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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臂一挥,书信自是随之飘落,藜嫔立于沂徵身旁,恰好接了住。

我悄然留意藜嫔,看她满脸震惊,再不济,也知什么叫凶多吉少,鞭长莫及了。

我的好太妃,您还来得了么?

眼看着沂徵一步步的走向杨姐姐,一切已是再来不及。我索性闭眼,耳畔那一声,如雷贯入,“传朕旨意…”

“仪容太妃凤驾到!”

千钧一发。

传入耳中的七个字,让我豁然睁开了双眸,问竹,真是好样的。

我心头不免一阵雀跃,眼光扫到何荣华处时,她倒还是一脸镇静,正待疑惑间,又是听得太监紧跟着通传,“昭贵太妃凤驾到!”

这一下子,又是让我笼上了心头万千阴霾。

两位静养的太妃同时而至,仪容太妃自是我请来,那贵太妃呢?

思索着,两位太妃便是现于视线内了。不前不后平行而来的两位太妃俱是淡妆素服,翠园堂虽是极尽奢糜,但总归是贵人居所,并不十分宽敞,站了这么多人已有所狭窄,两位太妃为了进堂句句谦让了起来。

“容妃妹妹先请。”昭贵太妃板着脸,冷漠的说道。

而仪容太妃似乎早已习惯了贵太妃的淡然,不过略一楞,随即便道,“还是贵妃姐姐请吧,昔日先皇在时,臣妾也是处处以姐姐为先的,如今,更是不敢逾越的。”

“是么?难得容妃妹妹还记得,本宫当妹妹贵人多忘事,不记得了呢,不过,妹妹在本朝,倒是得意的很嘛!”

“那还不是托了贵妃姐姐的福气,臣妾有徵儿这个孩儿,午夜梦回,臣妾想,贵姐姐一定会心有无尽的不甘吧,既然姐姐有心谦让,那妹妹我可就不客气了。”

仪容太妃说完,不等贵太妃再言,径自进了堂内。

适才的这几句冷嘲热讽,亦是将风传的两宫恩怨演绎地淋漓尽致了。

仪容太妃与贵太妃进堂,我随众人俱是跪地相迎。慌乱中不知是谁撞了藜嫔,她手中书信‘咻’地飘落下来,偏生正巧不巧的落在了贵太妃脚下,我心下暗道不好,挽着心思,嘴里依旧如常随众人迎驾。

“臣妾(嫔妾)参见两宫太妃,太妃凤安。”

……

“奴才(奴婢)叩见太妃娘娘,娘娘吉祥。”

……

“徵儿给贵太妃请安,给姨妃请安。”

“皇帝,怎么会发生这等事儿?”昭贵太妃倒是直肠,劈头盖脸直奔主题而来。

仪容太妃相比之,就显得亲近随和了许多,“都起来吧,别总跪着了,起来慢慢说。”

众人谢恩后,俱是立于两侧,亦有懂眼的太监宫女为两位太妃在堂内放了靠椅。仪容太妃安坐,贵太妃却是走至榻边,拉了喜贵人的手,心疼的说道,“孩子,苦了你了,哀家定要皇帝给你一个交待,你只管养身子,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啊…”

喜贵人素日里张狂跋扈惯了,得罪了不少人,兰妃自在其中,我与杨姐姐也是一样,故而,亲见贵太妃如此优抚她,言里话外又似乎非要分出个丁卯来,我不禁有些恶心她多管闲事。

“贵姐姐还是来这坐吧,咱们不过刚来,椅子还没坐热乎,就省省心,听听徵儿怎么说。”仪容太妃的思路总是这般清晰,让我是无限敬佩又自认不及。

看她边是嘱咐楼石姑姑,“去扶你主子过来。”边是对着沂徵使眼色,“徵儿,说说事情经过是什么样子。”

沂徵自然不敢懈怠,一字一句的尽数其详。

自始至终,仪容太妃脸上就是一副平静之色,倒是贵太妃,表情丰富。

“哦?这么说已经确定了是绿采所为?”仪容太妃明知故问,一如平静的语气中尤显蕴涵些许风波,仿佛哪个不拾趣的倘若敢应上一应,便有浪潮吞噬之危险。

堂内安静无声,沂徵不应答,余下我们自是屏息凝神,哪里敢在太妃面前放肆半分。

“既然这样,皇帝,还等什么,这谋害龙裔,乃株连九族之大罪。”贵太妃有她至尊无上的地位,此刻,她挺直了腰板,话是说与沂徵,眼神却含着剑影刺向了仪容太妃,“皇帝如若一时心慈,放虎归山,那定会,后患无穷。”

“哀家想,容妃妹妹即便抚育皇帝成人,劳苦功高,也断断不会任由此等蛇蝎心肠的人继续为害后廷的,是不是呢,容妹妹?”

……

“贵姐姐此言自无差错。”仪容太妃低头浅笑,再次看来,眼神中亦是多了几许凌厉,“但妹妹请贵姐姐仔细思忖思忖,良嫔害人的动机何在?没有动机,又怎么说?她素日与喜贵人鲜有来往,突然送汤已是侧人注目,她何必自己害自己?”

说着,她转头问向沂徵,“徵儿,是否事情发生过后,绿采未曾为自己辩过半句?”

此刻,仪容太妃的和颜悦色与恰到好处的智慧,再一次,让我因她信服,也让我自信,有她,姐姐就有救。

“确实如此。”

沂徵晗首道,“其实姨妃,证据确凿,良嫔已无再多言之必要。姨妃,朕这次恐怕要拂了您老人家的意了,涉及龙裔,朕绝不可姑息养奸的。”

沂徵的话语与口气,透露出得态度,让我不禁侧目,难道,竟是仪容太妃也说不上话了么?

我张口,欲要说上几句,却突感被身旁之人扯了扯衣衫,轻微转头,见是兰妃直冲着我摆手,示意我‘此不可行’,紧挨她的藜嫔也是摇摇头。我顷刻间泄了气,而满腔的不甘偏又驱使着我朝何荣华站立的方向望去。

她见我扬着脸瞧她,瞬时,嘴角便扬起了无尽笑意。

沂徵与贵太妃均要严惩,仪容太妃却又不占理。说穿了,只要贵太妃不在,便会是另一番局面,两宫太妃俱在,沂徵无论如何也不可莽撞行事,稍有不慎,只能是令两宫怨气更为加重的。

想到此,我竟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本不该产生的念头,下一刻,我便利用了贵太妃与何荣华之间的非常情份,计上心来。

“皇上,臣妾斗胆,此间喜贵人小月,干净不干净的,怎地何荣华还一直站在那里?荣华娘娘身怀龙裔,一个不小心,娘娘伤心,皇上又是心疼,不如派人先将娘娘送回宫,再请太医好好瞧瞧,看有没有沾染什么不该沾染的,也好放心呀。”说着,我假装伤心,忙不迭的以手帕拭泪道,“可怜了喜妹妹,臣妾真怕荣华娘娘也…也…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