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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主,奴才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小顺子不慌不忙的神情让我更是迷糊起来了:

“讲”

“是”

小顺子立于前方,一字一句,细细说着:

“小主,其实圣上今日此行并不合宫中历来规矩的,小主初入宫闱诸多事宜自然不知晓,自古后宫与前朝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圣上登基五年,不曾立后、未曾纳妃,前朝已经勃有微词,丞相董知章更是数次会意圣上纳其长女为后,圣上自登基后,内政辅助,丞相功劳自是无人比右,然而圣上顾虑前朝外戚当权,一直以政事为由推脱至今,皇上今日的突然而至定然与七日后新宫嫔入宫有关,丞相长女此次落选,而小主却自遴选当日便集万千目光于一身,小主睿智,这实在算不上好事吧”

我闭目听着小顺子的解说,犹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说下去”

“来日新宫嫔入宫,小主如此气势必会遭人妒嫉,圣上能先人一步,幽禁小主,未尝不是件益事,圣上敬重仪容太妃宫中人尽皆知,虽不至如此,但这个缘由也不足为过了。而且奴才看得出,圣上很在意小主的,不然,怎么会特意吩咐要赐花予小主,所以小主不要愁楚,更无需记恨圣上,过些时日,定有分晓”

是这样子吗?

我感激小顺子如此条理地为我分析,既然选择了,就该相信对吗?

于是,我在心里暗暗起誓:

景茗,你要相信沂徵,一定相信他。

“先下去吧,你也累了”

我需要时间静静心思才好。

“是”

一个翻身,我侧脸歪躺着,爹爹说后宫中的女子都是用心智换得的风光,那么我呢?

叫过一旁插花的春儿,我温言吩咐:

“如今我被幽禁,宫中遇事你要多向小顺子请教,切勿莽撞被人抓了把柄”

“春儿记下了,只是…”

小小丫头怕是还有些不开心今日我无端被降罪,多说无益,我便打断了她的只是:

“没有只是,既然皇上幽禁可能是有意借此保我周全,咱们自己更不能生事,负了圣意”

征和五年三月十八,新宫嫔正式入宫的日子,小顺子一早便悄悄溜出承福宫去打探情况,远远的丝竹管弦乐声,真是热闹,我在岂柔堂前来回走着,忐忑地等待着两位姐姐的消息。

直到午时,才远远看到小顺子急匆匆的跑来,气喘吁吁:

“小主,良贵人…贵人小主…”

“杨姐姐?!杨姐姐怎么了?”

等的心急火燎,再看小顺子这脸色乌青的样子,肯定出了什么事儿!

“贵人小主…贵人小主她…”

上气不接下气的小顺子,连句话都快说不成了,这更是加剧了我内心的惶恐与不安:

“你急死我不成,你快说呀,良贵人到底怎么了?”

“良贵人,哦,不…杨小媛,就是先前的良贵人,圣上适才下旨,降良贵人杨氏为正七品小媛”

“什么?!咱们进去说”

我坐落主座,心似油锅里的黄豆,蹦蹦没完,小顺子随即也进屋跪回:

“新宫嫔是今儿巳时从皇城西门入宫的,按规前往甘露宫叩谢皇恩,快结束时圣上言起小主之事,小媛小主出言询问求情,圣上一怒之下便降了杨小主位分”

我一揪心,姐姐,是为了我:

“杨姐姐怎么如此糊涂…那太妃呢,太妃没有为姐姐劝阻皇上吗,姐姐可是几位太妃力荐的呀”

小顺子无奈我的问话:

“回小主,今日宫嫔谢恩,循例太妃不会参加,恐怕这会子几位太妃还不知道呢”

“何芳仪呢,她和小媛情同姐妹,有没有?”

何姐姐,对,还有何姐姐。

“圣上盛怒,这种情形芳仪小主即便出言也只会加大圣上的怒气而祸及自身,更何况奴才并未听说芳仪小主曾于殿内劝慰过”

最后的希望也这样被无情的浇灭,是啊,如果何姐姐请求,结果也许会更糟吧,怎么会这样呢?蓦地想到了什么,我急忙看向小顺子:

“那皇上可曾幽禁杨小媛?”

“不曾听说,该是没有”

小顺子知道我与杨姐姐姊妹情深,所以恪尽职守,应该不会错过一丝一毫消息的。

“那就好,下去吧,暂时不要去打探了”

我沉不住气更会害了姐姐吧,唯今只有祈祷太妃早日知晓来助救姐姐了。

小顺子悄悄退下后,我独自一人,胡思乱想:

事情真如小顺子之言吗?沂徵是想要保护我?那么他为何迁怒杨姐姐,如若当日他真是动气,那小顺子的话又是出自何因,这承福宫的珍品牡丹又如何解释。

心中如翻江倒海,我无法让自己平静。

晚膳春儿命小厨房特意做了我爱吃的茯苓膏,我又哪里吃的下,只用了些汤水便斜歪在榻上。

不多时,月到就来到身边:

“小主,永孝宫杨采女奉旨求见小主”

“永孝宫杨采女?采女?杨姐姐!快,小顺子快请进来”

永孝宫是杨姐姐的宫所,可怎么不是小媛竟是采女了呢?

