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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你真可怕!”我抖了抖身子,牙根也似被冰块击打过一样,顿感阵阵冷嗖。

“可怕?”一声叽笑,有人随之地啐道:

“不然……又怎么来的皇宠?”

心下漫过太多的悲凉,我急道:

“姐姐!从前你不是这样的啊?!姐姐你不是说君恩还不如我们姐妹一起说话逗趣来的好么?姐姐你是都忘了么?还是姐姐现今你也同颜嫔……她……一样了呢?”

我恨不得堵住自己的嘴巴,捂住自己的双耳,为什么?我要问这些……为什么?我要听到这些?

杨姐姐无声缄默了起来,任凭我愣在一旁,她都一语不言,我一时的急火攻心,似在撒气般使劲吼道:

“姐姐你倒是说句话,说句话呀!你看着我,你看着我的眼睛,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就这么在乎这虚名,那个视君恩荣华为粪土的杨姐姐哪里去了?你给我清醒点,你清醒点!姐姐--姐姐--到底,难道?你变了么?是么?是不是呢?”

这郁结在心里的一通闷气撒下来,杨姐姐也以不再沉默,那冰冷冷语气中一丝感情竟也是没有:

“颜嫔在你宫中撒泼,你就不想报复么?”

“报复?姐姐你说--报复?”

我不相信的看着眼前万般华丽,万般高贵的杨姐姐,瞠目结舌,凄然一笑。

“姐姐!怎么成了娘娘就会变了个人呢?我,不想报复,无论她怎么待我,她也曾经是我最好的姐妹,我以后,与她也不会有什么来往,她愿意,尽可以去做她的主子娘娘,各人自扫门前雪,我不想计较了,而姐姐,你的好意,茗儿心领了”

“恐怕她不会让你如意吧,她不是扬言她会助你东山再起么?不是还想要你与她联手一起除掉我么?”

姐姐一路将问话追到耳边,我猛怔了住,惊恐的险些从椅凳上滑落。

“姐姐……你……你怎么会……会知道这些?”

华贵明艳的女子应是将我的错愕看在了眼里,忽而,一双柔美的素手轻抚上的我的额头,走到跟前的女子换了口吻,说道:

“傻茗儿,姐姐就是这么说,并没有去做,瞧把你吓的?茗儿就觉得姐姐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人么?”

说着,她的一只手自然的拉起了我,让我跟着她,直走到殿内的主位上,一同坐下,荣祥殿的主位,我一个小小常在,怎么能越矩?我慌忙的起身,却被另一双大力的臂膀使劲的按在了座位上。

“叫你坐就坐,在姐姐这里,与茗儿,绝对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我吃惊的抬头,正对上一双溢满疼爱的美眸,目光柔和的似十五夜空的圆月,指引着迷途的归人般,让人感觉那样的窝心,这样的感觉与初入宫,不,和小时候的情形,都是那般的一样,那般的让人欣慰。

我咧嘴微笑。

“姐姐在茗儿心中,从来都是知书达理,顾全大局的好女子,茗儿自然不信姐姐是心狠手辣之人,可是,茗儿想告诉姐姐,姐姐不要总是吓唬茗儿,茗儿痴笨容易胡思乱想,如若有事儿误会了姐姐,姐姐也莫要生茗儿的气,好么?”

我的话说完,姐姐的神情明显跟着放松了许多。

“‘一世姐妹情,此生不相弃’,这是姐姐说给茗儿的,姐姐必是时刻铭记于心的,茗儿放心”

一句‘放心’,足以让我放心。

“姐姐…”话才开口,摹地被一只纤细手指迅速的压在了我欲说话的双唇上。

“你先听姐姐说完!”

