼发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茹太后莞尔一笑,指指下首的座位:“爱卿,请坐,不必拘礼!”
纳兰禛有些受宠若惊,依言照做。
茹太后眼神就这么瞟了一瞟,那种媚到极致的表情足以令任何一个男人骨软筋酥。纳兰禛自然也不例外,明明心痒难搔,表面还装得一本正经。
茹太后心里冷哼,暗骂天下臭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可是转念想到殷澈那个浑小子,愤恨之余,则是深深的挫败感。
她自问媚倾天下,所有男人都是她的俘虏。殷澈俊逸出尘、风华正茂,正是她理想中的情郎。岂料这小子真能坐怀不乱,不为所动,令她沮丧之至。
不能爱,便是恨。她恨他的不解风情,恨他的狂妄无礼,恨他的心狠无情。浓重的恨意使得她几欲发疯,她要报复,要令他国破家亡,一败涂地。然后她要叫他来跪着求自己原谅,再把他折磨得生不如死!否则,难消她心头之恨!
所以,她要物色一个帮自己复仇的工具。而眼前这个色心极重而又手握大权的相父、定安侯纳兰禛正是她的不二人选!
于是,茹太后的笑容更加粲然,整张脸娇艳动人。
“哀家听说,皇上要彻查侵吞漕银一案。爱卿,可有此事?”
纳兰禛微微点头,暗暗心惊。想不到朝堂大事这么快就传到她耳朵里了,可见这皇宫里到处都布有她的眼线。
天朝祖训,后宫不得干政。她究竟想干什么?
纳兰禛来不及多想,又听茹太后笑道:“那姓杨的知州便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只怕也不敢私吞官银,这其中恐是有很多的猫腻也未可知。爱卿,你说哀家猜测得可有道理?”
纳兰禛心里一滞,赔笑点头:“太后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嗯!”茹太后满意地一笑,续道,“依哀家看,皇上若真要死咬住不放,一查到底,怕是朝中人人自危吧?侯爷您也不会乐意,对么?”
“不,不!”纳兰禛头脑反应奇快,“皇上英明神武,老臣心悦诚服!”
“老狐狸!”茹太后心中暗骂,笑道,“哀家一介女流,原也不大懂得朝政要务。只是凭空臆测,倒教爱卿见笑了!”
“太后言重了,老臣不胜惶恐!”
“惶恐你个头!”茹太后在心里将他骂了个狗血喷头,面上却是笑靥如花,拍拍纳兰禛的肩,笑得暧昧:“爱卿真是我天朝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有空来我慈宁宫坐坐,也好让哀家聆听教诲!”
伴随着内侍尖利的嗓音:“太后起驾--”,肩舆载着那艳冶入骨的美丽女人渐去渐远。
纳兰禛愣在当地,痴痴地看着,心内喜忧参半,患得患失。
茗儿一口气跑回梅园,一颗心似乎要跳出腔子。长这么大,何曾有过这样的经历?茗儿又羞又怕,差点就要落泪。
不是夫妻才要这样的么?大哥这样对我,那我就一定要嫁给他了吧?可是万一侯爷和夫人不同意又怎么办?
从小缺乏母爱的小女孩儿对这些情事懵懵懂懂,憧憬却又恐惧。
冷不防肩头被人拍了一下,茗儿愕然回头,面色倏然变得煞白。
母亲毓秀正朝着她冷笑:“怎么,你不是喜欢少卿吗?干什么还要扭扭捏捏,装模作样?”
“不,不……”茗儿嗫嚅道。
“什么不不的?你若一味躲躲闪闪、羞羞答答的,少卿只怕要被别人抢走。”毓秀脸上是了然的笑,但那笑容教人看在眼里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刃,随时有可能将对方刺得鲜血淋淋,令人不寒而栗。
茗儿傻傻地看着她,不敢言语。
“傻姑娘,侯爷和夫人都不喜欢你,那你就得想法子呀。你要让少卿对你死心塌地,就不能这样含糊。不过,要是生米煮成熟饭,木已成舟,到那时侯爷和夫人也无话可说!”毓秀说得慢慢悠悠的,声音里充满蛊惑。
只是她没有料到,她的这些话茗儿似懂非懂,或者说只听懂了一半,其中最关键的一句“生米煮成熟饭”,茗儿就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惜毓秀没有进一步深入地做讲解,便以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抿嘴一笑,心满意足地走开了。
茗儿还愣在那里,仔细回味着母亲的话。然而想破了脑袋也没搞清楚那句话的含义,又不敢追问,只得作罢。
后来有一日与少卿闲聊,突地记起,便问他:“大哥,什么是‘生米煮成熟饭’?”