珠围翠绕,洁白素衣,斜偎宝鸭衬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遥遥走来的不正是那令我担忧挂心的杨姐姐吗。

“嫔妾荣祥堂正八品采女杨氏给景才人问安”

杨姐姐进门,未曾说话就行了宫礼。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起来,快起来,春儿,看座”

我一把拉起杨姐姐,心都疼碎了。

“茗儿…姐姐来迟了,本想殿谢完看你,一直耽误到现在”

起身后,杨姐姐紧紧拥住我,愧疚、担心写满了俏颜,而无奈地眼神,让我更是忍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不迟不迟,姐姐怎么成了采女?”

我颤悠悠地问出了这徘徊在心里久久的疑惑。

姐姐低头没有说话,倒是自幼使唤在身旁的丫鬟初月代姐姐给我细细说着:

“小姐打前儿就惦记才人小主,数日子盼到今日,谁知圣上竟是幽禁了小主,小姐不忿,惹怒了圣上,被降为小媛,等到了荣祥堂,小姐怎么也坐不住,遂以降位两级为条件向圣上求了旨意来看小主,圣上虽然生气,但也最终准了小姐的请求”

“初月!就你多嘴!”姐姐斥责着初月,摸摸我的头:

“丫头们不知道轻重,没有那么严重,姐姐只是想见见你,别担心了,姐姐不是好好的吗”

杨姐姐越是这样,我越是受不了,索性,姐姐骂我、凶我怎么样都可,可偏偏如此:

“姐姐,怎么能怪初月呢,姐姐太糊涂了,进宫当日连降四级又失了圣宠,姐姐今后还怎么在宫中立足,茗儿又怎么对得起姐姐呢”

姐姐如此相待,让我怎样回报,又情何以堪。

“傻茗儿,这有什么,你我姐妹,虽非亲生却胜似亲生,哪有自家妹妹受苦,做姐姐的不管的道理,至于君恩,哪有长久的,还不如和妹妹说话逗趣来的舒坦呢,难道妹妹是嫌弃姐姐了不成?”

“瞧姐姐说的,姐姐视君恩容华为粪土,茗儿理解,但也要多加小心,切莫连累了母家啊”

看姐姐的不以为然,我不禁多言了几句,一入宫门深似海,娘的话犹在耳边,姐姐,我们真的如履薄冰,要谨慎再谨慎啊!

“是是是,嫔妾将才人小主的话放在心里了”这个时候杨姐姐竟还有心思来打趣笑我,哎!

“妹妹这里怎么就春儿和这位公公,承福宫没有伺候宫女吗?”

环顾四周,姐姐俏皮的问我。

“哪啊,春儿是我带进宫的不算,小顺子如今是我这儿的总管太监,另外还有问竹、望梅、风来、月到四个宫女呢,我不习惯奴才们都在眼前杵着,平素里只留春儿和小顺子在跟前伺候,其余就打发他们各忙各的”

我详细的解说承福宫的宫人,姐姐听罢点点头,一脸坏笑:

“哎呦,妹妹这小主的派头拿捏的姐姐都自愧不如了”

几句俏皮的话说完,气氛明显的愉快了不少,玩心一上,我便趁势向姐姐撒起娇来:

“姐姐你再笑话茗儿可不理你了啊”

“瞧这小嘴撅的,姐姐逗你呢,先不说你这,咱们何芳仪如今倒是懂得隔岸观火了”

“何姐姐?怎么?姐姐你见过何姐姐了呀。”

刚刚改善的氛围因着这话又陷入了沉重:

“恩,岂只见过,都已经领教过了”

“茗儿,不是姐姐背后说嘴,的确念裳她”

我凝神屏息,看姐姐郑重陈词、义愤填膺:

“你不知,当日,因着太妃力荐,我便在韦太妃宫中住了一些时日,念裳则住在贵太妃的长宁宫,虽未见过圣驾,但我们都深知,自己定是来日宫嫔无疑了”

“我在太妃宫中多是陪伴太妃,那日,我无事前去拜谒贵太妃,顺便瞧瞧念裳,谁知我在宫门外等到的却是太妃贴身侍女楼石姑姑,言太妃午睡诸有不便,并转达何家小姐来日选秀,再则相见的话,我怏怏不乐倒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今日,在甘露宫,皇上如此,念裳却和与己无关一般,去求见皇上之前,我去了念裳的馆禄宫,想一同求求皇上,赦了妹妹,可馆禄宫的宫女说何芳仪去了长宁宫”