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儿,你愿意助姐姐一臂之力么?”杨姐姐忽然凑到眼前,低声问我,言语间亦是饱含着无尽的期待。
我点点头,想着何荣华昨晚的行径,看着姐姐妆容尽花的苦面,发自肺腑的说道,“茗儿愿意,宫中有这么个大魔头在,势必会被搅得乌烟瘴气,人命关天的大罪她都敢犯,我愿意与姐姐一起,制止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这是我的承诺,此时,我认为的,最正确的承诺。可惜的是,我没有料想,这句承诺,带给我的,竟是以后岁月里,夜夜梦魇。
姐姐听后,紧紧的把我抱住,我亦是紧紧的环住姐姐,姐妹同心,其力断金,我相信。
……
直到门外‘咚咚……’敲门声响起时,姐姐与我才放开相互抱着的手臂,姐姐起身,走到门前,也不开门,只冷冷问着,“什么事儿?”
门外没有回应,我狐疑的走上前去,一把拽开殿门,见是初月肿着脸站在外面。
“怎么不说话?”杨姐姐瞬时厉声问道。
我忙是拉了初月躲在我身后,“姐姐又急了,初月这样子,肯定是不好说话的,瞧着肿的,姐姐你做什么打她呢?”我瞧着初月,楚楚可怜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她们若早些发现,本宫的知晨就不会……不会……”说着说着,姐姐又是呜咽开了。
见状,我只好又撇开知晨,抚慰杨姐姐,“姐姐,茗儿不是怪你,姐姐别再伤心了,你看脸都哭花了。初月怎么说也是姐姐带进宫的,没有知晨不是还有她么?”
此刻,我真是恨不得自己再多长几副手脚,能照顾好大家。
我拍拍姐姐的肩膀,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着初月说道,“去打盘水来,伺候你主子洗漱更衣,有什么事儿收拾利索了你们主仆再说,本宫也该回麟德殿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回本宫,知道么?”
初月点点头,躬身退了出去,杨姐姐抓着我,神情很不自然的问道,“茗儿,你现在开心么?”
我被姐姐这话问的莫名其妙,但也是实话实说,“还好,心很痛罢了。”说完,我便推开她的手,轻笑一声,“姐姐,我回去了,照顾好自己,等会子叫初月好好给你收拾收拾,恩?”
杨姐姐点点头,几乎是挤出了一丝微笑,“知道了,有空来坐坐。”
我边是使眼色给春儿、问竹,示意她们准备离开,一边对杨姐姐说,“这么说姐姐是和我见外了,不用嘱咐,一定会经常来叨扰的。”
说罢,我遥遥见初月带着几位宫人捧着衣衫铜盆向这边走来,便是与姐姐道别离去了。
……
回到麟德殿,我紧闭殿门,独留春儿与问竹,开堂政审。
“你们两个再仔细回想回想,见到何荣华与襄…哦不那男子时,他们在寄澜亭做些什么?又在说些什么?”
“回娘娘,奴婢们实在隔的远,故而,听不到都说了什么。至于两人做什么,似乎…似乎…”问竹歪斜着小脑袋,挠耳抓腮地想的十分卖力。
我见她‘似乎,似乎’的总没有下文,不免一阵着急,“似乎,似乎怎样啊?你倒是快想快说呀。”
“似乎两人是在争吵。”我话音刚是落地,春儿与问竹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都说了起来。
争吵?
我探究地看向春儿,她冲我点点头,很是确定自己的说辞,“是在争吵,何荣华还仿佛推开那男子的样子,两个人正撕扯东西时知晨正巧经过。”
春儿说完,又是转转眼珠,想了会道,“春儿所言句句属实,小姐怎么突然又提起这事儿,发生什么了么?”说着,她该是想到也做实了起初她给我说过的她的怀疑,眉头瞬间簇起,惊问道,“难道真是…?”
我只得颔首,“就如同你预想的那样,良嫔娘娘咬定是何荣华暗害了知晨,以求在寄澜亭之事上杀人灭口。”
两个丫头一听,蓦地刷白了小脸,跪在地上不住的发抖。
我叹口气,亲自扶了她俩起来,看着两双眸子里仍还呈现的浓重恐慌神色,我倒后悔自己口无遮拦了,“放心,知晨是被逮到,所以遭到毒手,你们只要再不对任何人提及,就还是安全的,往后,你们就随侍左右,谅也没人敢在本宫身侧夺人性命。”
知晨暴亡,一介宫女,不会在内廷掀起轩然大波,但定会让知情之人惶恐至及,像杨姐姐,像我,像春儿,像问竹。
何荣华,她与杨姐姐的争斗渐趋明朗化,可,到底是因为什么,昔日的何姐姐变的如此?
我打发春儿开了殿门,坐到高台主位上,俯身看着台下她们进进出出的摆设忙活着,恍惚间憩着了。
我是在一阵急呼与剧烈的摇晃力同时作用下被迫转醒的,睁开眼,问竹核桃般大的眼珠子直入眸中,惊得我豁然清醒,“做什么这是?”
“娘娘,翠园堂,喜…喜贵人小产了,兰妃娘娘遣人请娘娘速去。”
“什么!”我几乎是在听清字句的一瞬间,‘噌’地直直坐起。
太意外,太震撼了。
我哪里还顾得着再行梳洗,仓皇的,带着春儿问竹一路向翠园堂奔去。
翠园堂里已经乱做一团,才是踏进繁祺宫宫门,便见宫婢鱼贯出入堂屋,走近了看我前来,几个宫婢俱是曲膝行礼,起伏间我正好瞧见她们手中铜盆,全是血水,乍然看来,触目惊心。
我紧走几步,便又听得喜贵人不住地抽泣,“皇上,你要为嫔妾做主呀皇上…”
“你放心,朕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两句对话让我的脚下顿时生了根,沂徵无事?所谓‘刺客’还真是一场闹剧了。
“人都来了,还想着打退堂鼓么?发生这等株连九族的大事,景荣华还想超然物外么,进去瞧瞧吧,不然啊,本宫保证你后悔的得死掉呢。”
“何荣华你!”
正待我在堂外咬牙切齿恨着那晚的主使者时,偏偏就是那位何荣华,像是走出来透气的她,对着我是一阵讥讽。
我的反击,她不动声色,冷眼一瞥,又是拂袖而入堂门,我不禁气冲丹田,攥紧双拳,对着身后的春儿与问竹,狠狠言道,“咱们也去!”
翠园堂里,沂徵、兰妃、藜嫔都已经在了,喜贵人挂着满脸泪花呜咽着,躺于榻上,先我一步的何荣华立在一旁,唯独杨姐姐一人跪在沂徵身侧,让我顿生疑惑,不知是我脚步声过于沉重还是赶巧,我一进来,众人均是朝我看来,连着喜贵人,都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