“这个吗?”少卿不禁红了脸,颇感为难,“我,我也说不清。以后你慢慢会明白的。”
“哦。”茗儿若有所悟。
回到府里,清颜迎了上来,帮纳兰禛脱下外衣,一边柔声问道:“老爷,今日一切顺利吧?”
纳兰禛看着自己夫人那张绝美的脸,一时失了神。
清颜被丈夫盯得不好意思起来:“老爷,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
纳兰禛猛然回过神来:“不不。夫人,你好美!”
清颜羞红了脸,嗔道:“都老夫老妻的了,你还这么不正经。回头教孩子们听见笑话!”
纳兰禛呵呵笑了几声,突又记起朝堂上的事,不觉蹙紧了眉头。
清颜一看他这种表情就知不妥,不敢多问,悄悄吩咐丫头去把自己亲自煮的燕窝端来。
“对了,近日怎么不见少卿?”纳兰禛舀一勺燕窝放进嘴里,眼望着清颜问。
“他……”清颜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见她目光闪烁,纳兰禛心下怀疑:“莫非他又闯了什么祸不成?”
“不不。”清颜连忙否认,“你自己的儿子你还不了解吗?少卿可是那样任意妄为胡闹的孩子?”
“这个是自然。只是你表情看着不对,一定有事瞒着我。”纳兰禛深知自己的妻子不会撒谎,有什么事也绝藏不住。
知道无法隐瞒,清颜只得说道:“近来少卿老往梅园跑,跟茗儿那孩子走得很近。”
“茗儿?”纳兰禛愣了一下,茗儿被赶到梅园数年,从未见她露面。纳兰禛觉得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久远到他几乎要忘记这个人了。
“就是毓秀的女儿,咱们的养女!”
“胡闹!”纳兰禛怒喝,“堂堂的定远侯世子,怎么跟那个丫头混在一起?你还说他不是任性妄为的孩子,这又怎么解释?”
“老爷,犯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我已经告诫过少卿了,他自己也说只是拿茗儿当妹妹。依我看,那也没什么大不了。”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你给我盯着他,以后不准他有事没事往梅园跑。咱家是什么身份,岂能任由他胡来?”
“是。”清颜故意拖长了声音,嗔怪地白他一眼。
纳兰禛捻须沉吟得一刻,喃喃道:“嗯,那个丫头,且不说容貌如何,单是她那品行就够受的!教少卿离她远点儿!”
梅园。
少卿和茗儿正在逗弄一只毛色斑斓美丽的鹦鹉,又是喂食,又是教它说话。
自打上次在解语那里见过她那只鹦鹉之后,茗儿做梦都想得到同样一只。少卿明白她的心意,千方百计地托人从外面买了一只来。所幸这一只鹦鹉十分伶俐,教它说话,一学就会,茗儿大为开心。空闺寂寞,这只鹦鹉也为她的生活平添了几分乐趣。
“茗儿好小姐,茗儿好小姐!”鹦鹉不停地重复少卿教给它的这句,逗得茗儿笑个不停。
“来,多吃点儿!”茗儿不断地往鸟笼里放食。
“够了够了,回头该撑坏它了。你以为它是你这么大个人么,一只鸟儿能吃多少?”少卿拦住茗儿,笑着说。
茗儿伸伸舌头,扮个鬼脸,笑道:“哎唷,我忘啦!”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京城郊外,二个俊逸潇洒的少年携手出游。年纪较长的少年身形高大,一袭轻色锦衣,显得温文尔雅;年纪较小的少年白衣飘飘,眉目若画,只是身材要矮出半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