我于是低头,碱口不再言语,视线也随之自然地落于姐姐的双足之上,红色缎帮,五天飞鹤的祥云刺绣,三十一种戗针丝线别样的搭配,真是一双绝美的绣鞋。

“那日,皇上已经动怒,你被牵连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我也是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姐姐不知道皇上怎么处置你,兰妃娘娘与喜贵人也不知道有何说法,姐姐提议褫夺封号,降位贵人,是想即便皇上再生气,兰妃亦或者喜贵人再是落井下石,也不会再狠过如此处罚你,可哪知你一身的傲骨,竟是不顾帝王面子而……才惹得皇上盛怒下竟是许了这么重的惩罚,茗儿你呀,就是太傻了,怎么一点都不看情况呢?”

头顶上姐姐稀疏的话,让我倍感无限愧疚:“姐姐不是要害茗儿?真的不是?”

杨姐姐掰起我的呆脑袋,对我一笑,敲了一记,然后嗔怪着:

“你太杯弓蛇影了,姐姐如果没记错,这已是第二次你怀疑姐姐了,茗儿怎么总是听信旁人的,姐姐为你做的你都看不见么?再有下次,你就是讨打”

紧说着姐姐又是瞟了我身后的春儿一眼,对她也不带好声儿了:

“别什么好话歹话的都说于你家小姐知道,这宫里的风言流语,有多少可以信的,你家小姐善心慈厚,没的让她多想,你是她带进宫的,知根知底的多帮着你家小姐甄别甄别好与坏,机灵点,倘若一个差池,真是要没命的,知道么?”

春儿屈膝回了“是”,我也随着道:

“姐姐,我并没有听信什么旁话,也是想着姐姐或有苦衷,又有些害怕姐姐是要害我,毕竟何姐姐她……”

“茗儿!”

杨姐姐粗暴打断我:

“姐姐不是她,颜嫔才是要害我们的啊……”

颜嫔。颜嫔。

我在心里念叨着这两个字儿,想着何姐姐的倾世容貌,想着今日早些时候在丹阳殿发生的一切,不免有些走神起来,如此绝美的人怎么会处心积虑要害别人的人呢?怎么饶是如此,可还是不知悔改的觉得自己和受尽什么屈辱一样,真是无可救药了。

“茗儿!茗儿…”

耳畔传来的轻脆叫喊声与手臂间的拉扯力唤回了我的神思。我瞧着面前的女子,问道:

“恩?怎么了姐姐?”

女子颇为无奈的摇摇头,笑着嗔道:

“又是走神了,想什么呢?咱们不说那些烦心的了,我去叫小厨房备膳,今儿在我这用吧,姐姐请茗儿尝尝鲜,换换口味,这可是新来的厨子呦,味道很不错呢”

我颔首答应,杨姐姐便是叫知晨等宫人去备膳了,我自是与姐姐继续说着闲话,时间过得也倒是挺快,转眼,满桌均是新鲜的菜品,瞧那些样式,还真是从未见过呢,悠悠飘来的菜香味勾起了我肚子里的馋虫,没有再过多说什么,我便是与姐姐一同吃着了。

这么多新奇的菜式,我唯独对饭桌东角的那盘菜肴很有兴趣。多吃了几口,我又是夹起一块,问姐姐:“姐姐,茗儿喜欢这个菜,清淡可口,香脆柔滑,不知可有名字呢?”

姐姐向我会心一笑。

“难得茗儿也同姐姐一样喜欢,这菜是取五种浔菜的菜心泡制而成,就是讲求的菜心的清淡与香脆,这菜本来没有名字的,茗儿这一问,姐姐倒是想为它取个名字了”

“就叫‘同心素’吧”姐姐说完,按住我的手,深深的看我一眼,说道:“茗儿,我希望我们也会是一辈子同心的”

我有些惭愧的点点头,闷“恩”了一声:“那姐姐往后不要那样子了,茗儿总会担心害怕的”

用罢了膳食,姐姐携我一同进内殿的榻上小憩,我俩眯着眼,懒懒的躺着,忽而,只听姐姐长叹一声,说道:

“茗儿,姐姐也是有苦衷的呀,身不由己的感觉真是难受,有时候,我在想,不入宫廷该有多好,可是,一觉醒来,自己不还是依然身处此地么,茗儿,姐姐再啰嗦一遍,你定记住,是在心里记住,无论姐姐曾经或者未来说什么做什么,对茗儿,出发点总是好的,不会去害茗儿的,事实上,姐姐谁都不想害的,茗儿,你记住了么?”

杨姐姐溢满关爱的嘱咐话语,却让我深感,在姐姐心中,似是有着难以名状的无奈与彷徨一般。

“姐姐说的苦衷是什么呢?为什么姐姐一再要求茗儿要谨记于心,姐姐说的,茗儿自是记在心里的,亦或是难道姐姐以后还会在皇上面前出言治罪我么?”

良久的无言,姐姐最终还是说道:

“茗儿,知道的太多对你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姐姐喜欢你的单纯,但是有很多时候……嗨……算了,不说了,也没什么……你别多想了”

姐姐的欲言又止,我心下了然,回想当日,馆禄宫外姐姐那忧郁的眼眸和单薄的背影,定是掩藏着有些很多无可奈何,姐姐不愿提及,那我怎么忍心去戳痛伤疤呢,我于是悄声道:

“茗儿记住了”。

六月的午后,阳光已经是是充足的很了,眯着眼的我也渐渐的打起盹来,迷糊间却被内监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扰。

微微睁开眼,瞧见一奴才躬身立于身前,对着姐姐恭敬的说着:

“娘娘,天目宫的翠姑姑求见”

翠儿?我蹙蹙眉,还是不动声色,听着姐姐对内监道:

“兰妃的掌事?叫她到外殿吧”

说完,内监去传话,姐姐拉起我,说道:

“走,咱们看看何事去……”

我与杨姐姐走至荣祥殿外殿时,翠儿已经在等候了,见我与姐姐出来,忙是上前施礼。

“奴婢给良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见过景常在,给常在小主问安。”

杨姐姐说着“起身”,便是径自走去主位,我则是寻了旁侧一藤椅就坐。

“姑姑前来求见本宫,可是有什么事儿么?”

翠儿躬身回道:

“回良嫔娘娘,襄王爷回宫,辇轿此时已到正阳门外了,圣上旨意众宫嫔先行至乾居宫静候,少倾会有家宴设于重华殿,我家娘娘接旨后命奴婢来请娘娘速速更衣起驾,这会子我家娘娘已经在赶往重华殿了。”

听及襄王今日回宫,我才猛的记起,连日来的事情,也忘却了此事。

杨姐姐听罢,笑着颔首道:

“烦劳姑姑了,本宫知晓了,等下本宫会与景常在一同前去,娘娘那想必也离不开了你,你且先去回复吧,本宫定然不会误了时辰的。”

翠儿听到主子吩咐,没有似正常般的答应而后回宫复命,反而异乎寻常的不再言语,转头看了我,又看向杨姐姐,面上也是一脸为难,我叫她瞧的也是心里迷惑,遂问道:

“翠姑姑,还是有什么话么?”

翠儿见我问到她,呆了半晌,才唯唯诺诺的小声对杨姐姐说:

“奴婢来时,并不知道常在小主也在娘娘这里……圣上,圣上特旨……今日家宴,景常在……景常在,不必列席,所以……娘娘……”

说着,翠儿便是仓皇跪地,低着头,再不言语。

不必列席?!

我在心底闪过无限诧异,也不过瞬间,便是随即幻化为了得体的微笑,原来,沂徵,誓要如弃覆履般对待我了,君心当真不如我心呐。

我默然无声,到这种地步,我还能说什么。

“什么是不必列席?你给本宫说清楚!”杨姐姐厉声喊道。

眼前的翠儿,周身瑟瑟发抖。

“圣上说,未免景常在情绪失控,坏了……坏了气氛,所以……所以……”话还未说完,她已是不断的叩头谢罪了:“奴婢说的都是实话,请良嫔娘娘与常在小主高抬贵手……奴婢绝没有半句虚言……确实是圣上的旨意……娘娘与小主手下留情啊……”

这是何必呢?

看杨姐姐张口又要说话,我忙上前一步,阻止道:

“翠儿你先起来,这,又怎么能怪你呢,想来,今儿也是巧了此刻我在,不然,我定是都不会知道有家宴这回事儿吧?”

“茗儿……茗……”

我对杨姐姐凄然一笑。

“良嫔娘娘你就不必安慰嫔妾了,诚如皇上所言,嫔妾的确不适合参加此等宴会,想着从前,总是会做出于礼不合之事,反而败了大家的兴致,为皇家丢脸,况且,这会子嫔妾突感身体不适,我想也是不宜参加酒宴的”

未等姐姐做出任何反应,我便从椅上站起,搭上春儿的手臂:

“嫔妾想起,出宫时承福宫还有些琐碎事要等着嫔妾回去打理,在姐姐这里也耽误的久了,嫔妾该告退回宫了,娘娘也快些梳洗着装,若是误了时辰,就真是嫔妾的不是了。”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走出内殿,只听得身后翠儿与杨姐姐的话语飘向耳中:

“奴婢恭送常在小主。”

“宴席结束后,本宫会去瞧你……”

回宫的路上,偶尔的三三两两的宫人匆匆而过,俱是前往重华殿方向的,倒显得我是个富贵闲人一般,我一路免了些许宫人们的行礼,只一心想着速回宫中。

踏入丹阳殿殿门时,一颗焦躁的心才算彻底放下,而映入眼帘的却尽是小顺子他们担忧的眸色,我悄无声息地出去半晌,即便我身为小主,本不必知会奴才,可是以他们待我的情分与看重,再加之如今身处这非常之期,如此一来,也必是又叫她们为我挂心了。

我瞧着,出宫前乱糟糟的丹阳殿虽是被收拾停当了,然倒是因着我降位遭弃,好不容易才沾染的受封喜气又是湮没殆尽,即使满殿红桌素椅仍是寻常布置,奈何,主子宫人再不是从前心思了。

春儿自是扶我坐于殿内高台的主座上,问竹则是带着宫婢老实地站于脚下,四个丫头均是耷拉着脑袋,不知是尚未休息停当而没有精神还是担心我再度伤心而不敢言语,小顺子到底大胆些,动动腿,还是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躬身一拜,低声说道:

“小主,您不在时,兰妃娘娘来过,说是襄王爷回宫,圣上设家宴,却是免了小主去参加,娘娘让奴才转告小主,有娘娘在,一切无事,切莫担心。奴才这会子想向小主告个假,代小主去重华殿瞧瞧。”

兰妃?真是难为她想着了。

我才要说话,春儿忽然急啐道:

“呸!顺公公,你这是成心惹小姐不快么?”

“小主,奴才只看,不语,只听,不问,只记,不答。而且,奴才不会叫旁人瞧见奴才的,小主……”

我静默了半晌,想着顺子一向的稳重与心思缜密,也终究是允了他。

“也好,去吧”

春儿待顺子转身出了殿门后,嘟噜着嘴,很是不悦的说着:“顺公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么?小姐都已经为这事难过了,他竟然还是如此……”

我起身,径自往内殿走去,边走边是对身后的春儿说道:

“咱们在永孝宫得遇翠儿的事儿,顺子想必也不知,无妨,襄王爷回宫,是大事,瞧瞧去也应该,你若也想去就尽管去便是了”

“奴婢才不稀罕呢,奴婢陪小姐”

听春儿这使了小性子的话,我倒是忽感一丝欢喜,心里也开怀不少,再不济也不是一个人不是。

“你去把王羲之那本《兰亭序》拿来,许久不曾着磨了,也该练练笔了。”

春儿答应着,转身便是去准备,不多时,就是准备停当了。

我说的这本王羲之的《兰亭序》,并不是逸少真迹,是前朝轩阁学士晁琰所制的仿制拓本,泺国一向重文轻武,又尤征和朝最盛,所以像是这样的书法拓本,比比皆是,不过,在后宫内闱,女子的集居处,也倒算得上是稀品了。

砚台,是从景府带来的那方上好歙砚,是十岁时爹爹送我的生辰礼,当初,春儿始知我会参选宫嫔时,就喜上眉梢的要我带上这砚台,后来,我还真是带着它来参选,参选入内后,也就随我至今了,只不知道为何,这方砚不似旁的是整块玉石雕琢而成,而是分上下两个半块,看得出却无人分得开,通砚也并无太吸引人的图案修饰,黑漆漆的也不怎么讨喜,真不知爹爹当时为何选它作为我的生辰礼呢。

春儿研磨的功夫越发的娴熟与妥帖,我欲要称赞她几句,一股忧郁的小调生得飘入耳畔。

远远地传来,可是在唱着《越人歌》么?

轻舟红藕、芷汀卷浪,婉转哀怨的歌声,似岸边低垂的杨柳、舟桨荡漾的碧波、一圈圈刚刚散尽又开始激荡涟漪,这是越女纠缠的心事吧,如此之曲,漏夜吟来竟如儿时仰望窗前的月光,皎洁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虽是凄凉曲调,却也别有一番滋味儿。

我索性停了笔,细细听着: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好一把清丽的嗓子,好一句‘心悦君兮君不知’!

声音是从重华殿方向传来的,而这个时分主殿正是设有重要宫宴,那么是谁,如此的大胆,在接风洗尘的喜宴之上翻唱这本是凄凉纠结的曲子呢?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算完全凄凉的罢,毕竟,曾经唱曲的越女最终是随鄂君子去了,落得了个圆满。此刻,重华殿中的那名歌女像是发自内心的在讴唱着,可别争得是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小姐,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春儿一言,拉回了我飘远的思绪。

我莞尔一笑,走至窗前,推开了半掩的镂窗,曼声说道:“无事,你可听到有女子的歌声么?”

春儿作势停下磨墨,一脸哂笑:“起先还真是没有注意到,后来小姐都愣神了,奴婢细瞧之余也才隐约听着了,小姐也真是的,这内宫之中有个丝竹管弦乐声还不属正常啊,也就小姐您,还能这样听呆了。”

我摇摇头:“不是的,你没听出来声音是从重华殿的方向传来的么,而且歌女,唱的可是那首《越人歌》呀。”

“那怎么了,那首曲子,先别说小姐这琴瑟通透的人了,就连我这小丫头也会唱呢,有人去唱,一点都不稀奇。”话说着,春儿竟是也唱开了:“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蒙羞……”兴致勃勃的歌声反复了几次后戛然而止。

“咦,怎么不唱了?忘词了么?”我拈着丝帕捂嘴笑了,春儿打愣着一颗脑袋,盯着我,嘟着嘴,饶是不满道:“春儿是唱的不好么?小姐都没有像刚才那样沉醉,春儿不唱了。”

“挺好的呢,就是差了那么点感觉,所以我总觉得重华殿那位唱者是在用内心深处的真情在演绎这曲子呢,我倒迫不及待想知道是谁在唱的呢?”话是如此说与春儿,她点点头,不再言语,其实,我心里,最在意的,最想知道的,却是,这名女子是对谁在唱着这‘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呢?

会是谁呢?会是沂徵么?

“小姐……小姐……”

“恩?怎么了?”

“小姐,你,又痴了……”春儿俏丽的眸间布满了无奈,我才要开口说笑,眼光却扫到了跪于内殿的小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